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凡、郭黎藥兩人歎了一口氣，走了。廚房裡一大堆柴禾燒得旺旺的，幾個人卻感覺渾身冰冷。郭黎明的眼淚忍不住淌了下來。
薛氏說：「不一定哩，等檢查了，才知道。看你倆，大年下哩，哭個啥！記著，千萬不敢叫你媽知道！」
郭黎明進了屋，只見田青雲坐在椅子上，望著外面出神。
郭黎明強笑道：「媽，天冷，早點兒睡吧。」
田青雲慢慢地起身，像一個游路神，悄無聲息挪著腳，掀起簾子，進了裡間，燈也不拉，上床睡了。
郭黎明見郭世收站起身還要回到老房子裡面住，說：「爹，你跟我媽睡吧，她不得勁。」
郭世收看了郭黎明一眼，到了廚房，燒了一盆熱水，把水端到田青雲的屋裡，想把燈拉著，想起田青雲剛才上床時候就沒有拉燈，就摸黑把水端到了床前，說：「青雲，起來，洗洗腳，暖和了再睡。」
田青雲在黑暗中看著郭世收，淚流了下來，心裡想著：「郭世收呀郭世收，就是你再木本事，只要對我好點兒，我咋會想著出去掙錢？剛才郭世凡給我看病哩臉色恁難看，看來我哩病不輕。你再想對我好，恐怕晚了！」起身洗完腳擦了，身子貼著床的最裡面，重新睡了。
郭世收見床空出了一半，知道田青雲想叫自己也睡在這張床上，可是兩人已經分居多年了，郭世收看著那一半空床，猶豫了一陣子，還是端著水走了出來，卻見郭黎明、郭黎青、郭黎光、郭黎江姊妹幾個一齊看著他，那眼裡面的意思很明顯，想叫他跟田青雲一起睡。
郭世收看著幾個孩子，說：「我到灶火洗洗腳就回來睡。」
郭黎明幾個人的臉才放了下來。郭黎光起身笑道：「爹，你坐屋裡等著，我給你端水去。」
郭世收說：「我自己去。」
郭黎光沒聽郭世收的話，把盆從郭世收手裡拽了過來，到了廚房，一大鍋熱水已經被薛氏燒得能洗腳了，舀了一大盆熱水，端到了屋裡，郭世收看著郭黎光，無聲地笑了笑，把腳伸進盆裡洗了，起身跟田青雲睡到了一張床上。
田青雲以為郭世收出去後，還要到老房子裡面睡覺，躲在被窩兒裡面無聲地抽噎著，誰知道還是回來了，翻個身，輕聲說：「睡吧。」
等過了大年初一，郭黎明就跟幾個弟弟、妹妹商量著要去縣醫院給田青雲檢查，郭黎光說：「也不在急這一兩天，現在就去檢查，會給咱媽可大壓力，那樣對她也不好。」
郭黎明笑著說：「還是我妹妹心細，好，等過了破五，就去。我明兒個先跟你嫂子回家一下，初六您領著咱媽到醫院檢查。」
郭黎明過了初三，就到了縣城，到書記、鎮長家裡面拜了年，就到了杜芳華家裡，杜老大、杜媽見女兒、女婿、外孫女回來了，很是高興。
杜老大問道：「你媽身體咋樣兒？」
郭黎明說：「這兩年瘦哩厲害，我叔給她看看說可能是胃癌。不過木檢查，也不一定。」
杜老大說：「我就給你說過，叫你留心你媽哩身體。她年輕時候出力太大了，歲數一大，就受不了了。再說到廣州氣著她了。」
郭黎明無語地看著杜老大。
杜老大說：「等檢查完，木病最好，有病麻利治。」
大年初五那天，郭黎藥給郭黎明打電話說：「原來在梓圩醫院工作翟醫生現在調到了縣醫院，這兩天外出參加一個學術會議，等過幾天才回來，能不能等等？」
郭黎明心急如火地說：「還是先檢查一下吧，不等了！」
郭黎藥沒再說什麼。
郭黎青卻接著給他打了個電話，說：「黎藥說翟醫生木擱家，我想著先到鎮醫院給咱媽檢查一下再說。你不用回來，我去就行了。」
杜老大家離郭黎明老家二百多里，中間還得倒好幾趟班車。
郭黎明想了想，說：「好，明兒個就去，咱那兒哩醫院條件也不錯，這號兒病應該能查出來。」
郭黎青、郭黎光兩人初六領著杜芳華到了鎮衛生院，李院長還是衛生院的院長，見到了田青雲，親自安排了檢查，檢查完畢，李院長說：「從B超單上看，是胃潰瘍。」
郭黎光長出了一口氣，說：「真哩，李院長？」
李院長笑道：「放心，木事兒。」
等拿了藥，郭黎光給郭黎明打了個電話，說：「咱媽是胃潰瘍，木事兒。」
郭黎明聽了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到了初八，郭黎明、杜芳華兩人趕到了梓圩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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