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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莊繼慈已搖搖晃晃地斜依著聖火壇,剛才那一跤摔得著實不輕。雖然季晚晴那一拂是為了救他性命,並無多少勁力,可是莊繼慈內力全失,仍是鼻青臉腫。
曲畫詩道:「莊大哥。我們來遲了。讓你受了奸人之苦。」說著以手指一指董千絕。
董千絕在教中地位十分尊榮,沒有人敢同他這樣說話。在江湖上人家聽到摩尼教主四個大字,早退避三舍,不意今日竟有人敢當面這樣罵他,臉漲得通紅。
莊繼慈雖然滿腹委屈,可是也不願說董千絕半個壞字,見曲畫詩當面罵董千絕,忙搖手道:「教主自有自己的主見,我們不可任意誹謗於他。」
曲畫詩道:「他不分青紅皂白,要致你於死地,你還稱他作教主?」
莊繼慈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但教主畢竟是教主,我即使死一百次,也不會說教主半個字。姑娘要是再誣蔑教主,休怪我不客氣。」
董千絕冷冷道:「現在再想著拍馬屁,也已經晚了。」
曲畫詩道:「你聽聽,這哪裡有一點教主的味道。莊大哥,要是我能舉出你們這個教主確實是大奸大惡之人,你怎麼辦?」
在場中的人都是一愣。教義上只是寫明要眾人跟著教主,不可有違教主的命令。從未有人去想一想教主要是大奸大惡,自己該怎麼辦。
莊繼慈道:「教主就是教主,小妹妹的一番心意我領了。不過叫我反摩尼教,卻是萬萬不能。你快走吧,我不能保護你的。」
曲畫詩道:「誰要你保護來著?我現在走了,誰來揭破這傢伙的真面目?」
董千絕道:「想走?這麼容易麼?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惠明使,給我拿下她。」
惠明使聽教主叫他,早知道董千絕的意思,沒有等董千絕下面的話出口,便即已向曲畫詩撲去。他人在空中,見清靜使、火神等人有意相護,將速度突然加快,火神和清靜使二人的功夫與惠明使在伯仲之間,不防他突然出此奇招,呼道:「你不要臉。」
曲畫詩並不驚慌,人向外疾退,並不回頭,已以袖中雙劍丁、丁擋開了在身後偷襲的兩名摩尼教分教主的劍。但是惠明使的功夫比她高出甚多,眾人看得出,曲畫詩不過仗著自己輕功好,一時讓惠明使追不上她,否則她走不了三招。
正危急間,摩尼教的大廳門又開了,當先一人搶在曲畫詩身前,替她擋開了惠明使的招式,後面那女子則撫著曲畫詩的頭髮道:「你這小鬼,怎麼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到這裡來了。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同你父親交代?」
曲畫詩笑道:「師傅,我不是好好的麼?你就放心好了。」來人果然是辛十一娘。
辛十一娘道:「也就是我們來得早,否則,看你的小命還留得下。嘿,摩尼教的總壇是這麼好闖的嗎?憑你這點本事,也敢在這裡放肆?還不快向各位叔叔伯伯道歉?」
董千絕道:「辛十一娘,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難道我摩尼教的總壇就是這樣讓你師徒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的地方麼?道個歉就算完了麼?」
辛十一娘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要道歉也輪不到你。」
眾人大嘩,開始時眾人見辛十一娘說話還算客氣,都以為她們師徒都是女子,總不好群起而攻,想不到她話音一轉,竟然對董千絕惡語相向,都十分憤怒。這些人都是橫行江湖的漢子,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紛紛要向三人出手。
擋開惠明使的卻是季晚晴,此時他擋在辛十一娘師徒面前,手中扣好日月箭。雖然他胸有成竹,但也隨時準備有人發難。他環視四周,見摩尼教眾都將目光看準董千絕,聽他號令,知道摩尼教的號令甚嚴,心中大寬。
董千絕道:「好,這位身手不凡的想必就是號稱年輕人中第一高手的天雲幫新幫主季晚晴季少俠吧?今天天下三大幫、教、會的首領都在這裡,真是幸會了。不過辛十一娘和季少俠都是江湖人,該知道不請自來的人是不受歡迎的,不僅不受歡迎,而且你們違反了起碼的江湖規矩,你們如果想活命,自己知道該怎麼辦的吧?」
季晚晴、辛十一娘和曲畫詩三人背靠背地站著,忽見董千絕向玉chūn山和劉喻之使了一個眼色,二人立刻向季晚晴撲去。二人深恨季晚晴,玉chūn山使一招「春光無限」,劉喻之使一招「鬼影嶂嶂」向季晚晴上下兩路攻去。季晚晴左右各揮一招,舌綻春雷,氣納丹田,猛喝道:「爾敢。」身後噹啷一聲,卻是偷偷想在他身後佔點便宜的邵chūn楓手中的長劍被季晚晴震落在地。邵chūn楓臉漲得通紅,無地自容。
董千絕道:「季晚晴,今天你還想活著出這兒麼?」
季晚晴道:「我來領教領教董大教主的大風雲手。」他這句話實際上是以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身份向天下第一大教教主董千絕提出挑戰,董千絕斷無不應之理。不料董千絕向後一縮身子叫道:「大夥兒一起上,將這三人擒下了。」
董千絕這一聲實在是大出眾人意外,不過摩尼教令行禁止,沒有人違反命令,都向三人圍了過來。領頭的惠明使突然唱道:「緣此法水,洗濯重垢,令我明xing,常得清靜。」
他身旁一人是木壇壇主木森森,唱道:「緣此法藥,療我重病,多劫多難,悉得愈除。」
木森森身邊的土壇壇主土地爺則唱道:「緣此妙相,微重衣冠,莊嚴我等,皆得俱足。」
這十人各唱各的歌詞,腳下行雲流水,十分迅速,季晚晴初時不明白他們在唱什麼,還能笑出聲來,道:「你們在幹什麼?唸咒麼?」不一會兒,卻見這十數人已圍成一個陣法,十分古奧,自己聞所未聞,有些擔心,但他自然不會在臉上顯露出來。
那十來人一邊唸咒,一邊臉上各呈表情,有喜有憂,有苦有樂,各具形態。季晚晴知這些呼叫舉動,旨在攏亂自己的心神,雖然有了準備,但還是有些收攝不住。當下不動聲色,雙掌微挫,靜立當中。辛十一娘則以雙手手掌摀住了曲畫詩的耳朵,叫她閉上眼睛。
圍住三人的摩尼教眾在三人外圍越走越快,但季晚晴既然不出手,眾人也不能出手,怕一出手便有了空隙可以讓季晚晴有機可趁。過了一會兒,惠明使終於熬不住了,當先一杖,向季晚晴的頭頂擊出,他使的卻是一支鋼杖。
季晚晴見他出手,早已引他的一杖之力,使出「借刀殺人」一招,擊向土地爺。
土地爺本該攻季晚晴的下盤,但惠明使的一杖已然擊到自己的頭頂,他嚇了一跳,不得不擋。季晚晴早得這空隙,溜出了陣,一招「瞞天過海」擊向董千絕。
董千絕不防季晚晴竟然能從眾人的圍攻中脫困,來得這麼快,一招尚未出手,已被季晚晴抓住了手腕脈門,道:「大風雲手,怎麼會如此不濟?」
惠明使、土地爺、木森森等人見季晚晴脫身,已是一驚,又見董千絕竟然一招之間便被季晚晴擒住,更是憤懣,但是教主在敵人手中,不敢妄動。
摩尼教自從創教之後,還從未有被人大鬧總壇還不算,教主也被人擒住之事。火神大怒道:「季晚晴,你功夫好,我們佩服你。或是若是你想挾持教主要我們聽你的,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們決不會受你的要挾的。」
季晚晴道:「你不要你們教主的性命了?」
董千絕叫道:「別殺我,別殺我,我一切依你們,依你們還不行麼?」
火神聽董千絕說出這麼一句沒有骨氣的話,向地上呸了一口道:「教主,我跟了你三十年,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軟骨頭,我……今天我就下此峰,從此摩尼教中沒有火神這一號人物。」說著向外走去。剛到門口,卻被一人擋住了道:「你要去哪裡?」
火神大驚,向後退了兩步,道:「教主?教主?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抬頭,只見大門口一個身材魁梧、豪氣干雲的人走進,竟然又是一個董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