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正是侯白。
「快走。」郭小寶對侯白厲聲道:「回去找你師父去。」
他希望侯白能夠明白,馬上離開這裡,去把謝雲娥找回來,他現在也只能信任謝雲娥了,只有她還有能力對付這個老怪物。
可是,侯白卻不明白,還逞強說:「小寶哥哥,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
「小子,我不要你幫忙,你還是趕緊走吧。」
可是,侯白已經輕輕一躍,從窗台上跳了進來。郭小寶就覺得頭腦一漲,他知道,今天會很麻煩的。
侯白拿出了自己的那根竹竿,擺開了架勢。對南偷道:「老先生,您可不要怪我不尊敬您啊。」
南偷見了又氣又好笑,道:「小子,你不要怪我為老不尊才好啊。」
他們雖然說得很客氣,但是郭小寶知道,這其中自然是劍拔弩張的。
這回,南偷從口袋裡拿出了幾枚銅錢,在手中顛來倒去地玩著。
郭小寶知道,這一定又是南偷的拿手好戲了,這時候,就看見南偷輕輕將手中的銅錢向著空中一拋,就輕而易舉地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空中,可是,這並不是他的實招,南偷在那些銅錢落下來的時候,用手指在上面輕輕一彈,那硬幣就飛射了出去。
郭小寶和侯白都做好了躲避的準備,可是,這一枚硬幣卻不是向著他們投擲而來的,它的目標,居然是桌子底下的郭興國。
這時,就看見那枚硬幣擊穿了桌面,向著郭興國藏身的地方打去。
侯白這時候再想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急得直撓頭,心想:我的經驗還是不夠啊,居然沒有看出,這傢伙的古怪。剛才在那些銅錢還在空中的時候,我就應該出手的,早些將它們打落下來就沒事了,現在,白白害死了郭叔叔。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誰都想不到,郭興國居然從桌子底下扭著屁股爬出來了,那枚銅錢,叼在了他的嘴裡。
他鑽出來之後,就將銅錢吐在了手裡,一邊看一邊道:「這錢可值錢啊,非常有收藏價值的,怎麼,你真的不要了,送給我了不成?」
郭小寶和侯白都是又驚又喜,而南偷則是臊紅了臉。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郭興國,居然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這種震撼,實在是太厲害了,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郭興國看著桌子上的窟窿,道:「哎呀,這桌子是上等的花梨木做成的啊,很值錢的,你說說,怎麼辦啊?不如,就用這個銅錢來抵債吧,這銅錢,我就收起來了,不慌給你了啊。」說著,他就用手一合,將銅錢放在自己的手心裡一擰,等打開的時候,那銅錢,居然已經變成了一顆銅珠子。
這一驚,無異於是讓郭小寶現在馬上看見了另一個時空的王母娘娘一般。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師父居然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自己真的是小看他了啊。
南偷本來是想把郭興國當成人質,當成軟豆腐來吃的,現在想不到,這卻是一顆煮不爛的鐵蠶豆。
郭興國一直都隱藏自己的身手,可是,今天,他知道,自己已經避無可避了。一個算命先生跟他說過,他是不能使用武功的,因為,只要一用武功,他就會死的,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刻意隱藏,不讓人家知道。
可是,這次躲不掉了,如果不還手的話,對方的銅錢,可是不長眼睛的啊。
南偷苦笑道:「郭先生,想不到,你才是那個世外高人啊。在下得罪了。」說著就一連向郭興國發出了十幾掌。
可是郭興國卻慌慌張張地急忙躲閃,一邊躲閃,還一邊說:「不要啊,不要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要,就把銅錢還給你吧。」
說著,就看似手忙腳亂地躲避起來,但是,侯白這樣懂武功的高手卻能夠看得出,這其實是隱含著上乘的武功招數在裡頭的。
很快,南偷這十四五掌全部都打空了。
不僅如此,當南偷碰到屋子裡頭的那些擺設的時候,郭興國還抽空伸手把那些東西都接住,重新放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這滿架子的陶器、瓷器,竟然沒有一件被摔壞的。
他一邊接,還一邊說:「不要啊,這是景德鎮的瓷器,這個很值錢的。」諸如此類的話,說個不停。
郭小寶和侯白就只能在旁邊傻傻地看著,在他們看來,郭興國和南偷之間的對招,就好像是一個大人在和小孩戲耍一樣,很明顯,郭興國並沒有使出全力,而南偷,卻已經是氣喘吁吁的了。
看著郭興國那游刃有餘的樣子,郭小寶不禁感歎,師父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大家啊。
侯白知道,自己其實根本用不著出場,郭興國完全就能夠將一切都搞定的。
這時候,南偷知道自己難以取勝,終於停了下來,他氣喘吁吁地說:「郭興國,真是想不到,你的武功會這麼好。」他冷冷一笑道:「可惜,我並不是只會武功的。」
聽到這句話,郭小寶心中一驚,是的,南偷最擅長的東西,不是武功,而是法術。
就看見南偷取出了一隻紙頭做的小蝴蝶,輕輕一吹,那蝴蝶就飛起來,一邊飛,一邊從身上落下一些晶亮亮的粉末來。
不用人解釋,也可以知道,這些粉末一定是有毒的。誰要是沾到了這些蝴蝶的鱗片,那就等著死吧。
這隻小蝴蝶好像活了一樣,上下翻飛,讓人難以捉摸,它的落腳點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沒有招數可循,甚至是沒有邏輯可循。這該怎麼辦?
就算是郭興國這樣的武林高手,也不得不收斂起遊戲人間的心態,認真對付起來。
南偷終於得到了時間休息了。而郭興國呢,反而變得手忙腳亂起來。
「蝴蝶穿花步。」侯白微微一笑,突然跳了起來,手中的竹竿向著南偷的頭頂打去,南偷剛剛想避閃,可是侯白卻又將竹竿在旁邊的古董架子上點了一下,從他的頭頂越過,而雙腳卻又向著南偷的胸口踢去。
總之,侯白的每一招,都顯得那麼怪異,沒有章法可循。
郭興國偷眼觀看侯白和南偷的打鬥,突然明白了,這蝴蝶所用的招數,就是侯白所用的招數。這蝴蝶的飛翔,看上去是無跡可尋的,但是,實際上卻並不是這樣的,還是可以找到規律。
侯白的步伐就是其中的規律,這是一種叫做「蝴蝶穿花步」的武功,它的特點就是,由於蝴蝶在花叢中穿行一樣,飄然,瀟灑,讓人無法捉摸,不知道這下一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看著看著,郭興國明白了,這其中還是有規則的,就是,當對方的招數用老了的時候,就是變招的時候了,這就是說,當蝴蝶飛到一定的位置的時候,力量用盡了,這時候,那個南偷就在某一個位置,再給它一個力量,這蝴蝶就向著施力的方向運轉。
知道了這蝴蝶究竟是怎麼運轉的,就要好對付多了。郭興國瞅準了機會,在那紙蝴蝶將要路過的地方,等著它,不過,這蝴蝶的身上,到處都是有毒的粉末,郭興國不是傻子,自然不敢用自己的手去碰。
於是,他便順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隻煙灰缸,一抄一扣,就將那只紙蝴蝶給扣在了煙灰缸的底下。那蝴蝶雖然是用紙做的,但是,卻居然像是活物一般,被扣在煙灰缸之下的時候,還撲騰了幾下。
蝴蝶自然是極其美麗的東西,而這只蝴蝶,身上被畫成了五顏六色的圖案,自然也是美麗異常的,只可惜,這麼精美的東西,如果和殺人扯上了關係,那便不是怎麼美妙了吧。
郭小寶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忙的,因為,他一定武功都不會,除了添亂,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建樹的。
再看侯白,他還在上竄下跳地,不停地用手中的竹竿攻擊南偷。而南偷此時的樣子,竟然極其古怪,他的身子,不停地扭動著,幾乎是呈現一種十分怪異的角度,人的身子,是不可能扭轉到這樣的,只有,蛇。
郭小寶揉揉眼睛,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這南偷,果然是在模仿蛇,他的兩條腿,夾住了桌子腿,竟然好像是一條蛇的尾巴盤住了桌子腿一樣。再看他的上身,怪異地扭曲著,從容地應付著侯白從各個方向發起的進攻。而他的兩隻手臂呢,就好像是一條毒蛇那分叉的芯子一般,時不時地從侯白的身上越過。
此時此刻,侯白那飄然如蝴蝶一般的步子,居然沾不上任何便宜,因為,南偷的武功,比他更怪異。
郭興國大喝一聲,說:「注意打他的七寸。」
侯白恍然醒悟,不錯,這種武功既然是模仿蛇的動作,那麼自然也會同時具有蛇的弱點,七寸,這就是蛇的弱點,是蛇身上最薄弱的一個地方,只要攻擊到了這個部位,就不怕它不死了。
「七寸在哪裡?」侯白畢竟是個孩子,作為一個城市裡長大的孩子,他只看見過動物園裡的蛇,師父也從來都沒有教過他打蛇,所以,他哪裡知道這蛇的七寸在什麼地方。
南偷露出了陰陰的笑容。兩條手臂向侯白的脖子捲來,郭小寶細細看來,卻發現那兩手的掌心,隱隱泛著紅光。
郭興國著急了,他知道,這個南偷的武功,還是很厲害的,因為,沒有人能夠將蛇形拳練得比他更像一條蛇,還有,沒有人能夠在蛇形拳中加入赤砂掌的武功,但是,這一切,南偷都做到了。
一下子,侯白就變得十分危險了,他的脖子幾乎就暴露在了蛇口之下,而他整個身子都在空中,使轉不變,人畢竟只是人,不是真的蝴蝶,不可能真的做到像蝴蝶那樣在空中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