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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三章 求親之爭 文 / 東暉

    場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這四色禮物無一不是伏魔道中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公孫復鞅的這份求親懇切之意已是不言而喻,況且此四寶或隱於詭幻深海之中,或藏於北地極寒之處,亦有陷在妖魔之手者,想奪取其中任何一樣,都是人所難能之事,可公孫復鞅竟在一月之內盡數得取,這身玄功修為就更令人驚歎了。

    場上眾人不由都看向紫菡夫人,瞧她如何作答,這四色禮物帶來的誘惑太大,只怕紫菡夫人極難拒絕。

    紫菡夫人有紫紗罩面,自然看不出神情,舉手投足間則一如既往的沉穩優雅,說話也仍是不疾不徐:「公子厚賜,菡君心領。此為納彩文定之禮,事關小徒終身,請恕菡君不敢從命。」

    這下全場又是一陣喧嚷聲,紫菡夫人當真了不起,面對這四份伏魔至寶,猶能從容拒絕錦屏公子的求親之請,單是這份氣度,已無愧伏魔道宗師的身份。

    公孫復鞅似是早有心理準備,在紫菡夫人開口婉拒之後,他只是長歎一聲,幽幽道:「願與心愛之人共攜鴛盟便這般難麼?」

    紫菡夫人輕聲以應:「公子抬愛之情,菡君代小徒謝過。」

    公孫復鞅向左右望了望,滿面期待之色:「嬣卿何在?嬣卿何在?」

    池棠初時不知他喊的什麼,到後來才反應過來,他喊的就是紫菡夫人的大弟子傅嬣,那個卿字卻是愛稱。

    「小徒偶感風寒,不便再會公子,公子見諒。」紫菡夫人淡淡說道,頭有意無意偏向孤山先生一側,似是在看他反應。孤山先生仍然端坐不動,恍若未聞。

    場上傳來那歡快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公孫復鞅默然不語,過了半晌,以手一招,那四色衣裙女子手上的托寶之盤憑空而起,彷彿有人牽引一般,緩緩移到紫菡夫人的桌案上,然後又輕輕落下,一時間,紫菡夫人桌案上光彩斑斕,璀璨奪目。

    「公子這是何意?」紫菡夫人不解。

    公孫復鞅盤腿坐下,向紫菡夫人微微欠身:「復鞅得與傅姑娘相識,以樂相諧,以曲相知,數日盤桓,復鞅千年之身,始知相思繾綣之情,唉,不見嬣卿,淒淒余心,夜不能寐,樂不知音。嗚呼,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求如此,不復長生。」

    池棠在一邊,越聽越對這公孫復鞅大有好感,此子縱然非人,可這真情真xing,便是世間君子,也是少見,更何況以他這般高明的玄功本領,猶自執禮極恭,低語求告,實可見情真意切。【葉*子】【悠*悠】

    紫菡夫人並沒有說話,纖指在桌案上輕輕彈動,似有所感,指尖敲擊桌案處現出幾抹淡紫色光暈來,與滿桌寶物光華相間,奇美異常。

    孤山先生終於冷冷的發話了:「主家已拒公子之請,公子猶然糾纏不休,是何道理?」

    公孫復鞅抬眼看向孤山先生,孤山先生只覺得對方眼神深邃透澈,彷彿能看穿自己心底一般,不由一凜。

    「足下是鶴羽門岳先生吧?」公孫復鞅清越的聲音此時顯得極為剛硬。

    俞師桓上前一步,氣昂昂的回道:「這是家師孤山先生。」孤山先生在座中直視公孫復鞅,眼中精光一閃。

    公孫復鞅先對紫菡夫人躬身致歉:「請恕復鞅失禮。」而後站起身來,朗聲說道:「不休孤山,獨峰傲客,嗯,素知你名。聽我那門下所說,她前來送信之時,便是你領門人多加詰難?」

    一邊的嚶鳴挺直身子,對著孤山先生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說道:「公子,就是他!」

    孤山先生神色不變,冷笑一聲:「淺拙小妖,何堪我難?卻是我的弟子收伏的她,伏魔正道,辟除妖邪,理所應當。」其實那日若非孤山先生念力一起,嚶鳴憑借奇幻靈動的身法脫身並不難,只是這一節孤山先生就隱而不說了。

    「妖邪?」公孫復鞅負手而立,池棠在一邊只覺得他像換了個人似的,神采熠熠,氣度非凡。「她是害人性命還是食人無厭?是蠱惑人心還是敗壞人事?她不過奉我之命,先來通報求好,卻怎麼就成了妖邪?」

    俞師桓出聲替師父辯解:「彼桀驁無禮,故而我等出手懲戒,不是也沒要她的性命麼?」

    公孫復鞅掃了俞師桓一眼,俞師桓胸脯一挺,絲毫不讓。

    公孫復鞅點了點頭:「鶴羽門俞師桓,嗯,果然年少英俊,氣宇非凡。」

    俞師桓一愣,怎麼這公孫復鞅倒誇上自己了?

    公孫復鞅看著孤山先生道:「岳先生,今日之事我知就裡,要不要我當著這麼多人面,一併都說出來?」

    孤山先生雙眉一軒:「知什麼就裡?岳某所為一向不怕人知,何由得你巧言令色,搬弄是非?」

    池棠觀察到孤山先生說這番話的時候,紫菡夫人一語不發,手指卻停止了在桌案上的敲擊,紫色光暈瞬間即逝。又想到當日山石之上,孤山先生也跟自己說了和公孫復鞅類似的話,那時自己好不尷尬,現在易人而處,輪到公孫復鞅這樣說孤山先生了,真正可發一笑。

    公孫復鞅轉過身,對在座眾人都是一揖,眾人沒想到公孫復鞅這般彬彬有禮,本是有不少人滿含敵意,只待紫菡夫人一聲令下,便群起而上的,現在這般動作,倒不好意思起來,許多人或拱手,或欠身,紛紛還禮。

    「我知諸位今日此來,本就是要來對付復鞅的錦屏苑的。」公孫復鞅的第一句話就讓眾人一怔,公孫復鞅苦笑一聲:「你們以為我是孔雀修gren身,便是妖邪之屬,唯恐我求親不下,便用強犯事,是也不是?」

    底下一片安靜,眾人都不知該如何接口。

    公孫復鞅又對著身後四色衣裙的女子一指:「復鞅錦屏苑五百女仙,今日求親摯意,僅領四位,以示通好,又豈有為敵之想?」

    池棠暗暗點頭,這話說的是,這裡百餘名來援的伏魔同道,還有紫菡院本院的數十名女弟子,可對方連公孫復鞅在內,只不過五人,單以人數相論,兩下便是眾寡懸殊。池棠身邊的薛漾側著頭,雙目直看向那四色衣裙的錦屏苑女子,眼神好一陣迷離。

    「復鞅雖非人身,然修習千年,亦頗重人世禮法,既來此處求親,便是將紫菡夫人視為……視為……」公孫復鞅皺了皺眉,這稱呼可有些不好說。

    童四海在底下插了一句:「丈母娘。」

    這一下,滿座哄笑,公孫復鞅也笑了起來:「對!丈母娘。便是泰水大人是也」紫菡夫人以袖掩口,料想也是忍俊不禁了。

    「諸位想想,泰水大人不願嫁女,哪有女婿鬧事的道理?」

    孤山先生冷冷插話:「別忘了,你可不是女婿。」

    公孫復鞅不理孤山先生,繼續道:「情之一字,最是累人,復鞅不怕諸位笑話,每日裡牽腸掛肚,便想求此間傅姑娘為妻,廝守終生。」

    童四海剛才一句話引得眾人大笑,心內甚是得意,現在又插話道:「不笑不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公孫復鞅對童四海長揖為禮:「這位壯士說的極是,這詩下面是怎麼說的?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諸位,復鞅這番真情實意,可苦不苦?」

    這下不只是童四海了,一群少年人都哄然喊道:「苦!」

    池棠暗暗好笑,同時愈加佩服這公孫復鞅,幾句話下來,就將一開始劍拔弩張的氣氛盡數沖淡,眾人的敵意也大大減弱。池棠本來尋思公孫復鞅或許是附庸風雅的名士做派,沒想到竟這般通達,還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物。

    公孫復鞅做了個受用的表情,對大家行了個大禮:「復鞅自然也知道,我喜歡的那位傅姑娘本是說要有婚約的,諸位請注意,是要有婚約而不是已有婚約。」說著,眼神看向孤山先生。

    孤山先生面如沉水,並沒有說話。

    「就是這位孤山先生!」公孫復鞅忽然換了語調,「仗著自己是伏魔道中的前輩,強要和紫菡夫人結親,將自己的大弟子和紫菡夫人大弟子訂上婚約。」

    俞師桓臉色一變,手已不自禁按在劍柄之上。

    池棠和嵇蕤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先前的推斷果然無差。

    「孤山先生,你要結這門親事,真正目的何在?就不用復鞅說了罷?」公孫復鞅語帶揶揄。

    孤山先生怒極反笑:「你想說什麼?」

    「你不過是覬覦紫菡院伏魔秘法,傅姑娘盡得紫菡夫人真傳,你是想讓大弟子從傅姑娘處套取紫菡院伏魔除妖之術!」

    公孫復鞅此話一出,滿場嘩然,伏魔道各門各派皆有獨到之秘,決不輕示他人,如果孤山先生真有此想,實是極為卑劣之事。尤其場上好幾個人對鶴羽門獨佔本院,意示清高的做法很不滿意,此刻自然是寧信其有了,如童四海這樣性子直的,已經開口罵了起來。

    池棠和嵇蕤也都是一驚,他們先前可沒想到這一層,若公孫復鞅所言是實,那這孤山先生就是心機叵測,所謀甚遠了。

    俞師桓臉氣得煞白,倉啷一聲,拔出寶劍:「妖邪!一派胡言!」另外幾名鶴羽門弟子也都群情激憤,都待躍身而出。

    孤山先生揮手一止:「清者自清,讓他說完。」

    公孫復鞅目光炯炯:「你以為紫菡夫人看不出你心中所想?只是你是前輩,鶴羽門和紫菡院昔年又大有淵源,所以紫菡夫人不好拒絕,只能一再拖延。此次我與傅姑娘之事,一下子就打亂了你全盤部署,你就急了,帶了門人子弟來到此地,又恐我錦屏苑仙術功法太強,你沒有必勝把握,所以以紫菡院的名義發出求援之信,遍灑同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池棠一拍大腿,和嵇蕤對視一眼,各自點頭,他們的推斷已經得到了公孫復鞅的證實。

    紫菡夫人還是不發一語,任由公孫復鞅慷慨陳詞,看來也是默認了。

    孤山先生忽然站起身來,冷冷道:「你說完了?」

    公孫復鞅一笑:「我只有一點還在奇怪。」

    孤山先生一捋清須:「奇怪什麼?」

    公孫復鞅紅袍一展:「那傅姑娘也是冰雪聰明之人,就算嫁了你弟子,你又能用什麼法子套得紫菡院的伏魔秘法?」

    孤山先生冷冷一笑:「妖邪伶牙俐齒,蠱惑人心!你是妖,她是人,人妖不得通婚相配,這是天地至理,任你說破大天,也難吮你求親之請。」

    這話一說,公孫復鞅忽然喟然長歎,口中喃喃道:「嬣卿嬣卿,思卿之苦,卿可知否?」

    孤山先生將手一背,眼神有意無意看了下紫菡夫人,傲然一笑。公孫復鞅所說並無真憑實據,場上眾人最多是半信半疑,而自己卻抓住了公孫復鞅的軟肋,只要那傅嬣還在自己手中,就不怕這公孫復鞅大放厥詞,大不了手上見個真章。哼!錦屏公子好大名頭,自己卻也不懼。

    池棠對公孫復鞅大有好感,見公孫復鞅一片惆悵之色,又動了古道熱腸的性子,突然發聲對紫菡夫人說道:「夫人,求親這事一個人說了也不算,不如就請那位傅姑娘出來,我們問問她的意思,再決斷不遲。」

    公孫復鞅面帶喜色,看向池棠,口中道:「正是正是。」忽而一怔:「你是……如何有故人氣息?」

    池棠不知公孫復鞅此話何意,還沒回答,就聽紫菡夫人緩緩道:「好吧,就請我那徒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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