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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蜜語媚求 文 / 東暉

    殺聲如天際落雷,轟鳴紛雜不絕於耳,甘斐癡愣愣望著霧霾外的前方,面上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還是洽兒用力拽了拽他的衣襟才讓他回過神來。

    甘斐看著洽兒滿是疑惑卻也帶著些歡喜的目光,卻忽然猛省,且無論洽兒是為什麼事而導致離奇一時失蹤,還來到這地界,卻總之是眼下妖焰洶洶,此間絕非久留之地。甘斐毫無猶豫,抱著洽兒就待尋路而出,早先自暴自棄的絕地促醒的念頭早丟到了九霄雲外。

    霧霾仍熾,甘斐現下有了自知之明,這是妖術擺佈的道道,以自己目前的能為萬難破解,那麼出路便不能復返霧霾再從原路而回,不然陷入迷路難出的困境不說,就算僥倖得脫,卻也迎頭撞上了正交戰激烈的妖魔大隊。

    甘斐四下裡望了望,通過稀淡的月光和週遭樹林的地勢可以推斷,這裡倒還不算虛空存境,只要沿光影月照的方位前進,終歸可以走出這片陰森森愁慘慘的櫸木林去。

    「從這廂走。」甘斐對徐猛一示意,看對方一臉瞠然之色,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是想狠狠教訓番妖魔的,哪知道今天妖魔勢大,這可招惹不起,好歹也尋著我閨女了,可不能再耽誤下去,我們這便躲的遠遠的,娘的,爺自認現在不是他們對手,便有心除去個把妖怪什麼的,也沒這能耐不是?徐兄弟,咱們走,那兩位說的對,你也不行,沒得白搭上性命,還給人添亂。」

    徐猛似有所感,眼神往霧霾之外殺聲震天的方向一望:「想不到,蓬關絕煞鐵槍也成了降妖除魔的高手,竟是以孤身之力欲待相抗如斯之眾的妖魔,可恨徐某學藝未精,只能作鼠豸逃竄,卻無力相助,當真慚愧之極。」

    「這話說的……」甘斐一邊隨口應道,一邊只管往月色映照的方位前行:「你作鼠豸逃竄,那我成什麼了?落荒而逃的大野豬?說實話,往日裡,我至不濟也能助上一助,不敢誇口,多殺百八十個小妖怪還是不在話下的,哪像現在,空長了個胖大的身子,卻全無還手之力,徐兄弟,不怕你笑話,先前我確乎有些不管不顧的脾性,所以巴巴的過來找那些妖魔,現在想來,便是給他們嘴裡添肉來的,不知天高地厚,我竟全然沒顧上我閨女,險些鑄成大錯。唉……」這一歎尾聲悠長,似是包含著無窮無盡的失意落寞。

    徐猛深深看了甘斐一眼,心下頗感好奇,瞧這胖漢言談舉止分明便是對妖魔鬼怪知之頗深的了得人物,卻怎麼變成了一無是處的凡胎俗骨?內中必有緣故,一時也不便細問,只隨著甘斐,一步步往林外走去。

    兩條人影漸行漸遠,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密林之中四仰八叉橫躺著一個崑崙奴模樣的黑膚男子,交談對話的人聲隨著夜風飄了過來,那黑膚男子的攤開的兩手忽的動了一動,而原本緊閉的雙眼也驟然睜開。

    甘斐懵然不覺,還在說著:「那個什麼絕煞鐵槍陳大俠是吧,我知道,我池師兄行刺暴君時分便是他主事的嘛,看來是另有際遇,倒脫了妖魔所困成了伏魔之士,瞧他身手大是不俗,哎,你表哥是那巨鍔士張琰?不是在行刺氐秦暴君時也一併罹難了麼?」

    徐猛聽了甘斐這話,更知甘斐不是虛言妄語的凡俗之人,事實上表兄張琰喪生於妖魔之手也正是聽池棠轉述,甘斐連這都知道,只怕果然和那負劍士池棠大有淵源。不過徐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並不是很想在表兄罹難的話題上再進行下去。

    看徐猛聊無談性,甘斐頓時省悟,論及他人尊長生死的話題或許是不大合適,便咧開嘴笑笑沖淡了些許不豫的氣氛:「哈哈,說起來,你在長安和我池師兄薛師弟結識,這兜了一大圈,卻又和我這乾家先前不成器的弟子相遇,這天下當真是小。更別說我們還一起見到了那亦遭妖魔之難的陳大俠,你說這天地之間的巧合際遇是不是堪稱離奇?」

    甘斐有一搭沒一搭的碎語叨叨,腳步則一直沒停,在櫸樹林中也不知行了多久,徐猛一路跟著只覺得眼前越來越開闊,先前樹高林密的森森之氣也大為消減,可見多半快走出那片詭異地界了,不禁也頗為佩服甘斐的辨路之能;又看甘斐長時間抱著洽兒行走,已然有些氣喘不定,額頭滲汗的疲累模樣,也不多說,搶前一步,從甘斐手裡直接抱過了洽兒來。

    「你歇歇手,我替你抱著女兒,不耽誤行路。」徐猛淡淡的道,甘斐一愣之下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胖,最不慣走路,走長了便是氣喘,可有勞你啦。」忽的想了起來,一拍腦袋:「啊呀,我那小褐呢,騎上它走豈不省力?」這是想起從建康祀陵尉帶來的那匹瘦馬了。

    徐猛覺得好笑:「慌什麼,便栓在先前宿眠之地,一會兒從這裡出去再去尋來,也來得及。」

    甘斐呵呵憨笑一下,頻頻點頭,還未及說話,便聽耳旁響起一聲嬌滴滴的呼喚:「英雄留步。」

    這一聲突兀而現,便似近在身邊,內中語調甜膩綿延,彷彿一種透入骨髓的酥軟,讓人又舒服卻又提不起氣力來,甘斐一驚,臉色頓時肅然,兩眼直往四下張望。

    徐猛的反應卻更直截了當,立時放下懷中洽兒,同時反手抽劍,一派警惕之色。

    「什麼人?」甘斐冷聲發問,手也摸在了背後的刀柄上。

    卻見前方一陣斑駁流離的暗影閃動,緊接著便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傳來,片刻間,暗影一亮,竟現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絕色佳人。

    一頭迥別與中原江南的金色長髮,一雙攝人心魄的幽藍眼眸,精緻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完美臉龐,銀燦燦一抹短短胸衣和一翩將將遮蔽緊要處的短裙,露出了白皙修長,線條優美的雙腿,更襯現出不堪盈握的纖細腰身,當真是美之極矣,卻也媚之極矣。

    甘斐和徐猛同時啊了一聲,惕厲警覺的氣勢一餒,霎時間便被眼前這絕色尤物勾了魂去,尤其甘斐,雙眼不由自主的就在那金髮麗人胸前乳溝,腹下香臍上來回逡巡,還重重的嚥了口口水。

    「英雄,奴家冒昧來求,還請勿嫌唐突。」艷美胡姬般的金髮麗人用的卻是漢家禮節,盈盈一趨,款款一拜,更是泛起一陣誘人遐思的風情,甘斐眼都看直了,說話也開始結巴:「不……不必多禮……你是……」

    「奴家相求之前,先請英雄原宥奴家昔日之罪,奴家才敢說話。」金髮麗人說的楚楚可憐,一臉誠惶誠恐的崇重之色,卻是更令男子難以推拒。

    「好說好說……昔日……姑娘卻是甚罪來?」甘斐甚至有些手忙腳亂起來,腦筋一時還沒拐過彎,徐猛則也癡癡相視,眼前這女子柔媚入骨,艷光四射,哪還想到是何來路?只有洽兒,上前一把抓住甘斐的手,小眼目光清澈,含著戒備之意盯著那金髮麗人。

    金髮麗人對甘斐這番色授魂與的表情倒很受用,嬌嫣嫣抿嘴一笑:「英雄怎麼忘了,昔日鄱陽湖屏濤塢,正是奴家舉發,以致英雄……」

    「是你!」金髮麗人一說屏濤塢,甘斐便立刻想了起來,怪道這金髮麗人初一看之下依稀覺得眼熟,卻不正是那一路跟隨而至,先去絕浪老怪那裡告發了自己的小女妖麼?其實在屏濤塢中,甘斐也曾見過布奴莎,只是當時鱺妃與絕浪兩大高手身臨於前,甘斐全神待敵,縱看到布奴莎這般絕麗模樣最多也只是心下一動,卻哪裡還能把布奴莎容顏當真印在心內?也是事後和無鱗詳解此來之事,才從無鱗口中知曉了過往,那鮫人公主雲泣珠還留有這樣一個女弟子復與己為難,倒是令甘斐當時頗為意外,再往後變故紛沓,煩惱種種,甘斐自然也更沒心思念及這小兔妖了。如今布奴莎舊事重提,甘斐頓時省悟,再聯繫起那丑胖男人臨去前突兀言及屏濤塢的情形,今日之事竟有些豁然開解。

    陰差陽錯,這小兔妖必是正在那妖魔之處,卻看到了我,他們不知道爺現在的底細,只道爺還是那時大鬧屏濤塢,惡戰絕浪老怪的時分,自是不敢來捋爺的虎鬚,難怪難怪,爺叫戰半晌,就沒個應聲的人來,卻是畏懼爺的緣故,若不是虻山妖魔大起,怕是這一夜都不敢著爺的面呢。想到這裡,固有昔時壯舉的沾沾自喜,卻也多了今不如昔的慼慼惆悵,更令甘斐一警,這害過爺的小女妖卻又來此做甚?當下奮起精神,寬刃長刀一擺,面上現出厲色,明晃晃的刀尖就挨在布奴莎嬌嫩的頜下,口中冷冷問道:「你是闃水的小妖,到這裡送死麼?」

    如此佳人亦是妖魔?徐猛幡然一醒,收了迷濛蒙賞美顏色,手中長劍亦是向前一挺。

    「英雄息怒。」布奴莎轉瞬便是淚眼婆娑,說不出的嬌怯風致,款款向地上一跪:「那時奴家不過淺稚一妖,與英雄小有齟齬,便思為難英雄。恰是這一遭,奴家得見英雄不世之氣概,豪勃雄奇之勢天下無雙,這便……這便心生仰慕……」話說到最後,語音漸漸低了下來,面上泛起嫣紅,看起來似是羞不可仰之意,眼波盈盈,直射在甘斐面上。徐猛在一旁聽的卻更是驚詫,兩眼反覆看著甘斐,暗道這胖漢當真曾有如此威風?

    在決定尋求甘斐為今日救援擷芬莊之威的助力之後,若歧便覺得簡直匪夷所思,伏魔之士和虻山一般,都是闃水不死不休的敵人,豈能為闃水而與虻山激戰?布奴莎的想法卻和先前丑胖男人說服陳嵩將岸的論調大體一致,今日大患是虻山,亦即是擷芬莊和伏魔之士共同的大敵,擷芬莊示好於先,或可與伏魔之士暫棄前嫌,共禦虻山。那甘斐有本事孤身一人便大鬧屏濤塢,這等修為,幾與闃水神尊相等矣,他若肯出手,便是擷芬莊一大有力的強援,如此高手近在眼前,何妨一試?況且,布奴莎也暗暗存了心思,修習媚功魅術也有了些時日,不妨便以現在這功力用於甘斐之身,只要甘斐抵受不住自己以絕美艷色施展的媚功,便大有可能答應,似如此,一舉兩得,豈不為美?

    所以布奴莎不顧若歧勸阻,覷機飛身而出,判明甘斐方位,一路跟了下來,甫一現身相求便故意運起種種媚態蜜語,這番話說的言猶未盡,卻又誘意昭昭,別說甘斐現在全無靈力,便是昔日怕也多半捱不過去,一時間,甘斐面色一暖,兩眼瞇將起來,視線從上而下,不自禁的又落在布奴莎雪白豐腴的酥胸上,口中喃聲道:「心生仰慕?……這……這便如何?」長刀一收,另一隻手故意去攙扶那布奴莎,大見輕薄之意。

    冰肌雪膚,柔若無骨,甘斐攙著那布奴莎的藕臂,心內先酥了一半,布奴莎見此情狀,更是心下歡喜,順著甘斐的攙扶之勢緩緩起身,卻又輕輕將嬌軀靠在甘斐近前,湊唇輕語道:「是故……今日奴家遭逢大難,還請英雄仗義出手,除卻虻山惡妖,救我全莊姐妹,英雄若允,奴家事後願……」布奴莎故意咬了咬嘴唇,挨近甘斐耳邊,甜膩膩說出四字:「……枕衾侍奉。」

    這個字將甘斐心內震得怦怦亂跳,腦子一片昏蒙,眼前滿是白花花的**酥胸景象,腹下更是燥熱難當,那話兒彷彿雄勃勃一柱擎天起來,只恨不得將這絕色麗人兒摟入懷中一通狂吻親近,哪知布奴莎看甘斐情動,輕飄飄又退開了身去,離開甘斐不過一步之距,又拜下身去:「英雄可答允了麼?」

    媚色蜜語當前,甘斐早失了清醒,哇哈哈大笑:「如何不允?幫你們,打虻山!」

    「甘兄!」徐猛聽出不對,趕緊出聲阻止,而洽兒也拉著甘斐著力拽了幾下,想讓他清醒過來,可甘斐眼睛直勾勾只在布奴莎身上,哪裡還會理會?

    布奴莎有些得意,本以為這斬魔士多深的定力,怎知自己小試牛刀,便即手到擒來,有此人為擷芬莊出手,那些虻山妖魔又何足道哉?擷芬莊今天有救了!

    事實的真相簡直滑稽,布奴莎又哪裡能想到,她不過成功了誘惑了一個凡人而已,而這個凡人,卻又拿什麼去解救她們眼下迫在眉睫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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