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水流沙第二部第十卷第七章
第七章
一
揚蕭平的生意紅火，陳宮林的日子卻有些不好過。也許是陳宮林不懂經營管理，一直沒有生產出產品來。
陳宮林承包的重慶藍星水泵廠沒有廠房，也一直沒有生產場地。不知道揚蕭平和陳宮林什麼時候達成了一個協議，揚蕭平把自己承包的重慶雙鑫機械模具廠的廠房設備，全部轉包給了陳宮林。楊蕭平的承包費以後就由陳宮林上交，揚蕭平只免費使用其中的幾台設備。以後產生的電費水費以及一切的費用，均由陳宮林承擔。聰明的揚蕭平從此不承擔任何費用。
不知是陳宮林不會算計，還是冒財大氣粗，或者根本就是一個笨蛋，也不計算一下他承包下來的車間廠房，一年需要多大的費用？也不想一想他獨自能不能承受。便一口應承下來，並且和揚蕭平簽了承包協議。
重慶雙鑫機械模具廠的法人代表是盛成秀，屬村集體企業。楊蕭平承包時，擔保人是石雲飛。如果陳宮林效益不好，年終交不起承包費，就完全與揚蕭平無關，這筆費用就得由石雲飛來承擔，揚蕭平耍的就是這個滑頭。
楊蕭平在和陳宮林的協議上註明，楊蕭平無償使用車床和銑床，使用期間不支付任何費用。楊蕭平接著與石雲飛解除了以前簽的承包協議，把借石雲飛和欠石雲飛的錢一次付清，完全斷絕了石雲飛和他的關係。揚蕭平的這一手做的真絕。
為了降低有可能造成的損失，石雲飛把陳宮林找了來，與他一起去村委會，重新辦理了承包協議。村委會直接把重慶藍星水泵廠，承包給了陳宮林。
石雲飛和陳宮林簽訂了終止協議，陳宮林幾年來應交的費用幾十萬元，陳宮林揮筆寫下了一張欠條。
村裡派了一名會計去藍星水泵廠，陳宮林與石雲飛沒有直接關係了。沒過多久陳宮林跑了，說是去綦江重新辦了一個水泵廠。
陳宮林跑了，信用社的貸款是石雲飛擔保的，這筆賬人家只來找石雲飛收取。
藍星水泵廠的設備，有一部分是石雲飛投資購買的，如今被揚蕭平使用著，楊蕭平不交一丁點費用。
魏翔塔見了說：「揚蕭平真的不要臉，使用別人的設備不付錢不說，連電費水費也不交，世上那有恁麼好的事情。」
石雲飛說：「現在找不到信得過的人來承包，只要有人來承包，我就有借口讓他把廠房交出來。」魏翔塔說：「你承包給我。」石雲飛笑了說：「承包給你！真的假的！」魏翔塔說：「真的。我用來加工汽車上的配件，放心不嘛？」
二
村裡正為陳宮林跑了，設備閒置著發愁，見石雲飛又領人來承包，即刻與他們簽定了承包協議。
然而，揚蕭平卻霸著場地不讓魏翔塔進廠，說是這些設備他是從陳宮林手上轉包的，並定有協議。
魏翔塔回來對石雲飛說：「你不去制止揚蕭平違規使用機器設備，你買的車床銑床，他會給你搞成一堆廢鐵。」
石雲飛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魏翔塔說：「我去檢查了來，所有設備的油箱全是空的。揚蕭平為了節省費用，設備不加機油，這樣下去設備只有成廢鐵。」
石雲飛沒有辦法，只好打電話把金寶俞找來。
「你們是啷格一回事情？」金寶俞問石雲飛說。石雲飛說：「雙星機械磨具廠，原先是揚蕭平承包的，後來他把廠房設備轉包給陳宮林。村裡原先訂的協議是不准轉包的，楊蕭平違反了承包協議。村裡就把他原先簽的協議終止了，直接把廠房承包給了陳宮林。可如今陳宮林爬起來跑了，村裡又把這個廠房承包給了魏師傅，人家魏師傅進廠揚蕭平不讓，你說有道理沒有道理？」
金寶俞把眼光轉向揚蕭平，只聽揚蕭平說：「我承包的這點地方，不關石雲飛的事情。我是在陳宮林手上承包的，當初我和他說好了的。我把這個地盤轉讓給陳宮林，他無償的提供我幾台車床使用，所有的一切費用全由他出，這是簽訂了協議的，現在他人不在了，不可能說他簽的協議就無效了，你們沒得資格讓我把場地騰出來。」
魏翔塔說：「我們已經和村裡重新簽訂了協議。」揚蕭平說：「我曉得，你們哪個協議是從明年一月一日才生效，這幾個月你們還沒得資格進廠來。」盛成秀說：「你這個人還講不講良心？」揚蕭平說：「我啷格不講良心？我不欠你們的情，也不欠你們的錢。我們之間的賬目完全是搞得清清楚楚的。該上繳你們的錢我不差分文，借的你們的款連同利息我是全部付清楚了的，我是完全按我們以前簽訂的協議辦的。你說我那點不講良心？」
盛成秀說：「你講良心？你講良心麼？你這兩年燒的焦煤。全是在我們廠裡拿的，那可是我們幾百元錢一噸買回來的，你一分錢沒付。」揚蕭平說：「哎呀，一點小塊塊格嘛！」盛成秀說：「小塊塊就不要錢買？這兩年你在我們這裡拿了好多鋼材？難道你心裡沒有數？」
揚蕭平說：「哎呀，那些鋼材還不是你從汽車上偷來的？」盛成秀有些火了說：「我偷來的？我偷來的要我才偷得到曬？還有那些夾頭？那些刀具量具，那些總不是偷的？……」
石雲飛制止盛成秀說：「算了！算了！說那些做啥子嘛？」他轉臉對揚蕭平說：「說那些沒得意思，我也不跟你計較那些。可是你曉得，這些廠房設備村裡已經承包給魏師傅了，不管明年今年，反正別人還要用這些設備加工產品，別人說你現在連機油都不加，沒得潤滑油讓床子干轉干磨，你也是搞機械加工的，你麻得到我哄不到別人，你這樣不顧惜車床？明年人家還怎麼用？車床的精度還怎麼保證？」
揚蕭平說：「哪個說的齒輪箱裡會沒得油得喲？」金寶俞也說：「不可能！不可能！揚蕭平是搞機械加工的，不可能不往車床的齒輪箱裡加機油。」盛成秀說：「走！走！走，去看！去看！別說我們冤枉他。」
三
一行人走過去看，一個一個車床的齒輪箱打開檢查，沒有一台車床的齒輪箱裡的油是滿的，大多數都僅有一點點機油，還有兩台車床的齒輪箱裡完全沒有機油。檢查的結果是機床所有的齒輪，都缺少潤滑油。魏翔塔說：「金老師，你看哪有使用車床這樣使用的？哪個國營企業的工人，敢這樣使用車床？你知道改革開放前，損壞一台車床是要被判有期徒刑的……」
面對沒有機油的齒輪箱，揚蕭平無話可說了。金寶俞用責備的眼光掃了他一眼，揚蕭平立馬喊來管理現場生產的揚蕭勇，訓道：「你搞些啥子名堂！齒輪箱裡沒有機油你都不加起！你這不是沒得事情幫我找事情麼！」揚蕭勇一副委屈莫辯的模樣說：「這怪我麼？老早就……」
揚蕭平吼著說：「你在現場管理生產，我在外面跑業務，不怪你怪哪個？」揚蕭勇說：「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沒有機油了麼？你說……你說……」揚蕭平火了，說：「你說！你說！你說個………！」金寶俞勸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一點機油麼，沒得了早點說嘛，我們廠裡有的是，外國有個加拿大，中國就是大家拿，早點說我給你們把機油整點來就是……」
儘管揚蕭平不愛惜車床已經得到證實，但他還是不肯把場地交給魏翔塔，金寶俞從中調停，楊蕭平始終不答應，最後也還是石雲飛給魏師傅做了工作，同意讓揚蕭平使用到年底，但必須為所有的車床加滿機油。盛成秀滿腹怨言，但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