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在龍華賓館,張鵬飛請艾言吃飯。《純》龍華賓館的老總沈慧茹以及艾言的師妹,《雙林日報》的記者周敏也坐陪。張鵬飛心裡很清楚,看似這次採訪是《為民日報》規劃內的,但艾言明顯是想幫助自己。這些年,艾言利用手中的職權,幫助他宣傳了很多事情。有些感謝的話不用掛在嘴上,張鵬飛用這種方式表示感謝,艾言也是心知肚明。
沈慧茹的傷雖然沒有完全好,但是她已經出院了,由於在用藥期間,不能喝酒,張鵬飛讓她以茶代酒。大家邊吃邊聊,談到對張鵬飛的專訪,艾言就笑道:「省長,您對這次採訪滿意不?」
「滿意,有你在背後指導,我怎麼會不滿意?話說回來,你們對我的回答滿意不?」張鵬飛臉上掛著笑容。
「當然啊,接受我們採訪的幹部多了,有幾個像您這樣大膽回答的?」艾言抿嘴一笑。
沈慧茹笑道:「張省長在哪裡都是焦點!」
「當焦點可不容易啊!」張鵬飛舉起酒杯:「行了,大家吃點東西吧,隨意點。」張鵬飛看到周敏低著頭,好像情緒不高,便問道:「周敏,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周敏搖搖頭,眼裡有些失望。
張鵬飛明白她在想什麼,放下酒杯,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你放心吧,你的調查不會白費,只是還要等些時間,讓我過一個消停年,可以吧?」
「真的?」
「我像一個喜歡說假話的省長嗎?」張鵬飛笑了。
周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看了看沈慧茹,又瞧了瞧艾言,知道這是自己人,便大著膽子問道:「省長,那……您想怎麼做?」
「呵呵,暫時保密,年後我會通知你的。」張鵬飛不願多談,看向沈慧茹說:「真要和山本集團打官司?」
「不打官司,他們就賴著賠償金不給!」提起此事,沈慧茹便有些氣憤。「省長,我上次被襲的事情,有可能就和他們……」
張鵬飛點點頭,說:「可惜線索太少,我聽崔副省長說,想抓住那幾個人有些難度。」
艾言知道他們在談平城的案件,靈機一動,拉了下周敏的胳膊,輕聲問道:「小敏,你在平城的調查和平城的**案有關係嗎?」
周敏搖搖頭,說:「沒什麼關係,我調查的是一起黑惡事件。」
艾言便不解地看向張鵬飛,以她對老朋友的瞭解,不相信張鵬飛會將兩件不相干的事情擺在一起。張鵬飛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有和她解釋,而是繼續對沈慧茹說:「那就打官司吧,勝券在握!」
「可是……」沈慧茹一臉的為難:「省裡有些人不想讓我打官司,說是讓我以大局為重,替雙林省的投資環境和外資企業形象著想,我真的挺難的!」
「是老鄧?」
沈慧茹喝了一口水,說:「是鄧書記的秘書給我打的電話,省委秘書長趙從良也不希望我將事情搞大,您說……這會不會是馬書記的意見?」
張鵬飛想了想,搖頭道:「我想這不是馬書記的想法,這個情況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沈慧茹不好意思地說道:「您的事情那麼多,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我不好意思再麻煩您!」
「你這麼想就不對了!」張鵬飛長歎一聲:「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不提朋友這層關係,身為省長,我也有責任處理這種事。慧茹,你現在告訴我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當然是告,而且一定要將官司打贏!要了賠償金全部捐給省內的失學兒童!我的目的不是為了要他們的一千萬,是想讓他們在公眾面前向我道歉,恢復我平川酒店的名譽!」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口氣應該爭一爭……」
「可是省裡……」
「省裡你不要去想,你專心打你的官司。」張鵬飛擺擺手:「我會和馬書記勾通的。」
沈慧茹的臉上有了笑意,說:「可是,這樣一來,恐怕鄧書記就把我當成敵人了!」
「不用管他的想法!」張鵬飛大手一揮,分明沒有將鄧志飛放在眼裡。他很清楚,對於平城案件,山本集團以及鄧志飛和平城幹部的作法,馬中華是很不滿的。現在鄧志飛又搞這麼一手,背著馬中華將省委秘書長拉出來當說和人,馬中華要是知道了不生氣才怪。
艾言好奇地問道:「省長,山本正雄跑了這麼久,他會不會已經離開雙林省了?」
「應該不會,」張鵬飛很確定地說道:「雙林省的出入境都經過了嚴格的審查,而且警方對他的抓捕一直也沒有停止過。」
「那個女孩兒真可憐,被一個日本鬼子害了,要是我恨不得殺了他!」周敏嫉惡如仇地說道。
提到周敏,張鵬飛靈機一動,雖然山本正雄還在逃跑,但是這並不妨礙案件的審理。**案的事實完全可以經法院認定。通過實際情況,張妍有理由向山本家族索要一筆天文數字的賠償金。最近幾年,隨著我國法律與國際社會的接軌,在傷害賠償方面有所提升,出現了好幾起天文數字賠償金的案件。如果說鄧志飛在做沈慧茹的工作,那麼會不會做張建濤的工作呢?
艾言見張鵬飛有些失神,就笑道:「省長,又在想什麼事呢?」
「沒什麼,呵呵……」張鵬飛微微一笑,收回思緒,看向周敏說:「以後要注意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和新聞工作的職業道德並不矛盾。」
周敏不知道領導怎麼突然說出這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張鵬飛又看向沈慧茹,說:「你也一樣,現在山本正雄不知去向,他對你一直都有恨意,沒準會狗急跳牆。所以你要小心,必免上次的事情再發生。」
「謝謝省長的關心,我會注意的。」沈慧茹感動地笑了。
艾言聽到張鵬飛對兩人的關心,思緒不禁飛到了很久以前,他記得自己與張鵬飛相識,也是因為當年對一個案件調查,差點受到陷害,最後是張鵬飛出手幫了自己。好像在危難時刻,他總像一個巨大的保護傘一樣保護著身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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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鵬飛聽到一個意外的消息。孫勉向他報告說,早上接到了延春白川縣縣委書記趙金陽的電話,說想來看望省長。趙金陽是張鵬飛十多年前在琿水時的秘書,起初在琿水發展時,每年和張鵬飛都有聯繫,打電話問個好。可是自從他被調離琿水,到白川縣出任縣長後,與張鵬飛的關係就不如從前。張鵬飛後來才知道,趙金陽在與萬達爭奪琿水縣縣長時失利,便投靠了李瑞傑,隨後就被委以重任。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遠離了張鵬飛。張鵬飛從來沒有怪他,必竟兩人也有好久沒見過了,他有權利選擇未來的發展方向。自從張鵬飛回到雙林省,出任代省長後,趙金陽自知做錯了事,為必免給人一種牆頭草的印象,也沒有來找張鵬飛,反而是一門心思跟著李瑞傑。趙金陽的眼界也不高,這輩子能混個正廳也就知足了,因此也就不再高攀張鵬飛。張鵬飛瞭解趙金陽的現狀,見他沒來看自己,明白他一定是擔心有些人說閒話,影響他在延春的地位,也沒有放在心上。卻沒想到,趙金陽突然聯繫自己的秘書想見自己,這恐怕一定是為了什麼事情。
「他說找我什麼事情沒有?」張鵬飛問道。
孫勉搖搖頭:「具體的沒說,不過聽趙書記的意思,應該和國企改革有關。」
「哦?」張鵬飛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是怎麼說的?」
「他讓我安排一個時間見面,說半個小時就行,我說您年前恐怕沒有時間,過兩天還要去京城參加論證會。」
「嗯,那就年後再說吧,你想著點這件事,他如果真的有事找我,還會打電話的。」張鵬飛想冷一段時間,如果趙金陽還想重新回到他的手下,那需要好好的思量了。
「好的,我明白了。」孫勉點點頭。
「你去把秘書長叫上來。」張鵬飛安排道。
孫勉答應一聲,下樓去叫張建濤。張建濤跟著就上來了,輕輕關上門,笑道:「省長,您找我?」
「建濤,坐下吧。」張鵬飛指了指沙發。
張建濤坐了半個**,等待著領導的吩咐。
「小妍恢復得如何?」
「恢復得挺好,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看情況春節不用在醫院過了。對了,您找的那位心理專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已經和小妍成為了朋友,她現在已經能夠正視這件事了。」
「那就好啊!」張鵬飛點點頭:「既然小妍恢復得差不多了,那案子……你想怎麼處理?」
張建濤怔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我現在也亂得很,十分矛盾,一方面想低調處理,可是又有些不甘心,想給小妍一個公道,在法律上給山本家族還以顏色,省得類似事件的發生!」
「說說為什麼想低調處理?」張鵬飛問道。
「一是為了小妍著想,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一次強大的打擊,我想讓她迅速走出陰影,快點忘記這件事,所以不忍心再提,也不想公眾再提這件事。第二點原因,出於一位省政府幹部的想法吧!」張建濤抬頭看向張鵬飛:「省長,拋開別的不說,山本集團這些年為我省和平城市是做了不少供獻,投資超過了五十億,所以我擔心他們因為我們的官司而退出我省,甚至停止對在建項目的繼續投資,那麼我省的損失就會大了。」
張鵬飛接著問道:「秘書長,這裡沒有外人,我再私下裡問你一句,這第二個原因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別人……」
「省長,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張建濤微微一笑,「我向您說實話,這有我的想法,但也有別人的想法,鄧書記找我談過,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是我知道他也想低調處理這件事。」
張鵬飛看到張建濤好像對鄧志飛並沒有表示多麼的不滿,心裡就清楚一定是鄧志飛改變了策略,不像第一次那樣莽撞了,肯定是說到了張建濤的心裡,從張妍的角度勸了他幾句。想到這裡,他不禁感慨,張建濤與鄧志飛必竟是老夥計,只要鄧志飛找對方法,他們的關係還是可以復和。
張建濤看到張鵬飛沒有說話,便問道:「省長,您的想法呢?」
「我有點不同意見,從小妍的角度去想,我認為你不能輕饒了山本家族。雖然山本正雄跑了,但是山本日五郎身為他的父親,同樣可以代替出庭。」
「您支持我上訴?」
「當然,你想想看,如果想讓小妍快速走出被受傷的陰影,忘記這件事,那麼就應該讓她正視這件事,光明正大的站出來指證,只有這樣才能從根上解決對她心理的打擊。如果現在逃避,難道要逃避一輩子嗎?」
「這……」張建濤不得不承認,張鵬飛說得有道理。
「我雖然不懂心理學,但是我認為,要想她真正的恢復正常,那就應該從這件事做起,讓她主動承擔這一切,雖然這麼做有些慘忍,但卻可以讓她重拾信心!她只有敢面對這件事,才說明她什麼也不怕了。」
張建濤點點頭,說:「我再和小妍、心理專家商量商量。」
見他有些動容,張鵬飛接著說道:「話再說回來,從投資的角度去想,你更不用擔心,山本集團是否還會在雙林省投資,與這件事並沒有直接的聯繫,是我們一貫的思維方式限制了自己的大腦。」
「省長的意思是說?」
張鵬飛笑了笑,說:「山本集團在我省的投資,並不是因為和我們某位幹部關係要好,而是因為我們這裡有利可圖。雖然這件事讓他們名聲受損,但是我們並沒有說因為這件事就限制山本集團將來在雙林省的投資,對不對?那麼他們更不可能將現在的投資項目停止,如果現在停止,不但是我們雙林省的損失,也是他們集團的損失,而且他們的損失要比我們大,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省長分析得對,是我們的想法太頑固了!」張建濤恍然大悟地說道。
「對待這個案子,你不能從政府的角度去考慮,而是要單純的從民事訴訟的角度去想,要以一個受害者家屬的身份去想!」
「省長,我明白了!」張建濤說:「只要小妍同意,那我就打這個官司!」
「對,小妍的意見最重要,如果她敢站出來,這就證明她成熟了,敢面對了。」張鵬飛終於鬆了一口氣,與公與私,他都希望張建濤打這個官司。
看著張建濤日漸彎下去的背影,張鵬飛十分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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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濤走後沒多久,張鵬飛的手機響起來,打來電話的竟然是陳雅,這讓他十分意外。
「老婆,你怎麼想起我來了?」張鵬飛接通電話開起了玩笑。
「想你了。」陳雅輕輕的嗓音從遠方飄進了張鵬飛的耳朵,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充滿了她的無限思念。小雅從來不會撒嬌,她說想你了,那肯定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馬上春節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呢,我們……明天有行動。」
「行動?什麼行動?」
「湘南發現了一個『突厥兵團』組織的訓練營,上面安排我們師去把他們拿下。」
「突厥兵團?」張鵬飛心中一顫:「怎麼會在那裡有訓練營?那邊的熱帶雨林不是無人區嗎?」突厥兵團是存在於我國邊境地區的一支恐怖力量,幾十年來立足於分/裂、反對,暗中與一些國家有牽連。但經過幾代領導人的壓制,這個組織在官方新聞上基本滅亡,近十年都沒有太大的行動,原來是隱藏起來了,暗中組織這處訓練營,看來是想厚積薄發。
「嗯,通過衛星都沒有發現,訓練營就隱藏在雨林之中,是最近邊防軍查處了一個販毒組織。通過審訓才知道,那個訓練營已經發展了五年,由境外供給資金,人員都是一些極/端分子和罪犯,平時以走私毒品和野生動物為幌子同其它極/端組織進行聯繫。」說起這種事,陳雅仍然輕描淡寫。
張鵬飛十分吃驚,說道:「這個訓練營不會是突厥兵團的老巢吧?」
「嗯,經過我們情報小隊的偵察分析,這裡就是他們的總部,有很多重量級武品,其中成員的能力也很突出,這幾年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武裝力量不容忽略。如果讓他們這些人流入內地,那麼……」
「那他們的人很少吧?你們一個師的力量對付這麼個小隊應該還是容易的。」這麼一想,張鵬飛又放了心。
「這個訓練營分四個基地,共有兩千多人,又都是一些亡命之餘,所以……不好對付。」
「什麼,兩千多人?」張鵬飛嚇了一跳,他記得幾十年前,在大雪山無人區內也有一股力量,不過那個成員在當時寬鬆的年代背景下才發展了三千多人。突厥兵團在當代都能發展成兩千多人,那麼實力的確十分恐怖。想到這裡,張鵬飛忽然明白她打電話的用意了,馬上問道:「這麼說,這次行動很危險,你是不是要親自到前線指揮?」
「嗯,由於是秘密行動,我必須親臨現場。再說這是我師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快速行動,所以……」
「老婆,是不是有壓力了?」
「沒有,」陳雅微微一笑,「就是想你。我……」
「老婆,你是軍中玫瑰,是出了名的女霸王,一定會勝利的!」張鵬飛心裡酸酸的,一想到小雅要面對危險,他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看她。
「什麼女霸王,不好聽!」陳雅笑了:「鵬飛,我……行動結束後就給你打電話。這次行動不能失敗,只能成功,如果失敗了,造成他們的反撲,那……」
「我相信你的能力。」
「嗯!」陳雅開心地笑了。
「老婆,你在前線奮勇殺敵,我在後方支持你!」張鵬飛眼角濕濕的,他知道陳雅決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不是知道有危險,她斷然不會告訴自己。
「嗯,這個任務完成了,我們回家過年。」陳雅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對了,小武也跟著你吧?」
「嗯,他在旁邊呢,你等著……」電話移交中,沒多久,就聽裡邊說道:「鵬飛啊,想不想來看熱鬧?」
張鵬飛一陣無奈,罵道:「你還那麼沒正形,武哥,行動中……小心點。」
「放心吧,老子早就把槍擦亮了!」
「別光顧著打擊敵人,小雅……交給你了。」
「放心吧,總指揮的安全肯定沒問題!」劉武笑道:「到時候是你老婆保護我才對,我可保護不了她!行了,還是你們小兩口吻別吧……」
「鵬飛,」電話又回到張鵬飛的手上:「不說了,我要開會。」
「好的,老婆,我等你凱旋而歸……」張鵬飛捏著電話,心裡充滿了擔憂。
掛掉陳雅的電話很久,張鵬飛還是不放心,在辦公室裡走了好幾圈,最終將電話打給了岳父家中。是岳母接的電話,一聽是張鵬飛,王麗雅便說:「鵬飛,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剛罵了你爸,這個老東西,把自己的女兒放在最危險的地方,真是氣死我了!不過……你爸也說了,這項行動,如果小雅都不能成功,那麼別人……」
「媽,我對她很放心,我們要相信小雅。」
「嗯,你爸也說了,她不會受傷害的。」王麗雅握著電話哭了。
張鵬飛只好安慰了幾句,放下電話,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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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孫勉突然來報告說省委要召開緊急碰頭會,是鄧書記提出的,會議的內容是針對國企改革,好像是監察推進組發現了一點問題。
「哪個地方的問題?」
「現在還不清楚,通知時省委只是說國企改革的問題。」
張鵬飛有點意外,今天底到是什麼日子,怎麼有這麼多突發的事情?先是趙金陽要見自己,然後是小雅,現在又輪到鄧志飛。難道說監察推進組真的發現了問題?如果有問題,肯定不是馬家軍的幹部,鄧志飛應該是想針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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