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6天生對頭
這是張鵬飛第一次來到劉遠山的辦公室,剛剛來到外間,就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免費小說}同在家裡不同,現在的劉遠山是首長,而不是父親。而張鵬飛也感受到了「首長」所帶來的壓力。他到的時候,劉遠山正在會見外國友人,他被秘書請到了休息室。
秘書對張鵬飛十分客氣,泡上茶說道:「張書記,大概還要等二十分鐘。」
張鵬飛擺手道:「我不急,沒事。」他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有很多的花花草草,暗想父親這些年越來越會修身養性了。
秘書注意到了張鵬飛的目光,解釋道:「首長沒事的時候擺弄一些盆栽,他說這就是休息。」
「呵呵,他到是很有興致啊!」張鵬飛感慨道:「年紀大了,心態也就有所不同了。」
秘書沒敢接話,兒子可以這麼說父親,但是下屬如果這樣說領導,那可是大不敬。
張鵬飛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我們這些人啊,或許也只有年紀大了之後才能回歸自我!」
秘書點點頭,張鵬飛的話多少有些無奈。
張鵬飛的電話響了,是蘇偉打過來的。
「什麼事?」張鵬飛直接問道。
「你小子……就不能對我客氣一些!」蘇偉笑道:「聽說張書記返京當天就幹了件大事?」
張鵬飛皺了下眉頭,他沒有想到消息傳播得這麼快,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張九天在京城可是如日中天,他的面子……一般人可不敢駁!」
「怎麼……連你蘇大少也怕他?」
蘇偉怒了:「你這叫什麼話,我……我怕過誰?」隨後無奈地說:「有些事……還是謹慎些好。」
「是啊!」張鵬飛長歎一聲,說道:「晚上見個面吧。」
「好的,我知道了。」蘇偉知道電話裡不方便,聰明地掛上了電話。
張鵬飛放好手機,對劉遠山的秘書說:「這幾年你跟在首長身邊也辛苦了,是不是也快外放了?」
秘書點頭道:「首長說下半年吧,可能是去某個省。」
「那就恭喜了。」
「呵呵,我是不想離開的,習慣了現在的工作,對地方工作有些陌生。」
張鵬飛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便笑道:「習慣就好了,就像我吧……到是很羨慕老哥你現在的工作!」
秘書看了眼時間,說:「走吧。」
張鵬飛跟著他來到書房,劉遠山正坐在那裡喝茶。秘書關上門退了出去,不想打擾這對父子的談話。
「你怎麼來了?」
「沒事……過來看看。」
「小雅不要緊吧?」
「嗯,精神不錯。」張鵬飛回答。
劉遠山端坐在那裡審視著張鵬飛的神色,似乎要看出一些東西來。
張鵬飛笑道:「首長,您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怪緊張的。」
「撲哧」一聲,劉遠山笑了,問道:「有事吧?怎麼不回家說?順道也看看老爺子……」
「媽說您今天晚上不回家,我就過來了。」張鵬飛解釋道。
劉遠山一拍腦門,這才想到晚上要乘飛機到南海參加一個活動。
「有什麼事說吧。」
張鵬飛喝了口茶,說:「這件事不是大事,也不算是什麼麻煩,不過有點複雜,需要向您匯報一下。」
劉遠山聽到張鵬飛如此認真,便定了定心神:「你捅婁子了?」
張鵬飛把昨天晚上的事講了一遍,沒遺留任何的細節,說完之後等待著劉遠山的反應。劉遠山低頭沉思,不時抬手整理頭髮,並沒有馬上回答。張鵬飛知道劉遠山也看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良久後,劉遠山才說:「陳麗這丫頭確實毛躁了一點,如果就那麼把人帶走,還好說一點,他也不能怎麼樣。」
張鵬飛無奈地說:「也不能怪陳麗,張九天這個人也有點不識趣,他既然已經認出了我,不如裝個糊塗,讓東小北道歉,事情也就那麼過去了。可是這小子……有點狂。」
劉遠山點點頭,說:「我不是怪你們,既然是你的朋友,你當然要出面。不過今後還是要小心點,他家可是很記仇的!」
「哦?」張鵬飛愣了一下,感覺劉遠山話裡有話。
劉遠山喝了口茶,說道:「現在發生了這件事,有些事我也需要告訴你,本來不想讓你們知道的。其實咱們兩家早有淵源了。」
「什麼?」張鵬飛十分驚訝。
「當年……嬌嬌的媽媽差點和張泉走到一塊。」
「啊?」張鵬飛張大了嘴巴,這麼說來劉遠山和張泉不是情敵嗎?
劉遠山臉有些紅,說道:「那個年代的事不好說啊,張泉比我小不少,嬌嬌的媽媽也比我小,但是你也知道,我為了你媽的事……很晚才結婚。原本張家是想娶嬌嬌的母親,可是嬌嬌的姥爺不同意,必竟當年老爺子勢頭正好,張家要遜色一些……」
「我明白……」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事,那時候的婚姻,都不是我們能做主的,嬌嬌的母親和張泉也就是見過面而已,沒有產生什麼感情。可是身為張家人……這總歸是一件丟面子的事。」
「後來……還有一件事,只有我和你媽知道,嬌嬌沒結婚前,張泉曾經托人保媒,想替她和張九天牽線。當時我調查了一下張九天,聽說他很花心……」說到這裡,不禁抬頭看了眼張鵬飛。
張鵬飛臉色通紅,趕緊清咳一聲躲閃開目光。
劉遠山接著說道:「我當時便以嬌嬌還在上學為由推掉了,這件事……多多少少也傷了張家的面子。你剛才那句話說得對,我們兩家的關係,很複雜啊!」
「張泉這個人如何?」張鵬飛只是在一些大會上見過他,平時沒有私下的往來。西海同西北一樣,地處偏僻,外人很難瞭解。
劉遠山想了想,說道:「這個人有點桀驁不馴,在工作上沒得說,雖然他的年紀比你大,但是有些觀點還是很新的。這幾年西海發展的成績你應該明白,他不是墨守成規的人,他……」
「首長,我問的不是這個,你明白的……」
劉遠山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想說他的工作能力很出眾,為人嘛……由於心高氣傲,一般人入不了他的法眼,但是在政界也有一些朋友,由於其家族在軍界的影響,他在軍內也有一些支持者。他爸當年在出任西海省委書記之前,可是領兵的將軍。要說張泉這個人的人品,或許有點小心眼,嗯……很記仇。我聽說過這麼一件事,那是很多年之前了。他當初在一個地方當縣長,和縣委書記的關係搞得不是很好。後來他上升的速度很快,等他當上了副省長,那縣委書記才當上市長,原本那人還有機會再升一步的,可他不但把那人壓了下來,還把他調到省政府安排個閒職。為這事,那人還上訪過,不過最後得了精神病……」
「精神病?」張鵬飛張大了嘴巴,「他愣是讓一個好人變成了精神病?」
劉遠山無奈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個人後來確實精神失常,現在都沒有恢復,被家人送進了精神病院。」
「為什麼?」
「或許受到了很大的壓力,或者其它什麼的傷害,這件事在西海是禁話,誰也不會提起。」
「您怎麼會瞭解這件事?」張鵬飛疑惑地問道。
劉遠山沒有回答,而是說:「不要放在心上,他是他,你是你,算起來張泉才和你是平輩,張九天還要叫你叔叔呢!」
「那他們還向嬌嬌提親?」張鵬飛越來越發現情況的複雜了。
「是啊,所以說這個人……用意不純!」
張鵬飛默默地點頭,對這個張泉有了新的認識。
劉遠山說:「本來不想和你說這些事的,他再有什麼想法,與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只是發生了這件事……你今後多加小心就是了。」
「嗯,我知道,他下屆能不能上?」
「能……也不能……」劉遠山含糊地回答:「這些事和你沒關係。」
「我明白。」
「行了,你回去看看老爺子吧,既然現在沒事,就多陪陪家裡人。這次再回去,你就要忙了!」劉遠山說道。
「爸,」張鵬飛含笑站起來:「不用我多陪陪你?」
劉遠山笑了,隨後罵道:「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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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高照,陽光暖暖地照射著大地,張鵬飛推著老爺子走在小路上。老爺子的精神比年前還要好,臉色紅潤,興致也很高,不停地和張鵬飛回憶著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張鵬飛沒有提張九天的事,不想拿這些事煩老爺子。
在附近逛了一圈,劉老指著高高的磚牆,厭煩地說:「別逛了,咱這就像籠子裡的鳥,有什麼意思?」
張鵬飛看了眼後山的方向,笑道:「要不我陪你到外面轉轉?今天天氣不冷。」
「好啊,走吧!」劉老笑得很開心。
張鵬飛看著像孩子一樣的劉老,心裡有些酸楚。
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警衛,彭翔和林輝也跟在後面。等張鵬飛推著老爺子走出戒嚴區的時候,後面的警衛隊長跑了過來,看向張鵬飛說:「小首長,前方……不是警衛區。」
「這……」張鵬飛為難地看向劉老,他也不想給警衛添麻煩。
劉老生氣地說:「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風景,一個要死的人了,誰能害我?」
「可是……」
「好了,就讓他們兩個跟著就行了!」劉老指著彭翔和林輝。
張鵬飛無奈,只好讓彭翔和林輝跟著,警衛隊長琢磨了一下,最終帶著四個人偷偷地跟在後面。
冬末春初,樹木還沒有吐露新枝,但是小草已經發芽了。老爺子目光貪婪地看著兩旁,歎息道:「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年的垂柳啊!」
「爺爺,您說什麼呢!您現在身體好多了!」
「哎!」老爺子歎息一聲,並沒有說話。
張鵬飛緩緩推著他行走在山腳下,路過了一座小橋。老爺子喊了聲停,說道:「來,扶我走走。」
「您行嗎?」
「你剛才不是說我的身體好了嗎?」老爺子瞪了他一眼。
張鵬飛只好把老爺子扶起來。老爺子身體輕飄飄的,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老爺子在張鵬飛的攙扶下緩緩走著,彭翔推著輪椅跟在身後,林輝護在老爺子的另一側,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老爺子的身體在發抖,可是他還在堅持著。就聽他喘息著說:「前幾天的事我聽說了,做得不錯!」
「爺爺,我以後的路會更難。」
「我明白,讓你這麼早就去西北,並不是我的本意,不過既然上面有這種想法,我也不反對。」劉老歎息一聲:「鵬飛啊,小雅沒事了吧?」
「沒事了,您別惦記了。」
「那就好,這丫頭……真不簡單!」劉老欣慰地說道。「你小子命好啊,有這麼好的老婆,還有夢婷、子婷,小玉她們,你……你下輩子肯定就沒這麼好命了!」
張鵬飛訕訕地笑,頑皮地說:「爺爺,我一直都想知道,您第一次看到我有什麼感覺?」
「第一次……」劉老想了想,說道:「就感覺這小子脾氣不小,身上有點暴戾之氣!」
張鵬飛笑了,說:「現在已經沒有了……」
「不,」劉老搖搖頭:「不是沒有了,而是收進去了,收進去並不代表沒有。這次的反恐行動,就是最有利的證明,你還是個不安份的主!」
「呵呵,爺爺,聽到您這麼說我真高興。」張鵬飛感覺到老爺子身體抖得厲害,忙說:「爺爺,歇一會兒吧。」
彭翔連忙把輪椅推過來,劉老這次沒有拒絕,他比別人更清楚自己的身體。張鵬飛扶著他坐在輪椅上面,指著前面一顆大松樹說:「我們走到那就回去吧。」
「嗯。」劉老已經有些累了。
張鵬飛為了分散老爺子的精力,說道:「我下午去見老師。」
「小穆?」
「嗯,他的身體也不太好。」
「哎,他才多大啊,身體怎麼會不好?」
張鵬飛無奈地說:「其實也不小了,他這是多年的毛病了。」
劉老點點頭,突然問道:「最近和她有聯繫嗎?」
「她……」張鵬飛愣了一下,隨後醒悟過來爺爺問的是冉茹,笑道:「她最近挺忙,我也好久沒見到她了。」
「嗯,有空……你們可以聯絡聯絡……」劉老輕聲道。
「爺爺,她是我的……」
「你知道就好。」劉老緩緩閉上了眼睛。
張鵬飛想到那個只比自己大了幾歲的風情女人,回憶著兩人過去的種種,嘴角不禁笑了。不管劉家的其它人怎麼看,她總歸和自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張鵬飛推著劉老回到小院,老爺子立即回房間休息了。張鵬飛和張麗聊了一會兒就一同離開了,張麗去醫院看小雅,他要去見穆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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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喜之越來越清瘦,滿頭的銀髮,臉上的皺紋更多了,精神還不錯,那雙眼睛還是那麼的銳利。這為被稱為「國師」的學界泰斗,看到張鵬飛很高興,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穆喜之的心中,張鵬飛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老師,好久也沒來看您,您還行吧?」張鵬飛緊緊拉著老人的手,心裡湧起感激之情。如果沒有穆喜之的教導,他也不會這麼成熟,更不會學到那麼多東西。隨著地位的升高,張鵬飛越來越發現哲學對政治的重要性。哲學被稱之為各學科之母,這話並不誇張。
「鵬飛啊,我知道你心裡惦記我就行了,你那麼忙,也不用總過來。」穆喜之微笑道。
「鵬飛,喝水吧。」師母給張鵬飛泡好了茶,笑道:「這可是老東西的珍藏,是別人從雪山帶回來的,他特意留著給你償償!」
「謝謝老師、師母。」張鵬飛感動地說道。
「鵬飛,西北的事我聽說了,做得很好!」穆喜之笑道:「讓b國當著記者會的面示弱,你肯定用了不少花招吧?」
張鵬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說:「知我者老師也!」
「你小子歪點子到是不少,不過歪點子用得恰到好處那就是好點子!」穆喜之笑道:「晚上別走了,咱們一起包餃子!」
「嗯!」張鵬飛點點頭,雖然他約了蘇偉,但是不想推掉老師的好意。再說以他和蘇偉的關係,已經無需用吃飯來聯絡感情了。
師母也很高興,看向張鵬飛說:「鵬飛啊,他這些學生,就你最真誠,那些來看他的,不少都有目的,看著就讓人心煩,就你不會利用老東西。現在我們已經閉門謝客了,家裡也沒什麼人,他好久沒這麼高興了。」說到後來,師母的眼睛紅了。
張鵬飛理解地點點頭,說:「師母,我晚上陪您吃餃子!」
「真是好孩子!」老太太開心地說道。
穆喜之說:「鵬飛不是不想利用我,而是他自己有能力!」
張鵬飛擺手道:「誰說的啊,我一直在利用您,在外面總說是您的學生!」
「呵呵……」穆喜之聽後很高興,為人師表,最在意的就應該是這句話了。
「你們聊著,我下樓買點肉……」師母神彩飛揚的離開了。
張鵬飛看著老倆口的樣子,心中發酸。他知道穆喜之由於把所有的時間都獻給了哲學,同子女的關係並不好,再加上子女都工作在外不常回來,他們平時很孤單。
想到這裡,張鵬飛說:「老師,您現在又不教學了,不如去西北呆一段時間,怎麼樣?」
「算了吧,」穆喜之擺擺手:「我有本書還沒寫完,再說人那麼忙,別給你添麻煩了。」
「老師,其實……」
「不用再說了,」穆喜之靠在沙發上說:「你心裡有我這個老師就行了。」
張鵬飛接下來談了談想在西北考古的想法,穆喜之聽後很高興,但是也勸道:「這件事你可要想好了,考古工作可是一項燒錢的工作,有可能挖了半天沒有任何收穫!」
「我想過了,西北遍地是寶藏,歷史上出現了多個文明小國,還有很多未知的歷史,一但發掘成功,一定會加深與內地的聯繫,這對鞏固我們在西北的地位也有好處。」
「你想得很好,這是一項長久工程,看樣子……你想在西北打長久戰了?」
張鵬飛點頭道:「看上面的意思,短時間內不會讓我離開,我個人的意思……不幹出點成績也不會走的。」
「嗯,那我支持你的想法。」
「另外,考古工作也可以帶動旅遊,您也知道西北有很多所謂的無人區,還有類似於百慕大三角那樣的地區,如果加以利用,都能帶動經濟發展。」
「你的擔子不輕啊!一方面要搞好安全工作,一方面還要發展平民經濟!」穆喜之深深地看向張鵬飛:「真正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西北的經歷將會影響你的未來。西部兩個地區,一個西海省,一個西北省,這兩個地區想搞好很難啊!最近西海還不錯,接下來就看你們西北的了!」
張鵬飛聽到西海,馬上想到了張泉和張九天,遲疑了一會兒,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他。
「老師,昨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心裡不太舒服。」
「什麼事?」
「情況是這樣的……」
穆喜之聽著張鵬飛的講述也皺起了眉頭,良久後說道:「這是一顆釘子啊,你一定要小心!」
張鵬飛點點頭,這兩天因為這件事心情有些壓抑。手機正好響起來,張鵬飛拿起來一看就笑了,立即接聽。
「我上午還和爺爺談到你,你下午就把電話打來了……」張鵬飛笑道。
「是啊,你是我侄子嘛,我們心有靈犀!」冉茹笑道。
「有事吧?」張鵬飛一語道破了她的用意。
「是有點麻煩事求你幫我。」冉茹的聲音溫柔下來。
「說吧。」
「是生意上的事,你……知不知道長河集團?」
「長河集團……」張鵬飛感覺有點熟悉,似乎剛聽過這個名子不久,隨後猛地一拍腦門,高聲道:「張九天的長河集團?」
「對,你認識他?那可太好了!」
「恐怕不好……」張鵬飛皺起了眉頭,難道他們真的是天生的對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