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楚修在將軍墓附近的樹叢裡找到了血跡。*這是子歸的還是歐陽夏的?從歐陽夏的傷勢判斷,假如她遇見了子歸,很可能是子歸給她用了什麼法術才止住了血,否則就算傷不致命,也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可是子歸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她一個人又能去什麼地方?上一次子歸就是在修文家被困在將軍墓的厲鬼帶走,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來,那這一次呢?
這時,靜謐的林子裡響起了他的手機鈴聲。一看來電顯示是修文,他馬上接起:「子歸已經回去了嗎?」
「沒有。」修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不過我剛才去挨家挨戶問了,村口的劉叔說半夜起來的時候看到師妹在石碑那裡,好像在等什麼。」
「村口的石碑?」不就是和上山路口那個石碑一樣的嗎?「我馬上去看看,你在家裡繼續等消息。」說完,楚修掛了電話就用瞬間轉移「咻」地來到村口,也不管是不是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或者會嚇死一堆人。
石碑頂著濕冷的風靜靜地矗立著,四周空空曠曠,沒有見人。如果子歸昨晚曾在這裡等人,那麼她是被人約出來而不是被厲鬼擄走的,還是說她是被騙到這兒才被擄走的?憑子歸的身手,尋常人斷不可能輕易把她綁走;就算是厲鬼,她現在也歷練出來了,不會像以前那樣除了發抖還是發抖,只要用勾魂令,就算是厲鬼也未必能動她;即使她遇到了難以應付的對手,那也可以直接叫他來——可是昨晚很平靜,他沒有感覺到任何強大的陰氣,也沒有任何靈力震盪,簡直就像是子歸乖乖跟別人走了一樣。
能夠讓子歸毫不反抗地跟著離開的人,若非她很信任的人就是比她厲害很多的人,比如說以前曾見過的能將秦霜輕易擊退的上官凌。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這個假設,上官凌沒有那麼做的理由,況且那樣一個存在感十足的陌生人出現在村子裡不可能沒有人知道。他想起前幾天到子歸家裡的那個叫尹暉的男人。那個男人有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也許他的實力也和他的眼睛一樣,深不可測。如果是尹暉的話,很有可能輕鬆將子歸帶走而不驚動任何人,再說,尹暉看起來可不像上官凌那麼光明正大。不過還是有問題。他對自己搖搖頭,尹暉若真那麼厲害,就不必費事把子歸約到這種地方來,直接在修文家裡把人帶走不就得了?
「楚修。」是皇甫律來了。
他只略點了點頭,說:「你怎麼會來?」他沒有和皇甫律閒聊,只專心查看周圍有沒有子歸留下的線索。
「修文告訴我,師妹昨晚來過這裡。」皇甫律的語氣很平淡,看來並不擔心子歸的安危。
「我是問你為什麼不在上海,反而到這小村子裡來了?」他問。
「我用法術來找師妹吧。」皇甫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說著,拿出一張符紙,低語了幾句咒語後,符紙化作了一隻淡黃色的蝴蝶,在空中忽悠忽悠地飛舞著。
他沒有說話,只是稍嫌冷淡地看著皇甫律的舉動。
「走吧。」皇甫律招呼他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師妹不是嗎?」
他笑了笑,對於千里迢迢到這裡的目的,皇甫律始終不想多談。望著蝴蝶飛舞的方向,他想起了一個地方。「不會是在那邊吧?」子歸那傢伙還真會跑,而且還哪兒不安全專往哪兒跑!
「楚修你有頭緒?」皇甫律斜睨他一眼,問。
「去年和修文一起去過掃墓。」他說,「聽修文說,他的鄰居琴心就在那種深山裡有座房子。」
「掃墓?」皇甫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我沒聽修文提過。」
「掃墓有什麼好提的?」他瞥了皇甫律一眼,說。
「師妹也一起去的嗎?」皇甫律似不經意地問著。
「是啊。」看來皇甫律對這件事似乎很在意。
「你們三人的感情真好。」皇甫律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怎麼了?」他笑問,「難道你和修文的感情不好麼?」皇甫律沒有說話,沉默得讓他有些不祥預感。他知道皇甫律平時是個極冷靜的人,可骨子裡的瘋狂因子很可能不輸給他前世的那個變態歸王,說不準什麼話會刺激到他發神經。「你家那邊沒什麼事吧?」他換了個話題。
「還好。」皇甫律似不想多談。
「那傢伙對於上次搞得你家一團亂還是有些抱歉的。」他說,「不然上次你家的人對她下詛咒,她也不會什麼都不說。」
「師妹她早就知道?」皇甫律驚訝。
「她說她只要知道不是你幹的就夠了。」他說。
「師妹是這麼說的?」皇甫律問。
「是啊。」他說出這件事,本以為皇甫律至少會露出一點感激,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在皇甫律平靜無波的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種猙獰。為什麼?「皇甫?」他試探地叫了皇甫律一聲。
皇甫律像是這才回過神來,問:「什麼事?」
「這話該我問吧?」他盯緊皇甫律的臉,「你在想什麼?」
皇甫律淡然一笑,說:「我只是擔心我家的人會再背著我做出傷害師妹的事情罷了。」
「哦,是這樣。」他應了一聲,但是他察覺到了,皇甫律在剛剛那一瞬間全身居然散發出一種叫人不寒而慄的殺氣,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擔心,這個皇甫律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其實有什麼好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他笑了一聲,說,「再說,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不是還有你會收拾殘局嗎?」
「這是諷刺還是恭維?」皇甫律似笑非笑地反問。
「隨你怎麼想。」他笑著拋出一句非常像挑釁的話。
皇甫律並不生氣,只說:「抓緊走吧,從這兒出去要去你說的那個地方還得走上好幾個小時,到那兒都已經中午了。」
他點頭。畢竟他主要的任務不是研究這個皇甫律是什麼人,而是保護那個成天嚷嚷怕死卻一天到晚幹出不知死活的事情來的子歸。
他用瞬間轉移的法術帶著皇甫律到了山下,正要沿路往山上找,卻正好看到一個人從山上下來了。「子歸!」楚修遠遠就看出那個人就是他們在找的子歸,他和皇甫律連忙跑上前去。
「筷子兄。」子歸看到皇甫律,有點驚訝,「皇甫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有點事來這裡,聽說你不見了,所以幫著一起找你。」皇甫律說,「你怎麼會跑到山上去的?」
子歸乾笑了兩聲,有點心虛地瞄了楚修一眼,說:「我是有點事……」
「什麼事那麼重要啊?」楚修狠狠地冷笑著問,「重要到連招呼也不打就自己衝到那麼遠的山上?!」
子歸縮了縮肩膀,連忙換上一張緊張兮兮的臉,說:「我是看到歐陽夏被辟邪獸襲擊,出手救她,然後就追著辟邪獸來到這裡的!」
「是嗎?」楚修扯了扯嘴角,說,「你怎麼就那麼巧在半夜看到歐陽夏被辟邪獸襲擊了?你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我怎麼沒聽說過啊?」
「我出去散步的時候看到的……」
「你半夜出去散什麼步?」楚修毫不猶豫地打斷她。
「這個……」她支吾起來。
「你為什麼要半夜出去?」楚修可不打算讓她唬弄過去。
「睡不著就出去逛逛。」子歸的目光瞟向別處。
楚修冷冷地盯著她,說:「然後呢?」
「然後就不小心到了後山的將軍墓,碰巧看到了歐陽夏被辟邪獸攻擊,我就想著不能見死不救,忍不住上前救了她,又因為很在意辟邪獸的行動,就跟著它到這裡來了……」她用食指抓了抓臉頰,「當然,我想過打電話給你的,不過忘了帶手機出來。」
「接著呢?」楚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到了這邊,就是我們之前去過的琴心他們家後沒有找到辟邪獸的蹤影,就想著趁早回去,怕你們擔心啊!」她賠出笑臉,說。
「哦——」楚修咬牙切齒地說,「還真是感激你沒忘記你的修文師兄會擔心你!」
「你、你先別生氣啊!」子歸搖著手退後了兩步。
這時,皇甫律上前拉住她,說:「師妹,回去休息吧。你的樣子看來很累了。」說著轉向楚修,「先帶師妹到修文家讓她洗把臉吃點東西,再好好地睡上一覺。有什麼要教訓她的話等她休息好了再說也可以吧?」
看了看子歸臉上的倦意和身上的泥土,楚修吐了一口氣,說:「先饒了你,回去你再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皇甫律放開了她的手臂,平淡地說:「師妹,我也很有興趣知道你這個晚上到底幹了些什麼,希望你稍後可以詳細地給我們說說。」
「怎麼連皇甫師兄你也……」她咬住下唇,不甘不願地瞪著楚修和皇甫律。
「師妹。」皇甫律雖然還是往常那副淡漠的表情,可是從他的語氣裡卻能聽出他的責備,「大家都很擔心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對自己的行為更負責一些。」
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嗎?她垂眉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