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不由得愣了,這些天只顧著著急,倒沒有想到這一層,想想王國勝確實分析得很有道理,說:「好吧,聽你哩,到這個時候了,不聽你哩,還有啥好門兒哩?」
王國勝走過去摟著柳承恩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我哩承恩會深明大義哩。」
柳承恩說:「你們這些當官哩呀,最不可交了,說不定啥時候都給人出賣了!」
王國勝說:「那你還找我幹嘛?不是我,這些年你能掙恁多錢嗎?哈哈!我們彼此彼此!」
柳承恩回到了武莜,就把王國勝說的話給柳承強說了一遍,末了,說:「你放心,只要你國勝哥跟我不倒,你就保準木事兒。要是我倆出事兒了,老家那家人要是把柳承明哩事兒再往大處鬧,那你還指望誰來就你?何況,柳承明哩死本就是你一手造成哩。」
柳承強平時橫行霸道不過是仗了王國勝這個假姐夫,現在連王國勝也要叫他出來認罪,想來事情很嚴重,不想去又不行,去了又不甘心,那只剩下一條路——逃亡。可是柳承強還很年輕,年紀輕輕就過那種不見天日,像是下水道裡老鼠的那種生活,柳承強想起來就覺得可怕,思前想後,還是答應了柳承恩,去投了案。
潘高志見柳承強來投案了,很是高興,悄悄說:「你放心,到時候保證叫你住幹部們住哩地方。」
柳承強知道潘高志這是害怕自己把他供出來,笑道:「老潘,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供出來,供出來了,我就住不了幹部們住哩牢房了。」
柳承強見到了問案的警察,那個警察笑嘻嘻的,問道:「你是來自首哩?」
柳承強一臉的忠厚,低著頭說:「嗯。」
例行了問案程序,柳承強開始交代作案經過:「柳承明那是我哩親叔伯兄弟,他拾了我哩手機不給我,那可是我花一萬多買哩手機,他硬是說他自己從擱上海搶包哩賊們手裡買回來哩,我就帶幾個娃兒們回老家本想教訓他一頓,誰知道失手把他打死了。這事兒我就不用說恁多了,武莜公安已經處理過了。郭黎耕就是不停地調查這個案子,認為這是故意殺哩人,我想嚇他一下,只是叫人打了一頓,誰知道那人竟把他撞死了!這真不是故意哩。」
問案的人明知道柳承強說的大半是瞎話,可還是認真地按照柳承強說的記了下來,並沒有多問其他的,因為領導們早就有指示,他們只有照領導說的辦。
柳承恩又拿出五十萬上下進行了打點,給市局的王局長就送了二十萬。王局長看了郭世凡送上來的材料知道事情不小,堅決推辭不要,可經不住柳承恩的巧言相勸,王局長想起了市委黃副書記,要是不接柳承恩的錢的話,黃書記肯定會知道,如果不接,黃書記或許就會想自己不給他全心全意辦事兒,會對自己生出戒心,對自己以後的仕途也沒有好處,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想到這兒就笑著接了下來,不過用一個信封把那張存折裝了,上面寫著把柳承恩送錢的時間、地點、緣由寫得很清楚,回家交給了老婆,叫老婆好好收藏,千萬不要拿出了花了。
老婆不解,王局長說:「我看這事兒不是這麼簡單,老郭家哩那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挺和氣,可是骨子裡像是一根筋,他哩娃兒死了,不是用錢能打動哩人。還有那個警察哩哥,眉目之間隱隱有股煞氣,我見了就有點害怕。再說,他們還有一個人擱鄉政府當公務員,對官場上哩好些事兒都知道,更難對付。老柳家那個老兩口雖木有啥門兒,可我看他們跟老郭家走到了一起,有老郭家人給他出主意,也不好對付。可是不要哩話,害怕黃書記、王市長認為我不給他們辦事兒,跟他們有二心,對我以後哩發展不利。現在暫且收起來,看事態發展,假如五年以後木事兒了,咱再拿出來花,假如出事兒了,咱就把存折拿出來說本來就準備上交紀委哩,可是忘了,那時候盡多受個小處分,也就行了。」老婆聽了,就把存折放了起來。
上林市公安局來的人很快就撤了,因為已經結案了。
柳承強認了罪,把關於柳承明所有事兒都說成自己的過失。至於郭黎耕被撞死一事兒,叫那個撞死郭黎耕的手下擔了。那手下說以前郭黎耕曾經抓住過他偷竊,所以懷恨在心,把他撞死了。
柳承強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那個撞死郭黎耕的手下被判了無期。
柳承恩賠償了那家人五十萬元,算是封口費,並答應過了風頭,一定會想法把無期改成有期,有期再減刑,爭取早日回來。那人沒有家室,只有一雙老父母,父母本就拿這個不爭氣哩兒子沒辦法,這回進了監,父母倒沒多傷心,柳承恩也就放了心。
郭世凡們、柳家父母知道了處理結果,都是氣得不行,同時也意識到了王國勝、柳承恩、潘高志勢力之可怕,不得不聽從了郭黎明的建議,暫時熄火,等待時機。柳家父母聽郭黎明的話把兒子的骸骨暫時安放到了院子裡。郭黎耕也下了葬。
王國勝特意從上林回到了武莜,在賈天生的陪同下,視察了武莜的交通工作,上了武莜縣電視台,交通局還專門做了一期彩色簡報,上面配有王國勝、賈天生親密視察交通工作的劇照。
武莜好像又雨過天晴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