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和秦芳本來能在黑暗中視物,可是,這墓道中似乎有一層淡淡的霧氣,遮住了二人的眼睛。任憑如何運轉真元力,總是看不透這黑暗。無邪心中奇怪,慢慢拔出長劍,他的長劍材質特殊,可以發出淡淡的光芒。藉著寶劍的光芒,兩人才看清墓道內的情況。墓道內也是經歷過一場激烈戰鬥的樣子,石壁石階上到處都是深深的劍痕,而且不時的可以見到散落的人類肢體和破碎的骨骼。無邪和秦芳在心中想像著這場戰鬥的場面,蘇懷古用邪法控制了許多傀儡殭屍,可是與他搏鬥的這人卻有一柄鋒利之極的寶劍。那人御起長劍,將這些殭屍斬成碎片,劍氣激射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劍痕。
兩人一面向下行走,一面猜測,這人到底是誰?石階漸漸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個十多丈方圓的寬闊墓室,由巨大的石塊壘砌而成。兩人都緊張起來,把長劍祭到頭頂,小心翼翼的走進墓室。藉著長劍上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墓室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口棺材,除了兩口保持完好,其它的均已破敗不堪。墓室中到處散落著屍體和骨頭,好像一個屠宰場一般,一股**的氣味嗆的人難以呼吸。好在二人均可以胎息,既可以阻擋氣味,又可以防止中毒。
二人慢慢走到棺木前,只見墓室正中的一具棺材,棺蓋被掀開,裡面躺著一個道士。這道士的身體從頭顱向下被割得七零八落,只有頭顱上的臉面還清晰可見。秦芳凝視這道士的頭顱良久,才開口道:「這人就是蘇懷古。」無邪一驚,問道:「當真是麼?師姐不會認錯人吧!」秦芳搖搖頭,道:「我見過他許多次,他就是茅山派的大師兄——蘇懷古,我確定無疑。」無邪點亮火折,整個墓室立刻明亮起來。無邪仔細查看蘇懷古的屍身,只見他頭顱以下的肢體四分五裂。四肢被切斷,胸口被割開,內臟被挖出,上半身只剩下一副骨架。切斷的四肢都扔在棺材中,只有雙手不知去向。
秦芳道:「是誰殺死了蘇懷古,是在這裡與他搏鬥的這個劍客麼?」無邪皺眉道:「不應該是這個劍客,他和蘇懷古搏鬥應該是十幾天以前的事情了,這地上腐爛的骨肉和牆上的劍痕可以證明這一點。可是,昨晚黃全還在這裡見過蘇懷古。」秦芳又道:「會不會是他本來已經傷重,昨晚害了黃全之時,又引發了內傷,結果一命嗚呼了。」無邪搖搖頭,說道:「這更不可能了,他所受的傷痕,明顯是很長時間了,連骨肉都腐爛了。而且他是施邪法的宿主,如果他死了,鎮上的人早就解脫了。」
無邪忽然「咦」了一聲,伸手從屍身的骨架裡拔出一柄短劍,說道:「他就是被這柄短劍殺死的,從這柄短劍上也許會發現線索。」無邪仔細的查看短劍,忽然臉上露出怪異之極的神色。秦芳連忙問道:「這劍到底是誰的?」無邪慢慢的說道:「是蘇懷古的。」秦芳大吃一驚,接過長劍,果然在劍柄上清晰的刻著三個小字「蘇懷古」。秦芳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難道他自己殺死了自己。」無邪舉著火折,在墓室中查看,忽然石塊縫隙中的一件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近細看,原來是一個劍柄,無邪將劍柄拔出,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一柄短劍,劍柄上也寫著「蘇懷古」三個字。秦芳在石室的一個角落叫道:「這也有一柄短劍。」說完,從一個**屍體中拔出一柄短劍。兩人在墓室中仔細尋找一共發現了八柄這樣的短劍,兩人將短劍擺在一起皺眉不語。
無邪忽然心中一動,拿起一柄短劍與留在石壁上的劍痕比較起來,最後說道:「在石壁上留下劍痕和與這些殭屍搏鬥的人用的就是這柄短劍。」秦芳如墜雲霧中,自言自語道:「這柄短劍是蘇懷古的,他就是這個劍客麼!他殺了所有殭屍,最後把自己也大卸八塊,這……這是怎麼回事?」秦芳忽然恍然道:「會不會是他施展邪法之後,法力反噬,他控制不住這些殭屍,這些殭屍反而攻擊他自己,才形成這個樣子。」無邪皺眉道:「那他為什麼要自己害死自己呢?昨天黃全不是還見到他了麼!」想到黃全,無邪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昨晚,我們聽到黃全最後一句話是什麼?」秦芳回憶道:「他說『你不是大師兄』。」無邪慢慢的說道:「蘇懷古就是這個劍客,與他搏鬥的這個惡人另有其人,這八柄短劍是蘇懷古佈陣用的,他鬥不過這惡人,最後自殺,防止這惡人用邪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無邪又道:「這惡人現在可能還在這個墓室之中。」無邪和秦芳的眼光一起落到完好無損的兩具棺材上。
兩人將長劍祭起正想著先去攻擊哪具棺材,忽然,一具棺材蓋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接著棺材蓋嵌起一道縫隙,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隻手掌正慢慢的從縫隙中伸出來。無邪和秦芳不約而同的長劍擊出,立刻墓室之中劍氣縱橫,那具棺材在兩人的合擊之下,被橫豎斬了十七八道,變成了一堆碎木頭。無邪舉著火折慢慢接近,碎木堆上有一隻斬斷的手掌。無邪用長劍撥開斷掌和碎木,下面卻什麼也沒有。秦芳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明明有隻手掌想從棺材裡伸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回頭看那只斷掌。無邪臉色一變,秦芳卻驚叫道:「那隻手掌怎麼不見了?它……它是活的麼?」原來明明被撥到一旁的斷掌,自己竟然不見了。
無邪舉高火折正想仔細查看,忽然從身後肩頭之上,吹過來一股微風,火折「噗」的一聲熄滅了,四周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無邪大驚,這墓室深在地下,絕不可能有風吹動。微風既然從自己的身後吹來,那敵人肯定也在身後。無邪不及回頭,長劍卻先向後劃去。長劍轉了半個圈子,沒有斬到任何東西。無邪急轉身,長劍舞在身前,向後退去。忽然,腳踝處一緊,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無邪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舞在身前的長劍卻向腳下斬去。「噹」的一聲,火星四濺,長劍斬在地上。
藉著火星一閃即逝的光亮,無邪驚駭到了極點。原來,抓住自己腳踝的是一隻蒼白的骨節稜稜的手。這隻手沒有手臂,更沒有身軀控制它,只是一隻孤單單的手。無邪用力踢腿想甩脫它,可是這隻手竟然越攥越緊,五根手指深深的陷入無邪的肌膚之中。無邪奇痛無比,卻不敢用長劍斬它。無邪彎下腰,從懷裡拿出一張紙符,「啪」的一聲,貼在這隻手上,接著在符上吹了一口氣。紙符微微的一閃光,那隻手抽搐了一下,鬆開了無邪的腳踝。無邪隱隱聽到墓室中某處有人痛楚的「哼」了一聲,這人好像是個男子,絕不是秦芳。
無邪見紙符有效,剛想提醒秦芳,忽然聽秦芳在不遠處說道:「無邪師弟,你的手怎麼這樣涼呢?」無邪大驚,叫道:「師姐,快甩掉那隻手!」秦芳驚叫了一聲,藉著劍尖上微弱的光芒,無邪可以看到,秦芳在拚命的揮動手臂,手腕處一隻慘白的手掌,正沿著秦芳的手臂蠕蠕的向上爬動。無邪一個健步衝到秦芳身前,將一張祛邪符貼在那隻手掌上。那隻手掌從秦芳的手臂上脫落,掉落在地,像一隻大蟲子一般沙沙的爬動起來,轉眼間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秦芳驚魂未定道:「這隻手是活的嗎?」無邪道:「肯定有人在控制他,我剛才給他貼符的時候,聽見有人發出聲音。」秦芳道:「這人在哪裡?」還不等無邪回答,忽然,頭上傳來兩聲冷笑。無邪和秦芳一起抬頭向上望去,只見一個慘白的臉龐緊貼著墓室頂端,死魚似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二人,這臉龐不是別人,正是蘇懷古。
秦芳驚叫一聲,長劍擊出,刺向墓室頂端。那臉龐忽然從墓頂掉落,原來僅僅是蘇懷古的一顆頭顱。只見他張著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向秦芳的肩膀咬了下來。無邪長劍飛動,向它斬去。可是這個頭顱在空中靈活之極,無邪全力運轉真元力駕馭的長劍竟然趕不上它的速度。它「呼」的一聲,已經飛到了秦芳的面前,距離秦芳的鼻尖不過半寸。張大嘴巴向秦芳的臉上咬去,秦芳驚叫著向後退去,卻哪裡還來的及。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無邪「啪」的一聲,一張紙符貼在頭顱的臉上。頭顱的臉上現出痛楚的神情,閃電般的退了回去。頭顱停到離二人幾丈遠的地方,伸出舌頭,將紙符添進嘴裡,慢慢的咀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