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鞭,作為兵器使用,是從清朝開始流行起來的,在此之前,說到「鞭」,其實指的是一種類似「鑭」的兵器,硬硬的、直直的。
清朝末年,在天橋賣藝的人中間,有一個善於使用軟鞭的,他在幾米遠的地方放一個葫蘆,在葫蘆嘴上頭放上一枚銅錢,然後,隔開老遠,對著銅錢揮動鞭子,結果,銅錢斷裂成了兩半,落在了地上,但是,葫蘆卻一點事都沒有。
這種技藝,後來在雜技團也經常有演出,往往讓一個美貌的女子含著一朵花站在前面,然後揮動鞭子把那花打掉,但是女子卻沒有事情。有時候也有打報紙、打煙頭之類的,真是神乎其技。
作為燕子門的傳人,對於長鞭這種東西,謝雲娥自然是不會陌生,也不可能陌生的,但是,這次,這種打了多年交道的兵器,在她眼裡,卻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樣,因為,有誰會見過一條用蛇做成的鞭子呢?
而且,這蛇,還是活的。
這條鞭子,別說是讓它給抽著一下,就算是讓鞭子的末梢碰著一下也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啊,因為,謝雲娥分明看到,這鞭子的末梢,就是蛇頭,這蛇頭,是三角形的,一條血紅的信子,從蛇嘴裡頭吐出來,兩顆獠牙,就長在蛇嘴裡。
謝雲娥知道,這蛇,是有毒的,這一場仗,不好打。
一般來說,毒蛇身上的顏色都是比較鮮艷的,而且身材而比較小,可是這條蛇,卻一反常態,不僅顏色黝黑,而且,體型特別巨大。
不過,當謝雲娥看到自己徒弟對付的那條巨大無比的蠶寶寶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侯白此時此刻,正在和蠶寶寶對峙。蠶這種動物,侯白不是沒有看見過,而且,他還養過呢,可是,眼前的這條蠶,顯然和自己所飼養的那些不一樣了。
侯白記得,養蠶的時候,他很喜歡抓起蠶,把它們放在自己的胳膊上,讓它們在自己的胳膊上爬來爬去。然後把它們從自己的身上抓下來,那種吸盤粘附身體的感覺,他覺得很舒服。
可是,眼前的這條蠶,卻讓他一看就覺得十分噁心。根本不可能生出想要去擁抱它的想法。
可是,這蠶卻要主動擁抱侯白,當它靠近侯白的時候,侯白居然從這蠶的嘴裡,聞到了一股十分污穢的味道。
蠶搖頭晃腦地向他蠕動過來,侯白髮現,它那張開的嘴巴裡頭,居然還有獠牙。
莫非,這蠶是吃肉的不成?
想到這裡,蠶的獠牙已經在侯白的喉嚨旁邊了,侯白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成為一條蠶的晚餐,喔,或者應該說是夜宵了。
他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什麼危險,雖然學藝很艱苦,可是,師父會保護他的,所以,他膽子很大,做那些危險動作的時候,一點都不發楚,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有危險,師父就一定會出手救他的。
可是,現在,師父自己自身難保了啊。小寶哥哥?小寶哥哥又是那麼沒用。
侯白想到這裡,下意識地用手裡的竹竿一點地,整個人就躍到了空中,他剛鬆了一口氣,因為逃過了蠶的利口。
可是,當他剛剛認為自己應該是在蠶的身體後面落地的時候,卻發現,這蠶寶寶的鋼牙距離自己的喉嚨,還是只有那點距離。
這蠶的速度也太驚人了吧,侯白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了,他幾乎就是在等死。
郭小寶眼看著侯白就要倒霉,當然不能見死不救了,於是,他往前一跳,把手裡的剪刀就往蠶的嘴巴裡頭送。
只聽見「咯崩」一聲,火光四濺,侯白眼睜睜地看著蠶在自己的眼前,把那把剪刀咬成了碎片。
真該死,這可是正宗的王麻子啊。侯白心想:這剪刀的鋒利和堅硬,是絕對一流的,可是,面對這條蠶,卻無能為力。既剪不開它的絲線,也砸不碎它的鋼牙,這蠶怎麼會如此厲害。
這蠶,絕對不是人間的凡品。
謝雲娥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說是師徒,其實,跟母子也差不了多少。他要是死了,就算只是磕碰壞了,也足以讓她傷心難過了。而且,這孩子的家長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讓她回去怎麼向他們交代啊。
她一著急,手底下就放鬆了。
蟲娘手中的蛇鞭,向著她的面門襲來,毒蛇的信子幾乎就要碰到她的面門了。
侯白眼見得師父有難,自然不能不幫,於是,拿出一個硬幣,向著那蛇的七寸扔去,可是,那蛇的身子卻極其靈便,轉瞬之間就躲開了。
但是,它和蟲娘斗料不到的是,侯白這一招可絕對不僅只是這樣而已啊。
這一招叫做「彩雲追月」,當一枚硬幣打出去之後,另一枚硬幣也幾乎在同時發出,這時候,第二枚硬幣到了,卻是打向蟲娘的面門,蟲娘一晃身子,也躲開了。
不過,這一招的竅門絕對不僅僅是這樣,第二枚硬幣打空之後,卻打中了第一枚硬幣,這就叫「彩雲追月」,要「追」,這也是,這一招最難練的地方之一,角度稍微有些偏差,就不靈了。
也就是說,在發出硬幣的時候,侯白已經知道了對方都能躲開,只是,他的目的是要讓第二枚硬幣追上第一枚硬幣,然後,這後頭的事情,才是關鍵。
蟲娘和蛇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蟲娘繼續催動毒蛇攻擊謝雲娥。可是,卻不料,第二枚硬幣在打中第一枚硬幣後,使得兩枚硬幣的運行方向都發生了變化,於是,第一枚硬幣轉而攻擊蟲娘的面門,而第二枚硬幣轉而攻擊蛇的七寸。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時間差,蠶寶寶的獠牙就要咬到侯白的身子了,郭小寶靈機一動,把被絲線纏起來的嬰寧向蠶寶寶的嘴巴裡頭推去,他的意思很簡單,這樣既可以得到緩衝的時間,又可以利用蠶寶寶的獠牙,咬斷它自己吐出來的絲線。
沒有想到的是,這絲線的牢度居然異常驚人,這蠶寶寶一咬之下,居然只留下了一個咬痕,連一根線,都沒有弄斷呢。
蠶寶寶晃了一下腦袋,吐掉嘴裡的嬰寧,繼續向侯白攻擊,此時的侯白已經退出了好幾步,可是蠶寶寶的速度驚人,居然粘著他不肯放開。
於是,侯白的喉嚨再次暴露在了蠶寶寶的牙齒底下。
這時候,侯白之前扔出的兩枚硬幣,分別射中了蛇的七寸,和蟲娘的面門,謝雲娥得到了一些鬆動。她突然手指一動,兩枚縫衣針脫手而出,這兩枚縫衣針直接就刺中了蠶寶寶的雙眼,蠶寶寶晃動腦袋,搖頭晃腦,一副痛苦的樣子。它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去攻擊侯白了。
郭小寶見侯白終於得到了一個空隙的機會,心裡也知道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人,只有徒然地越幫越忙,於是,就撲倒在嬰寧的身上。
他隔著蟲繭,吻著嬰寧,他還從來都沒有吻過嬰寧呢,真是想不到,第一次吻嬰寧,居然是在這種場合,嬰寧,居然是這副樣子。
他的淚水滴落下來,落在了繭子上,他知道,自己沒有用,或許,這次真的是要害死嬰寧了。
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現象,凡是被自己的口水和眼淚碰到過的地方,那繭子的絲線就變得十分柔軟,而且容易折斷了,他很快就扯斷了一些絲線。
郭小寶興奮異常,他知道了,自己應該怎麼做,於是,他對著嬰寧口鼻的位置一陣狂吻,感覺到了,那些繭子在自己的親吻下,變得柔軟,容易扯斷,於是,他就一邊吻,一邊扯,很快,他的嘴巴就和另外一張嘴巴貼在了一起。
一瞬間,郭小寶有些害羞,臉都紅了,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吻到了嬰寧的臉,是真真正正地吻到了啊。
很快,嬰寧的腦袋露了出來,嬰寧長出一口氣,拚命地吸著新鮮的空氣,郭小寶焦急地看著她。
嬰寧喘了一會兒,道:「我現在沒事,你快去救其他人吧,是不是有一個,被蒙住了口鼻,快不行了啊。」
「嗯。」郭小寶點了一下頭,可是又猶豫了一下,難道,要他去吻那些大男人嗎?萬一,再吻到對方的嘴唇,恐怕就不美好了啊。
「傻子,去洗手間弄水來啊。」嬰寧的一番話提醒了郭小寶。
他飛也似的向著衛生間的方向衝去。
嬰寧其實還是不能動,因為,她只有腦袋是露出來了,而整個身子還是都在繭子裡。所以,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侯白和謝雲娥的遭遇並沒有變得更好些。
蠶寶寶雖然疼痛,但是,卻更加勇猛了。而那兩枚硬幣,根本傷不了蟲娘什麼,雖然其中的一枚打中了蛇的七寸,但是,這條蛇畢竟是功力深厚,而侯白使用彩雲追月,第二次激發硬幣後,力道肯定是有所不逮的。
所以,兩人的情勢,還是十分緊張。
蟲娘手中揮舞著蛇鞭,衣袂翩翩,彷彿是一團火紅的火焰,又好像是一朵多刺的玫瑰,驕傲地綻放。
她飛速地旋轉著,就好像是剛才在曼倩社的舞台上那樣,用翩然的舞蹈吸引觀眾,只是,她現在的舞蹈,是致命的。
蠶寶寶蠕動著身軀,尋找著獵物,它的獠牙屢次在嬰寧的臉掠過,嬰寧根本就不敢呼吸,怕讓蠶寶寶聽出了端倪。
其實,她剛才在蠶繭裡頭,反而是安全的,蠶寶寶的獠牙咬不開自己的蠶繭,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她的腦袋露了出來,這就好像是一根已經剝開了、露出了一個頭的火腿腸,放在了這條怪蟲面前,它焉有不吃之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