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到了郭家莊，楊如花、張金銀兩人立即緊張起來，提前雖做了工作，郭世凡是沒事兒的，就怕郭黎藥亂說。
偏偏郭世凡家有人看病，門開著，江科長說：「到這家兒坐坐。」
楊如花立即說：「不去吧，他們家是開藥鋪哩，味兒不好聞。」
江科長說：「木關係，我最喜歡聞中藥味兒了。」
說著進了門，卻見兩個人在廂房藥鋪裡坐著，在給兩個病人看病，年歲大一點的四方臉，中等個頭，慈眉善目的，小的長得濃眉大眼的，眉頭緊鎖，似有股怒氣縈繞眉間，正是郭世凡父子。
江科長問郭世凡道：「你叫什麼呀？」
郭世凡說：「不知道。」
剛說出口，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楊如花說：「老郭，你咋不知道你叫個啥？」
郭世凡頓了一下，隨即笑道：「郭世凡。」
江科長又問道：「你們家幾口人呀？你們平時都幹些什麼？」等等這些家常問題，郭世凡一一笑答，郭黎藥卻板著個臉，不吭聲，忽聽江科長問道：「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楊如花、張金銀兩人立即緊張起來，見郭黎藥就要張嘴說話，忙替郭黎藥回答說：「你問他呀，今年十九了，正在上醫科大學，學哩是中醫，他可小哩時候就開始學中醫啦，是門裡出身，小時候就會看病，考上大學進修進修，以後厲害著呢！」
郭黎藥見倆鄉幹部替自己做了回答，知道他們怕什麼，張了張嘴，不再說話，江科長見問不出什麼來，就起身告辭。
江科長在郭家莊轉了一圈，沒有問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就往回走，到了銀河裡，只見清澈見底的河水裡，光滑的鵝卵石鋪滿了河底，水裡幾條白魚游來游去，見人過來，立即四散逃開。
江科長忍不住蹲下身子，洗了把臉，說：「磨坊村真是個好地方，以後老了，就到這兒蓋個房子，養魚弄孫，過過世外桃源生活。」
楊如花立即說：「熱烈歡迎江科長來，到時候，我作陪！」
江科長不怎麼熱烈地笑笑說：「謝謝。」張金銀也跟著憨笑。
楊如花說：「江科長，這個組檢查完了，咱上村部休息一下？」
江科長剛想答應，抬頭看見了一個商店，只見櫃檯裡面站著一個年紀約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剪著短髮，扁臉，臉上好像刻著難以言傳的愁悶，正在專心致志地做著買賣，江科長心裡一動，說：「到商店裡坐坐吧。」
楊如花知道田青雲嘴不饒人，平時看見計生辦的人沒有給過好臉色，就怕江科長到田青雲的店裡問，江科長偏偏到這兒問，只得硬著頭皮進到店裡。田青雲一看就知道是調查組的人來了，一反常態地搬凳子，拿飲料。楊如花見田青雲這麼慇勤，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賠笑介紹說：「青雲姐，這是市裡江科長，到咱這檢查計劃生育來了。」
田青雲笑道：「知道，知道，你們不是老早都交代過了嗎？」
楊如花只得尷尬地笑著，江科長卻並不在意，拉了一會兒家常。
田青雲把楊如花拉到裡面的住室說：「你放心，我不是那號好坑人哩人，你要是放心我，就出去，我想問江科長一個事兒，假如你不出去，我當著你面兒說誰家違反了計劃生育！」
楊如花說：「我知道青雲姐是不會胡說哩，行事兒最光明正大。好，我倆出去。」
說著，兩人一塊兒出來，楊如花走到門前，扭頭對著田青雲使了個眼色，田青雲笑著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出去後，田青雲問江科長道：「江科長，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實實在在給我說。」
江科長以為田青雲要說誰違反了計劃生育，誰知田青雲要問問題，就說：「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就說。」
田青雲紅了臉說：「你說，男扎到底對男人那方面……唉，就是生育能力有影響木有？」
江科長卻沒有料到田青雲會問這，也弄清了田青雲的問話是什麼意思，淡淡一笑，說：「應該是木有影響的。」
田青雲接著說：「那咋有哩就出問題了呢？」
江科長詫異道：「不會吧，我在計生系統工作這麼多年，還木聽說有影響。」
田青雲說：「我們這兒有個男哩十幾年前做哩手術，做哩時候，有人說有影響，有人說木有影響，俺鄉醫院院長李院長就說有事兒，結果做完手術，頭幾年還木影響，最近幾年就不行了。」
江科長說：「這麼說來，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吧，要去找心理醫生治療一下，就會好的。」
田青雲沒有聽說過有心理醫生一說，就問：「哪兒有心理醫生？」
江科長說：「縣級醫院恐怕木有，市級醫院的心理醫生也不是很高明。」
田青雲問：「那要到哪兒才有好哩？」
江科長說：「要到省級大醫院吧。」
田青雲還想接著問，楊如花兩人近來了，說：「青雲姐，江科長跑了一晌了，累了，有啥問題，以後再說，好不好？」
田青雲苦笑了一下，說：「好，江科長。耽誤您休息了。」
江科長站起身來，說：「我回去後，找一下大醫院有名的專家問一下，以後再來專程給你說。」
田青雲眼一紅，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忙扭過身去擦掉，笑著說：「那就謝謝江科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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