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瑕語氣一轉,笑道:「大師兄,昨日給我們留下的信中說,要給我帶回一樣好東西,是什麼呀?」李無真笑道:「你猜猜?」趙無瑕笑道:「是一件新衣裳。」李無真道:「不是。」趙無瑕又道:「是我愛吃的糖果麼!」李無真道:「也不是。」趙無瑕笑道:「那是什麼呢!」趙無瑕此時斜倚著欄杆,側臉映在池塘的水中,陳浩然剛好可以看到她。只見她歪著頭,用一根白蔥似的手指支在面頰上,漆黑的眼珠轉了一轉,笑道:「難不成是一件法寶?」李無真微笑不語。
趙無瑕笑道:「我猜對了,是麼?」李無真道:「只對了一半,既是一件法寶,也是一件飾品,你瞧!」說著,拿出來一件什麼東西。只聽趙無瑕「啊!」的驚歎了一聲,道:「真美啊!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法寶!」接著又驚歎了一聲,道:「它還會飛麼,真好看!」陳浩然被勾得好奇心大起,偷偷的把頭從水中又抬起了一點,藉著水面的倒影,只見一隻巴掌大小的彩色斑斕的蝴蝶正在翩翩飛舞。
李無真伸出手,蝴蝶停到了他的手中,說道:「師妹,這是一件防禦性的法寶,可以在你受到攻擊,來不及抵禦的時候,自動的為你抵擋一次攻擊,平時它可以作為一件頭飾。」說著,把蝴蝶輕輕的放在趙無瑕的頭上。趙無瑕道:「大師兄,你在外面的時候,常常惦念我麼?」李無真道:「是啊!我總是想你,想你的笑容,想你的表情,連夢中也忘不掉你!」說完,李無真握住了趙無瑕的手,輕聲道:「師妹,你知道我的心嗎!」趙無瑕低下頭,白皙的臉頰上,升起一抹飛紅,輕聲道:「大師兄,我知道你的心,因為,我也是ri裡夢裡都有你的身影。」說完,抬起頭,看著李無真的眼睛。
陳浩然躲在涼亭之下,將二人的情話聽得一清二楚。陳浩然年齡尚小,對男女之事朦朦朧朧,但是,他從小在富貴大族中長大,多見男女調笑之事,所以在心中哼唱道:「摸摸妹妹的小嫩手,讓哥抱一下,親一口,跟著哥哥快活去!」可是,李無真和趙無瑕只是深情的對視著,並沒有其他的舉動。陳浩然心中暗自鄙視道:「這李無真看起來英俊瀟灑,也不過是個銀樣蠟槍頭,談戀愛還不如自己家的小子下人勇猛,真是無用。」過了一會兒,李無真道:「師妹,咱們回去吧,要不然吳師母又該說你不守女孩子規矩了。」趙無瑕「嗤」的笑了一聲道:「每當母親這樣說我時,我就會覺得好笑。」李無真道:「怎麼好笑?」趙無暇和李無真一面走出涼亭一面笑道:「母親和父親結為雙修伴侶的時候,可是和我現在的年齡差不多的。」兩人說說笑笑的走遠了。
陳浩然在水中蹲了一個多時辰,陽光從西面漸漸的傾斜下來,照耀的水面波光粼粼。陳浩然只覺得腰酸背痛,可是始終沒有見到金山寺的人出來,心中暗暗失望,正想著站起身來,再想其他的辦法。突然,頭上涼亭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就在這裡說吧!」聽聲音,正是峨嵋派掌門絕情師太。陳浩然大吃了一驚,一動也不敢動,暗道:「這老尼難道是鬼魂麼!怎麼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涼亭之中。」轉念一想,道:「是了,定是從空中飛了下來,她是峨嵋派的自然不受峨嵋派陣法的禁制。」
只聽絕情師太又道:「你不用左看右看了,這裡已經被我用神識探查過了,沒有其他人的靈力波動。」陳浩然心中又慶幸了一下,心道:「幸好自己沒有絲毫的法力,不然肯定會被這老尼給發現了,到時候就不好搪塞了。」只聽到一個年輕的女子說道:「師父,我去了鎮子上的那戶人家打探過了,那婦人說,曉菲師姐是十四年前的一天把孩子送過去,寄養在她那裡有兩年左右。」這年青女子的聲音正是陳浩然在廟中碰到過的那個劉敏。
只聽絕情師太慢慢的說道:「是十四年前麼!那時她應該剛剛築基成功不久,想不到在那個時候,她就和那個男人有了關係。」劉敏道:「可不是麼!那個婦人說她送來的是個女嬰,那時候她常常過來探望。女嬰兩歲的時候,她和一個男人一起過來的,那個男人一臉絡腮鬍子,又高又壯,就是師父說的那個人。」絕情師太道:「原來她跟那個禍害生了一個孩子。」劉敏道:「可不是嗎!那個男人後來領走了那個孩子,可是他們一定是經常聯繫的。」絕情師太道:「你怎麼知道?」劉敏道:「曉菲師姐經常藉故下山,我猜想她一定是去找那個男人。」絕情師太「唔」了一聲。
劉敏道:「曉菲師姐和一個妖怪生了一個孩子,真是不知廉恥,把咱們峨嵋派的臉面都給丟光了。」絕情師太道:「你下去吧!讓曉菲來見我。」劉敏道:「師姐做出了這麼丟人的事,咱們峨嵋派的聖女無論如何也不能選她了。」絕情師太一聲斷喝道:「我說『下去』,聽見了麼!」劉敏連聲道:「是,是。」接著一陣腳步聲,沿著小橋漸漸的遠去了。
陳浩然只聽到又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曉菲這孩子,唉!怎麼這麼傻呀!」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是啊!,真是難以相信。」這兩個聲音第一個是絕躁師太,第二個則是絕意師太,陳浩然心道:「原來峨嵋派的三個老尼都在這裡。」只聽絕意師太道:「師姐,曉菲做出這樣的事來,應該怎麼處置她呢!」絕情師太道:「自然是按門規處置,勾結妖邪,背叛師門,格殺勿論。」絕躁師太顫聲道:「真的要這麼做麼!曉菲這孩子是個孤兒,我們從小把她抱過來,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她,她就如我們的親生女兒一般,我們又怎能忍心要她性命。」
絕情師太道:「你心疼曉菲,我又何償不是,這些年我對她的栽培花費了我不少心血,可是,她卻辜負了我們對她的期望。」絕意師太道:「曉菲會不會是被那個妖人逼迫,不得已做出這樣的事來!」絕情師太道:「面對這些邪魔妖怪,連性命都可以不顧,又豈會被人威脅,就算最開始是被那個妖人脅迫侮辱,可是後來的事卻是她自願的。她這是自甘墮落啊!」絕躁師太外剛內柔,忍不住道:「掌門師妹,這麼些年我從未求過你什麼!這件事算我求你,只廢掉她的修為,逐出師門,讓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如何?」絕情師太歎了口氣說道:「師姐不必如此,自古正邪誓不兩立,斬妖除魔,維護正義,是我們做人立世的根本,這一點是含糊不得的。」
絕意師太道:「曉菲是個修煉天才,這樣的人才在我們峨嵋派再也沒有第二個了,就這樣廢掉她,是不是可惜了。」絕情師太冷哼了一聲道:「自甘墮落的人修為再高,又有什麼用?那日在大殿上,我們以為李無真墮落的時候,趙伏虎師兄說過不管他有多麼天才,都要清理門戶,決不容情。他龍虎山能做到,我們峨嵋派就比他們差了麼!」絕躁師太道:「這次選聖女,我們峨嵋派搞得如此隆重,最後卻成了這麼一個樣子,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絕情師太道:「丟人事小,畢竟可以解釋,正邪不分,姑息養激ān才是有關生死的大事。」這時小橋的一邊傳來響動,一個人沿著小橋慢慢的走了過來。
這人走到涼亭處,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叫了聲:「師父。」原來是周曉菲到了。絕情師太緩緩的說道:「周曉菲,這是你最後一次叫師父了,咱們的師徒情份也就到此為止了。」周曉菲抽噎著哭泣起來,又叫了一聲師父。絕情師太道:「曉菲,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是如此的喜愛你,不惜餘力的栽培你,甚至選你繼承我的衣缽,我希望你能把峨嵋派發揚光大,可是,你深深的讓我失望了。」周曉菲泣道:「師父,我錯了。」絕情師太道:「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太相信你了,你一直都在瞞著我們。要不是我把你選為聖女,把咱們峨嵋派的至寶聖女之心的項鏈掛在你的脖子上,它暴露出你不是處女的秘密,至今還會被你蒙在鼓裡。」周曉菲哭道:「師父,給我一次機會吧!我願意廢去一身的修為,出家為尼,伴著青燈古寺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懺悔。」
絕情師太斷喝道:「住口,你也配出家為尼麼。機會我不是沒有給你,我發現你的事情之後,我就對你說過,我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只要你把那個妖孽引到峨嵋後山的誅邪大陣中,我就不會懲罰你,你依然是我的徒弟,我甚至可以信守諾言,依然把你選作聖女,當時,你也答應了,可是你做到了麼?」周曉菲哭道:「我沒有做到,是我的錯。」絕情師太道:「不是你錯了,你還愛那個男人對不對?今天你去騙那個妖孽,可是你卻兩手空空的和李無真他們回來,我就知道你是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