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過完後,費用終於忍不住了,給李書記說:「同志們對張主任哩搞法都不是多適應,說會開得太多太亂,木時間工作,說是梓圩鄉好像又回到了文化大革命。我給他說幾次,他不聽,看來只有你說,才行。」
李書記把張金銀叫到辦公室說:「金銀哪,三月可是春季大突擊哩關鍵時刻,不准再開恁多會了。」
張金銀無奈地笑笑說:「好好好。工作安排哩也差不多了,不用再開那麼多會了。」
三月份的計劃生育大突擊,也就是集中時間和人員,對全鄉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人進行一次集中整治。張金銀主動請纓,要求包全鄉違反計劃生育政策最多的村,就是鄉政府所在地銀河村——經過郭家莊的銀河一直貫穿梓圩鄉全境,到了鄉政府所在地,就匯成了一條大河,還叫銀河,這個村就取名銀河村。銀河村的老百姓生活在交通和信息相對比較發達的街上,對計劃生育政策瞭解的比較多,鄉政府幹部的說話、幹工作稍有不慎,就會被老百姓牢牢抓住,扯來扯去地扯皮,反正就是不想出罰款、不想結紮、不想孕檢、不想上環,還有就是不想用避孕套,說那東西礙事兒,好像是隔靴搔癢不過癮,等等,都成了違反計劃生育的理由。張金銀先後開了村干會、組干會、黨員會、村民代表會,層層動員,大講計劃生育政策,希望這些人能把國家計劃生育政策學會吃透,可是早已是九十年代了,老百姓們誰也不理張金銀那一套。
毋木泣的大兒子毋大包就違反了計劃生育,頭胎是個女孩兒,想要個男孩,誰知二胎還是女孩兒,媳婦兒不結紮不交罰款。張金銀知道銀河村的好多老百姓都在看著他們家,他們家的事兒處理不了,銀河村的計劃生育就不好開展,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張金銀領著村組幹部就到了毋木泣家,毋木泣連個凳子都不讓坐,問:「你來幹啥來了?」
張金銀笑著說:「還不是你們大包生二胎哩事兒,人家都交了罰款了,就你們家還木有交呢!」
毋木泣說:「誰說就我們家木交?河西秦四家生了四胎都木交!」
張金銀說:「老秦四家窮得鍋都揭不開,叫他們交罰款,誰也木門兒。」
毋木泣說:「哦,我家就有錢了?我家也窮得很,我也交不起!」
張金銀惱怒毋木泣的無禮,說:「你說啥,態度好點兒!我們不過是按照鄉政府安排,上你這兒催催,你態度就這麼橫!」
毋木泣笑著說:「鄉政府算個球!我幹嗎要聽鄉政府哩話!老張,現在又不是文化大革命那會兒,你說啥就是啥!真想不到造反派哩頭頭兒還能復出!文化大革命時候你整天累得球長脖子細哩也木幹出個啥名堂,現在都四五十哩人了,下那麼大勁幹工作,還想當書記不行!」
張金銀最忌別人說起他的歲數,又聽見毋木泣這樣糟蹋自己,氣得臉色發青,也沒辦法,氣呼呼地站起身來說:「你等著,別想著你是個球皮,我就拿你木辦法!告訴你,不要說是梓圩鄉這麼個小小的鄉鎮,就是全武莜縣,我也是黑道白道全吃!我閨女跟縣城老卞家卞建軍熟得很,老卞家可是武莜縣哩黑涉會頭頭兒!」
說完,站起身來走了。
張金銀本想著毋木泣一聽老卞家的名號,肯定會上前拉著自己說好話交罰款的,誰知毋木泣不相信武莜黑涉會會來幫張金銀的忙,就笑道:「慢走,不送了。」
張金銀們一走,毋大包趕緊對父親說:「張金銀哩女兒張柏裊是個浪貨,她真哩跟卞建軍好多年了——老卞家在武莜縣城裡面出名兒哩很!咱不交罰款,老卞家真來找事兒,咱可惹不起!」
毋木泣笑著說:「他也不過是嚇嚇咱罷了,先氣氣他,看看形勢,不行了就交。再說了,你不也是梓圩鄉哩黑涉會頭兒嗎?」
毋大包忙說:「我擱梓圩鄉只能算個地頭蛇兒,到縣城大哥們跟前兒,我連個蚯蚓也算不上!」
毋木泣撞著膽說:「木事兒,他是個鄉幹部,諒他也不敢明大明找黑涉會來咋咱!」
誰知晚上的時候,就見張金銀女兒的初中時候的老相好卞建軍,人稱卞娃兒的,開著一輛吉普車,到毋木泣的家門口停下來,車裡面湧出十來個小流氓們,又拿出一張小桌子,坐在毋木泣的家門口,居然喝起酒來。
毋木泣嚇得趕緊出來端茶倒水,卞娃兒笑著說:「不用啦,我們木事兒干,見這個地方怪美,借借寶地,喝一會兒酒!」
把毋木泣遞來的茶碗從肩頭上撂到了背後,摔個粉碎。毋木泣嚇得趕緊進屋,翻箱倒櫃地把錢找出來,對卞娃兒說:「你們先坐著玩,我去找老張把罰款交交。」
卞娃兒一笑,並不理他,只管喝酒。
毋木泣拿著罰款跑到鄉政府,找到張金銀說:「張主任,現在我就把罰款交了,你趕緊給跟建軍說說,別讓他們找我家事兒。」
張金銀笑著說:「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主任嗎!上午去你家,你那兒得意勁兒,就像你是天下第一惡人樣!」
毋木泣趕緊說:「那是我一時逞英雄說哩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我說哩話算放屁了!」
張金銀笑著說:「卞娃兒們來了嗎?我咋不知道呢?他咋會找你事兒呢?你又不是跟他有怨有仇!」
毋木泣慌道:「他領了一大群流氓,啊啊,不是流氓,是…是…是大哥們,擺個桌子在我家門前喝酒呢!」
張金銀笑道:「卞娃兒回來了呀!這個小鱉娃兒,回來了也不回家喝酒,桌子擺到大街上,真不像話!」
張金銀接過了罰款,說:「你們兒媳婦哩手術還木有做吧?準備啥時候做!」
毋木泣諂笑著說:「老張,你不會叫我斷子絕孫吧?做事兒不能做得太絕來呀!媳婦兒真要是做了手術,那我還有啥顧忌哩!」
張金銀一聽,說:「好,算了,先把罰款交了。」
張金銀說著就和毋木泣兩個一起到了毋木泣家門前,張金銀老遠臉上就堆出笑來,說:「卞娃兒,回來了,走,回家吧,毋木泣已經把罰款交了!」
卞娃兒並不搭理他,說:「我要回家了!」
張金銀忙說:「回家吃完飯再走嘛!」
卞娃兒上了車,丟下了兩個字「不吃!」開著吉普車,絕塵而去。
毋木泣方擦擦臉上的汗珠子,說:「張主任,進屋歇歇吧?」
張金銀說:「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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