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收、郭黎明幾個人急忙跑到了屋頂上，只見田青雲躺在雪窩裡，吭天動地地哭著。
郭世收想上前扶起妻子，快到田青雲跟前時候，卻停下了腳步。郭黎明、郭黎青、郭黎江、郭黎光幾個人圍到田青雲跟前，輕輕地把田青雲扶了起來。
郭黎光忍著淚，說：「媽，咱回家。」
田青雲剛坐起身，「哇」一聲把肚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郭黎江急道：「媽，你咋了？」
郭黎光細看雪上的東西，只見紅紅的一灘，把雪也染得殷紅。郭黎光嚇了一跳，說：「爹，你看我媽吐哩是啥？」
郭世收走了過來，見雪上的鮮血，說：「是不是你媽受涼了？回家歇會兒就好了。」
郭黎明幾個人把田青雲扶起，慢慢往家裡走去。路上，一家人誰也不說話，只聽見腳踩雪的吱吱聲。
到了門前，薛氏正正在大門前，朝著路上張望，見幾個人回來了，就蹣跚著到了廚房，小聲喊道：「娃兒們，飯好了。」
一家人默默地吃著飯，只有郭山紅和張青青的兒子不停地吵嚷著。田青雲一直低著頭不吃飯，只是在兩個小孩子吵鬧時候，才抬起頭，慈愛地看看孫女孫子，又低下頭吃飯。
薛氏、郭黎明、郭黎光在廚房烤著柴火吃飯。郭黎光吃完了，悄聲問郭黎明：「哥，你說咱媽哩病重不重？都吐了恁多血。」
聲音儘管很低，薛氏還是聽見了，問道：「你媽吐了好些血？」
郭黎光低聲道：「嗯。」
薛氏說：「你媽才五十多，這幾年瘦哩厲害，我一直想著會有啥病。你先給你世凡叔喊過來，等你媽吃了飯，叫他給你媽看看。」
郭黎明答應著，到了郭世凡家裡，郭黎藥也回來過年了，聽見郭黎明給郭世凡說的話，就跟著郭世凡一塊兒到了郭黎明家。
田青雲的飯吃了半碗，在看著碗發愣，郭黎光說：「媽，再吃點兒。」
田青雲說：「這段兒時間老是這樣兒，只能吃半碗，胃裡撐脹哩很，多吃一點兒就要吐出來。」
郭世凡坐下來，說：「嫂子，來，叫我給你看看。」
田青雲以前一直不叫看病，今兒個卻靜靜地把手伸到了桌上。
郭世凡給田青雲把完脈，猶豫了一會兒，笑道：「嫂子，你是胃氣不和，經常生悶氣兒引起哩。娃兒們都長大了，都很給你長臉，白想恁多，白老是操心幹這兒幹那哩，清等著享福了。」
說完，給她開了些治胃病的中藥，遞給郭黎明：「你去到藥鋪裡拿點兒藥，經常給你媽泡茶喝，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郭黎明送郭世凡、郭黎藥兩人到了院裡，卻見薛氏站在廚房門口，說：「世凡，你倆過來。」
仨人到了廚房，薛氏說：「剛才你給你嫂子看病時候我都擱門兒外頭看見了，你臉不好看，你說你嫂子病兒是小病兒，我看不像。」
郭世凡歎了口氣，說：「不是小病兒，是大病兒，我哩估計是胃癌。嫂子一輩子好強慣了，臨老了，卻叫十八兒誆住了。平時嘴上不說，都窩到心裡，時間長了，就會得這病。要是找誰說說，出出氣兒，也不會得這病。」
郭黎明聽見郭世凡的話，怔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郭世凡，一言不發。
薛氏說：「你嫂子會找人說？她那脾氣，就是氣死，也不會叫別哩知道她叫誆哩事兒。」
郭黎藥說：「奶，號脈不一定准，你也白太擔心。黎明哥，等過了年，就叫他領著姆到醫院做個正規檢查，到時候就知道了。」
薛氏說：「你嫂子忙一輩子，到享福哩時候啦。要是這兒，她也是個木福氣哩人，唉！」
郭黎藥對郭黎明說：「黎明哥，俺倆回家了，過了年，好好給我姆檢查一下。」
郭黎明眼睛直直地，好像沒有聽見郭黎藥的話。
郭黎藥見郭黎明這個樣子，走到跟前，搖了搖他，說：「黎明哥，你咋了？」
郭黎明才回過神來，看著郭世凡：「叔，我媽真哩會得癌症？我不信，她身體一直恁好！」
郭黎藥說：「人不一定會得啥病，我看我姆瘦哩那個樣兒，得癌症哩可能性很大，過了年，你就到醫院給他檢查一下。我擱那兒工作過，有幾個熟人，叫他們招呼一下兒。」
郭黎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了廚房，眼裡淚花閃閃，對郭黎明說：「哥，咱叔說哩很有可能，我也一直懷疑咱媽得哩就是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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