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劉家夫婦強行把女兒小靜帶出房子,而比楚修他們早一步知道女鬼附身在洋娃娃上的皇甫律已經在別墅周圍貼好符咒,以防女鬼逃脫。那個閻王親自委託的陰差正無所事事地坐在客廳的牛皮沙發上,喝著咖啡壺煮出來的咖啡,吃著烤箱做出來的餅乾,閒得可以。
楚修靠在沙發扶手上問她:「你不幫忙?」
她抓抓頭髮,說:「我哪裡知道能做什麼?」
「不用去幫忙,阿律能自己搞定的。」修文笑嘻嘻地說,「現在去幫忙也是添亂。」
「真不像修文你說的話,我還以為你們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楚修提了提嘴角,帶了點譏諷說。
「小修修,你說什麼呀,正因為是青梅竹馬,所以才瞭解他的。」修文擠擠眼,「啊,師妹,今晚工作完後,明天我們接著去玩。」
「只要修文師兄開心,哪兒我都陪師兄去。」她用楚修眼中的花癡笑容說。
「談得很開心啊。」皇甫律冷著臉站在沙發後,「我要開始了,你們先躲開。師妹,你過來這邊。」他指指身邊的位置,叫她過去。
說實話,子歸是不想過去的,並沒有什麼原因,單純是因為突然浮上心頭的危機感。可是皇甫師兄應該不會害她才對,所以她沒說什麼乖乖地走過去。「皇甫師兄,我要做什麼?」誰讓她是陰差,不幫忙也說不過去。
「師妹,你可以收鬼的對吧?」皇甫律問。
「嗯……對。」怪了,皇甫師兄怎麼知道她可以收鬼的?
「當我毀掉這個人偶的時候,附在裡面的女鬼就會現形,你要把握機會。修文有護甲,鬼無法接近,你只要待在原地別亂動就好了。楚修,你要小心保護師妹不要被女鬼的戾氣所傷。」皇甫律簡單而認真地對每個人說。
「皇甫師兄,能不能問問你打算怎麼毀掉這個人偶?燒掉嗎?」子歸提問。
皇甫律並不說話,只是揮揮手示意她自己看,然後抽出一張符紙,閉上眼睛一凝神,符紙便開始發亮了。
「驅魂咒?」修文輕揚的語調有點意外,「這次手下留情嗎?」
皇甫律也不說什麼,用發亮的符紙在洋娃娃上方比劃了一下,鼓鼓的洋娃娃像突然洩了氣一樣軟了下去,一股陰冷的氣團以洋娃娃為中心炸開,那個子歸見過的女人出現在桌子上方,那女人一見皇甫律便突然像瘋了一般尖叫起來:「昏君!你還我孩子!」紅色的戾氣瞬時暴漲,宛如氣勢洶洶的巨虎,向他撲去!
「勾魂令!」子歸連忙喊出,話音剛落,從手鏈上的黑色珠子裡竄出一條金色的繩索,像感應到鬼魂的陰氣一樣纏住那女鬼,戾氣頓時如火苗熄滅。
「為什麼?將軍,你為什麼要護著這個昏君!」女鬼厲聲叫道,身上的戾氣再次高漲起來,化成一把利劍直刺向皇甫律。
「皇甫師兄!」她想也沒想,挺身擋在皇甫律身前,被戾氣直接刺穿胸口,冰冷刺骨得猶如被冰錐刺中,一口鮮血猛噴出來。
女鬼被子歸的血沾到,戾氣霎時消失,看著倒下的子歸吶吶地說:「將軍……」
「子歸!」楚修忙衝上前接住她滑落的身子。而皇甫律卻像雕像似的愕然看著這一幕,隨即浮現在他眼底的竟然是陰狠的殺意,那種暴戾的眼神讓楚修不由地升起一絲惡寒,那個冷靜自持的皇甫律竟會出現這樣的神情,真是人不可貌相!「咳!咳!」只聽見子歸痛苦地咳了幾聲,楚修也不想去管皇甫律有什麼表情了,關心地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子歸咬牙搖搖頭,「阻……阻止皇甫……師兄……」
「啪!」一個大花瓶砸到皇甫律腦袋上,皇甫律登時昏了過去。「這樣師妹就不用擔心阿律會做什麼了。」修文呵呵笑著,對自己剛才用花瓶行兇沒有絲毫愧疚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這傢伙腦袋都在想什麼啊?楚修想歎氣了。
「呵……」子歸發白的嘴唇扯出一絲笑意,把視線轉回到被勾魂令綁住女鬼身上,「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您兒子……師兄他……是個好人……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昏君了……呼……呼……那個慘無人道的大王已經死了,你……別再恨他……早、早點投胎吧……別拿他的罪孽懲罰自己……現在,現在我受傷,就當我代那大王遭報應了……」
「將軍!」女鬼悲切地喊道。
「我……知道子寧將軍的痛苦……」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暈了過去。
「子歸,子歸!」楚修著急地拍拍她的臉,她卻沒能醒過來,楚修自責地皺緊了眉頭。
修文伸手拍拍楚修的肩膀,笑笑,「先讓師妹躺下來吧。」然後轉向女鬼,說:「並不是要你原諒你口中的那個昏君,討厭就是討厭,不能原諒就是不能原諒,可是你除了不能原諒什麼也沒做,不能投胎,見不到死去的兒子,也無法向已投胎轉世的君王報仇,因為流連人界而增加了罪名,你還傷害了人,再這樣下去,你的戾氣侵蝕了靈魂,迷了心智,很快就會跟你最恨的昏君一樣了。這樣也無所謂嗎?」
「將軍,我對不起你!」女鬼哭喊著向子歸跪下,勾魂令在桌上化成一個光圈,女鬼緩緩地沉入圈中。
「想不到你也會說教。」楚修把子歸抱到沙發上躺好,看著修文把皇甫律扶到另一張躺椅上,說。
修文聳聳肩,說:「我只是隨便說說。師妹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楚修搖頭,「被戾氣所傷,可不是看醫生就能看好的。而且戾氣會還在她體內衝撞,她會很難受。」
修文心疼地握住子歸因為疼痛而顫抖的手,說:「等阿律醒來,我們帶師妹回去吧,我想阿律會有辦法的。」
「說的也是。」再怎麼說,皇甫律也是這方面的專家。
皇甫律醒來自然沒有給修文好臉色——那麼大的花瓶砸下來,還好沒有頭破血流——但皇甫律覺得還是應該感謝修文,他還記得暈過去前自己週身失去控制的殺氣,若不是修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沒想到寧子歸受傷的畫面會帶給他那麼大的衝擊。他仔細檢查了還在昏迷的子歸的傷勢,從口袋中抽出一張符紙燒成灰沖水給子歸喝下。「這張符叫『淨戾』,可以清除師妹體內的戾氣,但是師妹的靈魂和五臟六腑已被戾氣傷到,靠休息很難復原。」皇甫律握著杯子,有些沉重地說著。
「那該怎麼辦?回皇甫家本家找人救師妹吧。」修文憂心忡忡地說。
「上次皇甫你受傷是那個叫灰絨的小女孩幫你治好的,這次子歸的傷可以找她來看看嗎?」楚修想起上次皇甫律受傷時候的事,問。
皇甫律搖搖頭,「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可是不通。」
「既然這樣,那就事不宜遲,我們馬上準備到你本家去吧?」修文道。
皇甫律點頭,「嗯,我已經通知本家立刻派人來接我們,可是最快也要天亮才能到。」現在已經凌晨兩點了。「在他們來到之前,大家都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張開了鎮魂結界,對師妹的傷勢會有幫助的,按她現在的情況,一天內都不會醒來的,暫時就讓她安靜地睡吧。」
三人離開子歸的房間,關好房門,留下一室靜謐。這時,她放藍色石頭的抽屜有藍色光從縫隙內射出來,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顯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