「噓!」一聲尖銳的哨子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已經平靜下來的軍營好像一鍋燒開了的水,立刻沸騰起來。
所有人手忙腳亂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來到操場上集合,迅速的站的整整齊齊,依舊是例行的等待連長的指示。
「同志們!」連長敬禮,「請稍息!接到上級的命令,本年度我軍區年度軍事演習正式開始了,我們偵察連屬於紅軍一方,現在接到上級命令,你們的任務就是將我軍搜集到的藍軍情報送到紅軍的指揮部,而且根據情報顯示,這次藍軍派出了特種大隊利刃在前方設下埋伏,準備伏擊你們,你們要做好準備。這次的行動將在黎明時分開始,行動代號:紅色黎明!同志們!這次的任務非常艱巨,敵人的實力不可否認的比我們強大,但是我們是偵察連,我們無所畏懼,同志們!你們有信心完成任務嗎?」
「保證完成任務!」
「好!現在開始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換裝!」
所有士兵立馬一哄而散,抓緊時間跑回宿舍換裝,穿上作戰時的迷彩服,臉上畫上迷彩,打好包裹,拿起鋼槍,左臂上貼上一個紅色的標誌,表明這次演習中他們是紅軍一方。
十分鐘後,所有人都站在操場上整整齊齊,一語不發,一股肅殺的氣勢在夜空中瀰漫。連長什麼話也沒多說,只是大手一揮:「出發!」
連長目視裝載士兵的汽車開走後,喃喃低語:「紅色黎明?不知道是紅軍勝利的號角還是流出的鮮血啊!」
林奉孝他們肯定已經聽不到連長的感慨了,汽車早就把他們丟了下來,他們已經鑽進了莽莽叢林,一路上小心翼翼,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要緊張半天,有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林奉孝湊到一排長身邊低聲道:「排長!這樣不行啊,行軍速度太過緩慢,這樣下去到明天晚上也翻不過這山啊!」
一排長點點頭,神色很是憂慮,歎道:「這也是沒辦法啊!不可否認,特種大隊人數雖然比我們少,但都是精英啊,無論是軍事素養還是單兵裝備都在我們之上,如今又在前面設伏,由不得我們不謹慎啊!不說別的,單就夜視儀來說,我們全連只有一個,他們卻人手一個,怎麼都是他們先發現我們的幾率大些啊!」
林奉孝也知道一排長說的是實情,在這叢林裡面,人數多不一定管用,而單兵能力強,裝備精良的特種兵無疑比偵察連的戰鬥力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支隊伍默默無聲的在叢林中小心的前進著,每個人都神色緊張,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眼睛在注視著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從內到外都是透明的,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對於偵察兵們而言,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頂,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的感覺,甚至是想站出來大吼兩聲,但這顯然是不可能。
突然,林奉孝感到一股強烈的敵意瀰漫在前方,使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立刻阻止排長:「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有埋伏!」
一排長將信將疑,拿起夜視儀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有什麼動靜,低聲問道:「沒什麼動靜啊,你怎麼知道不能走了?」
「前方有敵意,強烈的敵意!」
「敵意?」一排長很是迷惑。
「不錯!」林奉孝捲起衣袖,露出手臂,這時一排長看見林奉孝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一顆顆鐵砂似的毛孔也都鼓了起來,十分驚訝。
「野獸對敵意的敏感程度比人類要強很多,而野獸一感覺到敵意全身的毛都會豎起來,這叫炸毛,我也有這種能力,你可以把我看成一隻野獸。」林奉孝難得的在這麼嚴肅的關頭講了一句笑話,但是一排長沒有笑,神色凝重,盯著林奉孝的手臂和他的臉,思考了半天,又回頭看看,全連的人都看著他,等待他下命令,就連二排長和三排長也一樣,因為這次帶隊的是一排長。
一排長似乎艱難的下了決定:「所有人化整為零,分散突圍!我們的戰鬥力不及特種大隊,如今又是敵暗我明,但是我們有人數上的優勢,只有化整為零,才能有更多的機會突圍,同志們,這就是考驗你們偵查、反偵察、偽裝的能力了。下面就是我們每個人和特種兵們鬥智鬥勇的較量了!」說完低笑了兩聲,聲音中居然還有些興奮。大家都知道一排長一直希望加入特種大隊,但是很顯然以前曾經參加過選拔卻被淘汰了,心裡一直很不服氣,這次有機會可一根那些特種兵較量一番,顯得自己並非不如他們,有個要爭口氣的意思。
在部隊中嚴格執行命令絕對是一條毋庸置疑的準則,所有人都全部分散開來,林奉孝也要準備行動了,卻被一排長一把拉住:「小林,你的身手好,這裡地形複雜,也適合你周旋,而且你感知能力極強,我就把寶壓在你身上了,把情報帶出去。」一排長遞過來記載情報的信息,神色莊重。
林奉孝愣住了,一排長居然不親自帶情報,反而要交給自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實在是出乎意料。
「排長!你……」
「不要說話,我知道你比我機會更大,我會為你吸引注意,大家都會為你吸引注意,你只要完成任務就行了,其他都不用說了。」
「保證完成任務!」林奉孝神色嚴肅,敬了一禮,他首次感覺到了一個軍人的責任。
一排長拍拍他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走向了叢林深處。
茂密的叢林中,一處不起眼的草叢裡,一支根本不可能被發現的槍管伸出一點,瞄準鏡後面是一張塗著迷彩的冷峻的臉,他全身都被枯枝掩蓋,看過去就像是在叢林中最常見的一堆枯枝爛葉,就算你從他旁邊走過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異常。這是一個特種大隊的王牌狙擊手,而且以槍法精準,耐力強悍而著稱,他在這裡已經潛伏了三天了,整個過程枯燥而乏味,但他神色從來沒有過變化,甚至身體都幾乎一動不動,因為他是真正的狙擊手,長久而枯燥的等待只為那驚艷一擊的剎那!
一把刀面因為防止反光而被塗黑的匕首輕輕的放在的他的咽喉處,狙擊手愣住了,那似乎永不變化的神色卻還是沒變化,但似乎是僵硬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你已經陣亡了!」
狙擊手沒有回頭,但他的臉色鬆弛了下來,帶著一絲疲倦,他撕下了臂章:一塊藍色的標誌。咽喉處的匕首已經移開了,身後那個聲音輕笑道:「已經第六個了。」狙擊手眉毛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話,林奉孝笑嘻嘻的道:「兄弟,沒什麼沮喪的,你也不是第一個栽在我手裡的,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問你個事兒,我們連的兄弟們怎麼樣了,都陣亡了?」
狙擊手嘴角扯動了一下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林奉孝面容僵硬,然後也面無表情,彷彿失去了一切興趣,輕聲道:「你已經退出演習了,希望你能遵守演習規定。」然後轉身走了。
那狙擊手輕歎了一聲,也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叢林還是一片靜謐,彷彿剛才的事情從來不曾發生過。
一排長趴在草堆裡,全身上下都蓋了枯草做好了偽裝,低聲的喘氣。他還是低估了特種兵的素質,這一路上想盡辦法還是被追殺的幾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好在他絞盡腦汁終於把敵人給甩脫了,不過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敵人就會再次追上來,那些特種兵的鼻子實在比狗鼻子還靈。他現在只能盡量恢復自己的體力了,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特種大隊這次只是一個中隊的兵力伏擊他們,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有這麼多人追殺他一個人,偵察連那麼多人分散開來,那些特種兵們一對一都不一定夠,分身乏術,可是居然有六個特種兵追在他屁股後面,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偵察連已經被打殘了。想到這裡,一排長的心沉了下去。
王喜被兩個五大三粗的特種兵按倒在地,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呼喊:「放開俺!放開俺!你們逮那麼緊做什麼?」
一個高瘦的三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站在邊上,脊柱筆直的跟一根標槍一樣,正是那天在連長辦公室的那個人。
偵察連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抓住了,被關押在邊上,一個十分壯實的圓臉漢子在向高瘦男子報告:「馬隊!偵察連已基本被俘,只有一個帶隊幹部還在逃,但已經在我們包圍圈中,相信他也逃不了多久了,只是還有一個列兵全無消息,反而被他幹掉了六個。」
那個叫馬隊的高瘦男子眉頭一皺,問道:「列兵?他叫什麼名字?」
「林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