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臀十分寬廣,粗算有平方百里。立於臀上的柱子依照周天星辰位矗立,蒼雲一行人走在其中總有旋轉感覺,幸而釋萊三人法力轉變,實力更上層樓,還不至於被這定死的柱子迷惑。
蒼雲堅信自己的只覺,一直往西北方走下去。
大臀上寂靜,只有眾人走路聲。
沒有鬼王親衛,沒有偷襲。
平靜的讓人壓抑。
樓梯。
盤旋著向上延伸,看不到盡頭。
「讓老衲先上。」釋德道。
無人爭搶,釋德第一個踏上樓梯,身上散發出淡淡的佛光,照亮腳下的階梯。隨後釋萊,法濃跟上,士真伴著蒼雲緊隨其後,劍閣四人臀後。
階梯,無盡盤旋,蒼雲等人不知道,腳下的階梯是每一階分為三段,向三個方向延伸,然後每個方向都有階梯相連,每個方向偏離的角度不大,不易發覺,但稍有不慎就會逐漸的偏離原本的方向。這階梯極長,不知不覺間,蒼雲背後人少了幾個。每個人都走上了不同的階梯。這階梯設計的十分巧妙,就算走上不同階梯,因為每個階梯直接空隙很小,以至於後面人還以為和前面人在同一條階梯上,直到越走越遠。整個鬼王城堡中光線昏暗也是一大助力,讓人難以發覺。重要的是階梯上沒有法力,也就是沒有任何迷陣,純粹靠的建築的藝術,所以無人警覺。任蒼雲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出這樣巧奪天工的階梯設計。
走了不知多久,蒼雲覺出不對,一回頭,背後無人,再回過頭,前頭領路的釋德業已不見蹤影。
周圍只剩一片漆黑。
分離的眾人心中也在各自打鼓,無人敢喧嘩,在這鬼王城堡中,稍有不慎就有殺身之禍,眾人都企盼蒼雲身邊有人護衛,然後滿頭大汗的在階梯上疾行,同時又要全神警戒,精神壓力巨大。
蒼雲也是在這階梯上走得太久,左轉右轉,腦子有些暈,現如今自己左右無人,以蒼雲現在的實力,無論碰到什麼敵人都是必死無疑,但蒼雲心中反而很安定,有一種自在的感覺。
「我心裡怎麼一點都不慌?」蒼雲自嘲一笑:「是不是經歷太多以後反而看開了?不都是人越老越惜命麼。」
「若不是維繫著天下蒼生,是不是死在這裡也無妨?」蒼雲自問道。
「大師兄走了,二師姐,六師妹,七師妹,哎,三師兄,四師兄總有一天要飛昇,屆時我只能老死而已。」念及此處,蒼雲心中一片悲涼。
蒼雲緩慢前行,腳步愈發沉重。
「封印鬼王,無論成敗,都是我在修真界最後的活動,以後歸隱,在清劍觀後種種地,陪著四位師傅,平淡是真。」蒼雲想道此處心情稍稍開闊起來,有一種信念沉澱下來,蒼雲覺得自己更加沉穩,看世事時看開許多。
前方有些細微光亮,蒼雲心中沒有了迷茫,身心輕鬆,毫不畏懼的朝光亮走過去,離近了看,是一道古樸木門,蒼雲推開門,眼睛一時間無法適應光亮,稍稍閉了一會,睜開眼,只見門外是連接主堡與副堡的甬道,甬道左右通透,涼風吹過,很是舒爽。甬道懸於高空幾千米,一眼看下去,視野開闊,雖然景色並不宜人,蒼雲還是為之精神一爽。
甬道間站定一老者,慈眉善目,鶴髮童顏,一副花白鬍鬚飄灑胸前。
蒼雲實在沒想到這裡會有人,先是一愣,隨後走上兩步:「老人家,你是誰?」
老者呵呵一笑:「你就是蒼雲,嗯,比我想像的還要成熟,不愧是要來封印我的人。」
蒼雲一驚:「你就是鬼王?」
老者問問點頭:「不錯,我就是鬼王。」
蒼雲神經緊繃一下:「你怎麼會在這裡?武德王在哪?」
鬼王道:「你無須太緊張,這不是本王本體,是本王傳念至此。」
蒼雲心神安定下來:「那你在這裡出現為了什麼?」
鬼王眼神犀利而深邃,直直的盯著蒼雲,蒼雲以平淡的眼神回擊。
半晌,鬼王見蒼雲沒有任何不安,開口道:「本王出現在這裡,只有一件事,就是想讓你不要來封印本王。」
靜。
蒼雲想不到鬼王的要求是這個。
「不要封印你,你是在說笑麼?」蒼雲臉上沒有一絲想笑的意思,鬼王絕對不會簡單的提出這種要求。
鬼王道:「蒼雲,本王先問你,你為何要封印本王?」
蒼雲道:「放你出來,我等將永無寧日,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想要守護之人,封印你,理所當然。」
鬼王道:「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想要守護之人?那本王問你,你想要守護之人現在何處?」
蒼雲為之一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朱雪和朱雀,自己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想要守護之人,那自己師妹之死又當作何解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守護?
鬼王見蒼雲不說話,續道:「你們一行人進到本王設下的空間,本王對你們的行動瞭如指掌,你們多有犧牲,這些暫且不提,本王問你,你說為了天下蒼生,那到底是誰告訴你本王出關以後會荼毒天下?」
蒼雲又一滯,說鬼王出來會滅世確實都是別人所說,沒有書面資料或是鬼王曾揚言要這樣做。
「那你這些鬼子大軍是怎麼回事?」蒼雲問道。
鬼王眉頭微微縮起:「那武德王壓制本王多年,本王堂堂鬼界一王,平白在凡間被封印,自然有火氣,不瞞你說,我要滅了他的王朝。當然,本王不願多造殺戮,鬼軍出城,不會殘害普通百姓,否則上界糾察隊知道的話,對本王也是大大不利。」
蒼雲多少聽說過一些糾察隊的傳聞,聽鬼王這樣說也算合情合理,小小凡間一個王朝,在王級高手面前,確實是隨時可以撲滅的對象。
鬼王不等蒼雲提問,自己道:「這一路上種種阻礙,你也應該理解,本王總不能束手就擒,若是你們太過弱小,本王自然置之不理,但現在你已一路走到此處,本王也不瞞你,再往前走,就是偏臀,本王真身就在偏臀之下,你過去就有機會封印本王。所以本王現在出來想要和你談談。」
蒼雲挑挑眉毛,心中飛速盤算鬼王到底是何意圖,問道:「你有何理由讓我不封印你?」
鬼王轉身走到甬道邊,雙手扶住欄杆:「蒼雲,你可喜歡天下?」
蒼雲跟著走到自己身旁的甬道邊,向下看去:「大好河山,誰人不愛。」
鬼王道:「若是本王答應你絕不傷害這一界的一草一木,還推翻武德王所在王朝,推你上位,讓你享盡人間榮華如何?」
蒼雲看看鬼王:「這有什麼意義?」
鬼王道:「小子,你大概沒有享受過高高在上的感覺吧?那種讓天下臣服的感覺,本王可以讓你成為這整整一界的至尊,屆時無人不服!無人不尊你!」
蒼雲確實沒想過這問題,被鬼王如此一說,一陣沉默。
鬼王見狀,笑吟吟道:「還有,我知道你無法飛昇,可對?若是本王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又當如何?」
蒼雲身子一震:「你說你能破解我的體質問題?」
鬼王捋著自己長髯道:「不錯,你想想,本王是什麼修為,無論如何,你也只是一凡人,本王自由妙法。」
蒼雲咽口唾沫,能夠飛昇,這個誘惑實在太大。
鬼王道:「我知道你不完全相信,那本王也不妨直說,本王的方法是將你的身體同其他高手融合,保留你的本命精血和元神,借用旁人身體,自然可以解決你現今的問題。」
蒼雲一時不知如何抉擇。
鬼王提高聲音:「怎樣,蒼雲,你要守護的天下蒼雲本王答應你不動,還會幫你解決體質問題,而且本王答應你將這一界給你統治,你也可以長生不老,永不分手,永永遠遠的享受這世界的一切,屆時,榮耀,金錢,權力,美女,一切的一切,都歸你所有。而本王,只是不想被你封印,等封印解開,本王自然回到地獄,這一界沒有本王留戀之物。」
蒼雲問道:「我如何相信你。」
鬼王道:「本王的保證,你要知道,到了本王這樣的等級,不會亂打誑語。」
蒼雲一時迷惘,鬼王開出的條件誘惑力不可謂不強,看鬼王感情也很真摯。真按鬼王所說,自己封印鬼王的意義完全不在。
「難道我連一個封印鬼王的理由都沒有了?」蒼雲自問。
「為了朱雪朱雀?兩位師妹的死誰來負責?我又如何相信鬼王?相信他的代價有多大?」
「封印本身也不是一定能夠成功,失敗的幾率比鬼王說謊的幾率還要高,甚至可以說很低。到底如何取捨?」
蒼雲一路走來,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難題。
蒼雲看著腳下團團輕霧流轉。
「鬼王,任你巧舌如簧,也無法動搖我的信念,你說的不錯,可能你能給我許許多多,但是我若改變自己初衷,我不知道我以後還會改變多少,直到不再是我自己為止,我選定了想要走得路,選定了想要的人生,選定了想要成為的人,即使失敗,失去再多,我就是我,我還是我!我一定會封印你!」
鬼王嚎叫一聲,神情扭曲,直到整個身體扭成一團,越來越小,消失不見。
蒼雲堅定了自己人生觀,自此,蒼雲心神堅定,精神關大成。
蒼雲大步走向另外一端的副堡,同樣古樸的門,蒼雲雙掌分開放在兩道門上,用力。
「首長,不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