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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第一部第四卷第五章 文 / 搖錢盆

    第5節水流沙第一部第四卷第五章

    第五章

    一

    這是一個政治運動頻繁的年代。凡是歷史上有污點的人,每一次運動都是挨整的對象。人們戲稱這些人為運動員。最革命的人是窮人,特別是祖孫三代片瓦無存的人。這樣的人稱為無產階級,是最革命的好人。

    最壞的人,是那些父輩曾經有過錢的人。父輩越有錢,他的後代就越壞。農村的地主最有錢,他和他的後代都是農村中最壞的壞蛋。富農的錢要少一點,他和他的子女是比地主稍好一點的壞蛋。富裕中農也有點錢,屬於有可能成為壞蛋的人。上中農有點錢但不多,所以他們是農村中不好也不壞的人,這種人可以團結,屬於團結對象。農村中最好的好人,就是貧下中農和他們的後代了,是革命的依靠對象,是有權左右壞蛋的命運的人。

    許多許多年以前和許多許多年以後,人們都知道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要賺錢就必然要辛苦,要存錢就必須要節約。世上沒有多少人的財富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揚海雲為了續絃,在片瓦無存的廢墟中,靠杜尹霞給他買來的幾隻種羊,千辛萬苦建起了家園。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堂客聽說他成了新富農立馬轉身而去。為了阻止資本主義蔓延。新房子被嚴有魚派人夷為平地,山羊被低價趕進了食品公司。

    揚海雲,揚陽晃,聞六兒住進了羊圈裡。揚海雲原本不想讓聞六兒再和他們住在一起,但看他個子又瘦又小,年紀也只有十幾歲,孤苦無依,雖然這次別人以他剝削小長工為借口,但想一想也不是孩子的錯。樹大招風的是那一棟房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別人也一樣有別的借口整他。這是一個荒誕的年代,你今天整別人,也許明天,別人就有可能來整你。誰也不知道,災禍什麼時候就降臨到你的頭上。

    二

    言多必失,這個時代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有效辦法,就是盡量少說話。越是人多的場伙,說話做事情越是要特別小心。王學忠處處小心翼翼,生怕不注意給自己惹來橫禍。開會學習甚至評工記分的時候都不開腔。反正像他這樣的人,無論你幹活怎樣拚命努力,你的工分也只能得別人的一半,評多少工分自己沒有發言權,自己也用不著操心,找個地方坐著打瞌睡。

    誰也沒有想到會禍從天降。這一天,他看見不知是誰在一塊石頭上放了一張報紙,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誰知他起身以後張豬兒哦伙連天地吼道:「你們看……你們看……這不是現行反革命是啥子。」張豬兒指著王學忠剛起身的地方說。人們扭頭看,不就是一張報紙ど,有人責怪張豬兒大驚小怪。

    張豬兒說:「你們好生看一下,這不是領袖的頭像麼,把領袖拿來墊屁股,這是不是現行反革命行為。」看見石頭上的報紙,王學忠的心都涼透了,報子上赫然印著**的頭像。這一下完了,他癱坐在地上,成了一隻等待宰殺的羔羊。

    生產隊立馬組織現場批鬥大會,每當這個時候都要把所有的地富反壞右一齊羈押起來接受教育。幹部心情好的時候,只叫來接受教育的地富反壞右,九十度的躬起身子站在一邊啄腦殼。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叫地富反壞右在會場前排隊下跪,只要你是貧下中農,就有資格用皮帶挨個的教訓地富反壞右,沒有誰敢有絲毫的反抗。

    地富反壞右運氣好的話,那天的批鬥會,鬥爭誰就鬥爭誰,自己最多挨幾下皮鞭一頓訓斥。運氣不好鬥爭矛頭隨時轉變,如果矛頭轉向你,那就有你的苦頭吃了。每當這樣的時候,地富反壞右人人自危,惟恐不幸會降落到自己的頭上。

    三

    民兵營長盛成厚找來民兵保護現場,現場批鬥會不拘形式地開始了。被通知到會的地富反壞右,自動走到會場前面,自覺地行九十度鞠躬禮。王學忠被五花大綁起來,張豬兒提著一根竹棒,指著王學忠說道:「你這個反革命份子,把領袖拿來當你的板凳,你狗日的恨**,你狗日的恨**,叫你恨,叫你恨,叫你恨……」

    張豬兒說一句,打一棒,王學忠被綁著毫無反抗能力也不敢反抗,只是口裡不停地說:「冤枉呀,我不是故意的呀……我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張報紙放在石頭上,我沒有看見報紙上有領袖像呀……」張豬兒邊打邊問:「報紙是哪個放的?」王學忠委屈地說:「我沒有看見是哪個放的報紙呀。你不要打了嘛,你不要打了嘛。我冤枉呀……」

    張豬兒說:「問你是哪個放的報紙你還不說,你狗日的還要吼,你要給別人乘起狗日的就不要吼。」張豬兒竭盡全力,棍棒無情的落在王學忠身上。張豬兒打累了對站在外邊看熱鬧的民兵說:「打他龜兒。」幾個民兵撲了上去,棍棒雨點般落在王學忠身上,王學忠喊叫的聲音嘎然而止,人也一動不動了。

    王學忠被打的實在受不了,只好裝昏迷過去,想少受點皮肉之苦。幾個民兵果然停下了棍棒。張國全走上前去踢了王學忠一腳,說:「狗日的是裝死。」張豬兒說:「我去給他舀點金黃漿來。」說完話鼎鼎董董的跑了。

    人們還沒有弄明白,張豬兒說話的意思。只見他用糞瓢舀來一瓢人大糞,說:「灌他龜兒屎吧爾。」說完話就把一瓢人大糞潑在王學忠臉上。王學忠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張豬兒見王學忠沒有動靜,找來一根竹籤說:「老子來弄點干的餵他。」王學忠聞言睜開眼睛,見張豬兒用竹籤奪起一節大便,正往他嘴裡送。嚇得他「噗噗」地接連吐了幾口嘴邊的糞水,急聲說:「我看見的,我看見的,有一個人坐過那塊石頭的……」張豬兒說:「快說,是哪一個?」

    其實王學忠誰也沒有看見,此刻被逼無奈隨口道出。張豬兒追問,他不知道如何答對正支支吾吾。驀地聽見盛成厚在喊:「是他!是他!肯定是他!」原來陪殺場的地富反壞右中,新富農揚海雲全身篩糠般的顫抖起來,聽見盛成厚的喊叫,戰戰兢兢的說了幾個字:「我……不……是……故意……的……」就搖搖晃晃地癱倒在地上。

    張國全提著扁擔撲了上去,舉起扁擔向揚海雲打去。嘴裡罵道:「狗日隱藏的階級敵人。」一個十五六的孩子撲上去擋在揚海雲面前,口裡喊著說:「別打我爸……」張國全的扁擔打在了孩子頭上。孩子的話沒有說完就倒了下去。

    聞六兒撲上去,抱著倒下的孩子大聲喊:「揚陽,揚陽……」聞六兒抱著揚陽晃搖著大聲呼喊著,揚陽晃沒有一點聲息。癱倒在地上的揚海雲一下子爬了起來,瘋狂的撲向張國全,說:「老子跟你拼了。」揚海雲把張國全壓倒在地上,死死卡住張國全的脖子,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民兵門圍攏上來,把揚海雲抓起來,捆了個結結實實,楊海雲和王學忠被倒吊在朝門口的屋樑上。

    江惜河把癱倒在地人事不醒的揚陽晃,從聞六兒手上接過來。說:「走,我們把他背到醫院去。」看見別人被強迫灌大糞,不知道你會有什麼感受?吳嗣石不得不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擔起心來。那樣噁心的場景,誰見了誰都害怕。她不得不暗自盤算,如何勸石雲情和石雲緣回到她們的親生父母身邊去。從目前的情景看起來,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何言孩子。只有把她們送回去,使她們免受株連。

    四

    揚海雲被抓去了公社,關了一個多月才放出來。揚陽晃的頭因受扁擔重擊,大腦嚴重受到損傷,人已經喪失了思維能力。別人喊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喊他叫誰叫爸爸,他就喊誰叫爸爸。不喊他吃飯他就不吃飯,喊他吃飯他就端起碗一直吃,不知道放下飯碗。揚海雲定性為現行反革命份子。在他新富農份子的帽子上又多了一頂現行反革命份子的帽子。

    看著傻兮兮的兒子,揚海雲心如刀絞。幾年以前,一場大火使他家破人亡,杜鄉長不知從什麼地方給他買來了種羊,還有雞,鴨,和鵝。原本是想讓他帶個頭,讓荔枝村的人都發展養殖業,勤勞致富。時間才過去二年,日子就一天天好起來了。一個女人願意與他一起重組一個家庭,誰知就在快要成親的日子……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兒子成了傻瓜,自己頭上戴著兩頂別人一聽就害怕的帽子,生活還有什麼希望。揚海雲徹底絕望了。是夜,用一根牛鼻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聞六兒總覺得,是自己害了揚海雲一家人。如果不是自己吃住在他家裡,別人就不可能說出什麼小長工來。他們一家就不會成為新富農份子了。他現在承擔起了照顧揚陽晃的責任。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自己照顧自己都力所不能及,何言還要照顧另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聞六兒的辛苦可想而知,揚陽晃由於受傷的緣故,有時候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聞六兒收工回來後還要到處找他。有一天,聞六兒遍找揚陽晃不見。第二天,人們發現他失腳跌進糞凼裡淹死了。

    聞六兒失蹤了,有人看見他在城裡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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