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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6章 天命白鹿 文 / 尉遲有琴

    然而一瞬過後,太后便清醒過來,笑得輕蔑極了:「若果真依皇帝所言,那人的確該是天命白鹿。只是可惜了,幾百年間,唯有晏氏女曾有過鹿桑花胎記,那還是在古晉王時候,如今,晏氏早已滅族,哪兒來的胎記?」

    「這……」太后走入了君執的圈套,被自個兒先前的話堵住。

    誰料皇帝忽然笑了,反問她:「身負鹿桑花者,命定為後,若是有人自一出生便帶著鹿桑花,那標記並非族徽,並非刺繡紋身,而是與生俱來的胎記,那麼,母后覺得,她是朕的天命白鹿嗎?」

    「皇帝應立刻下旨,讓那女子搬出清心殿,孩子有便有了,生下來也無所謂,但無論是她,還是她的子嗣,都無法繼承下一任蒼狼,她還不配。」太后見君執面色猶疑,彷彿被她的言語所動,便趁熱要求道。

    難怪那一朵開得恰到好處的鹿桑花,是在她有孕之後才漸漸顯現出來……

    太后本是刻薄地指桑罵槐,以血統來論成敗,君執卻忽然理順了,喃喃自語:「白鹿更應當是蒼狼孩子的母親……難怪……」

    大約想徹底堵住君執的話,太后看著他道:「其實,白鹿不只是蒼狼的妻子,更應當是蒼狼孩子的母親。哀家為白鹿,生下了皇帝你,繼任了下一任蒼狼,成為大秦的皇帝,這是一個血脈相傳的過程,並不是隨便哪兒來的民女,帶著她們下賤的血統,便可成為白鹿。皇帝,你明白嗎?」

    「白鹿是個傳說,身負鹿桑花者,命定為後。我白家的族徽便是鹿桑花,唯有我白家的女兒可做得大秦的皇后。百餘年來祖制如此,哀家便是佐證!」太后似乎又找著了合適的理由,桀驁地揚起了下巴,回答了君執的疑問。

    太后茫然地瞇起眼睛,盯著君執,想要弄清他想做什麼想問什麼。然而,她什麼也沒看清,似乎皇帝的確只是一問罷了。

    「蒼狼就是朕,朕是天子,是大秦的皇帝,那麼,白鹿又該如何找尋呢?」

    在太后的質問同白露等人的靜候之中,大帝忽然開口,提了一個人盡皆知的疑問。

    「太后可知,蒼狼白鹿的含義?」

    袁出想的是,太后恐怕要無功而返了,大帝在那位娘娘身上花的心思,用盡江河湖海的水也道不清。可太后第一次這般開誠佈公地道盡那位娘娘的身份和迷惑君心,若大帝沒有十足的理由,怕是無法服眾。

    袁出是侍衛統領,即便大帝來了,也不可能捨了太后,先顧及到他。他仍舊跪在原地,與曹安康等人一同匍匐,眼神祇敢望著地下。

    「哀家此來,是為了昨夜的夢和今晨的卜算。哀家昨夜夢見你祖父高祖皇帝和你父皇,他們十分擔憂社稷,怕你一意孤行會毀了大秦的百年基業。哀家噩夢中醒來,便去太廟祭拜,讓欽天監卜算了一卦,卦象中說,清心殿內那女子乃是惑星轉世,有她在宮中一日,大秦將不安一日。哀家念著近日皇帝種種作為,更是憂從中來,總而言之,哀家聽從你祖父和你父皇的意思,斷不能容那女人再惑亂後宮迷惑皇帝!哪怕她有了皇帝的子嗣,也不過是她迷惑人心的手段罷了!」太后從肩輿上走下來,站立在君執跟前,一字一句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皇帝,即便那女子有了你的骨肉,可她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即便誕下了龍子,也難以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白家女為後,大秦百餘年的規矩,祖宗的禮法,你怎能拋諸腦後?」太后是個聰明人,知曉這些話若是此時不說,日後再沒機會說了,她今日必須同皇帝攤牌。

    君執說話時,和緩極了,面上不見風霜凜冽,彷彿一顆心皆在他的子嗣之上。

    君執繼續裝傻,劍眉一挑:「害喜得厲害,下不了榻,這不,太醫三天兩頭地過來看脈,母后是過來人,應知曉她不好受,兒子初為人父,著實有些亂了頭緒。」

    「你是說,那位『皇后娘娘』有孕了?!」太后驚詫地問道,她這反應倒是君執喜聞樂見的。

    「母后雖貴為太后,卻也是第一次當祖母,為了這喜事而來,自然是人之常情,兒子不孝,讓母后費心了。」君執忽然道出這一句,驚得白露同太后雙雙瞪向他。

    「皇帝也知道?」太后的面色一沉,等著皇帝自己拆自己的台,如何將那女子數月不見蹤跡解釋清楚。

    太后方才起了個頭,君執便打斷了他,似乎一切瞭然於胸。

    「母后果真是為了她而來……」

    「那位皇后娘娘……」

    「怕是不只如此吧?」君執提出疑問,那美不勝收的俊容竟無霜雪,看得太后和白露等人十分費解,太后正待將此行目的說出,不能在皇帝面前問責於皇帝,便先從那個民間來的賤胚子下手!

    太后冷嘲的時機到了,她面若寒霜地哼道:「還不是皇帝日理萬機,又無心朝政,哀家在朝堂上見不著你,也不見皇帝去慈寧宮坐坐,哀家自然該來瞧瞧皇帝了。」

    君執沒有過問太后等人來所為何事,像是完全不知太后的心思似的,臉上浮起些許笑意,問候道:「母后,您今兒的心情似乎不錯,竟會來清心殿。」

    等到君執走近,隨太后一同前來的曹安康等人都紛紛跪下行禮,太后卻仍舊倚靠在肩輿之上,等著皇帝先開口。

    白露又被罵,不敢再吭聲。

    太后神色桀驁,容不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多嘴多舌,聽得白露說這句,她的眼眸掃過去,眸中有諸多不滿:「謹言慎行,不可在背後論皇帝的是非,哀家沒有教過你嗎!」

    「皇姑母,看樣子那個女人身子的確不大好,三天兩

    頭地便召太醫來問診。」白露瞧一眼走近的劉太醫,壓低聲音對太后道。

    本以為皇帝會一直躲在清心殿內,不肯見他們,誰料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皇帝竟踱步走出清心殿,跟在他身後的,是太醫院的劉太醫。

    聽罷太后的話,白露暗暗舒了口氣,來清心殿鬧事,本是二王爺君越出的主意,可君越畢竟是大帝的兄弟,在這場立後風波中,他不宜插手太多,顯得越俎代庖大逆不道,因此便吩咐了白露務必穩住太后,不弄出個結果來,絕不能退回去。

    思及此,太后抬了抬手:「哀家繼續等,皇帝今日不出來,哀家便在此過夜。」

    太后專斷慣了,自然是不喜歡旁人在她的身邊指指點點,然而白露所言不無道理,她同皇帝之間的母子關係不好,若是今日治不了皇帝,他日必是被皇帝踩在腳下。她是母親,是太后,皇帝所該做的,應當是高高捧起他的母親,而不是極力打壓。今日來清心殿,不是為了皇帝,而是為了太后的威儀。

    見太后的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白露嚇得忙低下頭去,小聲囁嚅道:「皇姑母,露兒也只是說說而已,不敢讓皇姑母為難。」

    「皇姑母,您不可半途而廢啊!」白露見太后要走,忙攔住她,解釋道:「皇姑母,您想啊,大表兄什麼性子,一貫是這個脾氣,若是您現在就折返,讓大表兄覺得您如此好打發,下一次再有個什麼事兒,他定是更不會放在眼裡了。皇姑母必得讓大表兄知曉,有些事是不可商量的……」

    她身為白家太后的尊嚴不允許她繼續等下去,她要問責皇帝於太廟,便只等著回頭去集結那幫老臣。

    雙方僵持了許久,太后已沒了耐心,當下便要折返慈寧宮:「罷了,罷了,皇帝翅膀長硬了,連母親都不肯見了,哀家也不強求皇帝多孝順,明日哀家便去太廟問問先祖皇帝……」

    袁出跪著,不言不語,任他們如何辱罵,他只是無動於衷。

    太后是長安宮闕里最有權勢的女人,沒有人敢動她一根毫毛,他們這些奴才,不過是替主子守城,可以折辱尊嚴,可以獻出膝蓋,卻絕不能放下手中的刀劍。

    曹安康陰陽怪氣的嘲諷挖苦,無非是來報上一次被袁出恐嚇的仇。袁出跪在那兒,脊背挺直,即便身形更低,卻並沒有一絲頹唐和軟弱。他幾次想揮劍將這閹奴的舌頭割下來,卻忍了再忍,等著陛下來。

    太后跟前的紅人曹安康冷哼著啐道:「太后老人家責罰,袁統領似乎心有不滿啊?連陛下見了太后老祖宗都要問禮,你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居然敢不跪,難怪太后老人家發怒!好生跪著吧!」

    作為御前侍衛統領的袁出,正跪在那兒,身形比眾人都矮了大半截,卻仍舊沒有吩咐黑甲軍退讓開。

    「皇姑母,露兒可不敢,侍衛統領袁大人可在那兒擋著呢!袁大人連您的鳳駕都敢攔,我又算得了什麼?」白露著一身鵝黃的宮裝,站在太后的肩輿旁,居高臨下地望著前方。

    黑甲軍聽從君命,寸步不讓地守著,卻到底不敢以兵刃對著大帝的生母皇太后,見皇太后冷嘲熱諷,他們也只管目不斜視地聽,木頭似的恪守本分。

    越氣,越是冷笑不止:「皇帝真是孝順哪,見哀家來了,連個面兒都不露。那『皇后』也真真賢良淑德,哀家來看她,她悶聲不響地躲著,是打算躲一輩子啊還是怎麼著?露兒,你替哀家進去問問,哀家若是死在這清心殿外頭,皇帝和那位皇后,是不是也不管不顧啊!」

    清心殿外,太后一行人已等了多時,雖然太后坐於肩輿之上,以華蓋遮擋日頭,可呆久了不見陛下出來,她心裡頭的火氣越發地大了。

    然而,無論是在大帝面前,還是在她義父面前,她沒有資格插上話,大帝與她的義父更親近,算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外人。

    聽罷這個消息,孔雀猛地抬起頭來,想要說話,可大帝已走出了幾步遠,置身陽光之下,她身為暗衛,自然不可跟上去。大帝吩咐她轉達神醫的那幾句話,就像是對著自家的長輩撒嬌,他要如何如何。那位娘娘自己的命尚且只剩半條,如今再孕育了一個孩子,究竟是折磨她,還是折磨大帝?

    「帶神醫來清心殿,朕晚些時候來見他。」君執邁出門檻去,又頓住,回頭道:「朕的皇后有了身孕,你知會神醫一聲,朕要這個孩子,非要不可。」

    孔雀說話時,視線瞥向了清心殿外,君執明白了孔雀所言的不便露面的意思。

    君執正嫌太醫囉嗦,孔雀不知何時出現在角落裡,也不顧旁人的眼光,走到君執跟前,低聲稟報道:「陛下,義父……已至長安,只是宮闕深深,他老人家不便露面。」

    帝王之心難測,才一個時辰的工夫,便又改了主意,那老太醫以為聽錯了,捧著藥跟上大帝的步伐,弓著身子道:「陛下,娘娘身子弱,連進食都不肯,如何能保母子平安?陛下三思啊!」

    君執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瞧老太醫一眼,丟下一句話,便朝外走去:「換成保胎藥,無論你用什麼法子,朕不准這個孩子有半分閃失,朕要他平安地生下來。」

    清心殿外的確嘈雜,君執怕吵著她,忙走了出去。那老太醫正等在暖閣門外,見君執出來,忙俯身道:「陛下,滑胎的藥已備下了,是不是即刻讓人去熬藥?」

    「嗯。」百里婧閉了閉眼,算是頷首,毫不迴避他注視的黑眸,坦蕩得像忽然失了憶,前塵往事都已忘了個乾淨,只記得憐取眼前人。

    她忽然變得如此害怕失去他,無論這害怕是真是假,是計策還是哄弄,君執都當成真的。他俯下身去吻她的眼睛,所有的耐心都傾注在她一人身上:「朕去去就來,御廚已

    去準備晚膳了,朕回來陪你用膳,先養養精氣神兒,待天暖和些,朕陪你出去走走,恩?」

    「陛下……」見君執要起身,百里婧匆忙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冰冷而瘦削,那雙凹陷下去的眼睛帶著懇求:「別讓我等太久,夜裡要來陪我……」

    「乖,躺下睡會兒,朕去瞧瞧。」君執扶著她躺下,替她掖好了被角,手掠過她的小腹時,有些難以言喻的心情,他的第一個孩子,在他最愛的人腹中,他輾轉半生,還能有這等福氣,也算是佛祖仁慈了吧?

    她從何時起,知曉自己拿捏著他的所有?指使著西秦大帝為她驅逐嘈雜,她必是千古第一人。

    不等君執再哄她,她已倦了,眼睛慢慢地合上,卻第一次管起來外頭的閒事:「陛下,外面吵得很,頭疼……」

    百里婧低頭一笑:「但願陛下記得方纔所說的話……」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慣常說著甜言蜜語,告訴她,她有多重要。

    當然,他不會告訴他的妻他有多擔憂,略略思量便答覆她:「你生下的,若是男孩,朕便喜歡男孩,若是女孩,朕便喜歡女孩。你若是生了男孩,想要女孩,朕就努力些,早日生下一個……不過,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朕最愛的,是他們的娘,是你……」

    君執聽罷,閃過腦海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孩子是男是女,而是老太醫方纔的話,孩子留還是不留。

    百里婧彎起唇角,伸長手臂環住了君執的脖子,她太虛弱,坐不了多久,絮絮叨叨地問:「陛下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不,朕……恨不得吞下去,嚼著吃掉……」君執一聲笑,一絲不滿也沒有外露,他照樣說著他的情話,告訴她,他的愛意和壞心思。

    「陛下不喜歡?方才陛下想得太入神,都不理我了。」百里婧的眼神略略不安,勾著他的勁兒卻全然有增無減,眼神越無辜,越是可憐楚楚。從前,她甚少可憐楚楚,更別提做這等卑微姿態。

    她被他給調教的好,親吻的時候主動送上香舌,君執毫無芥蒂地輕柔回應,像是全然不知她熱情的緣由。末了,以額抵著她的額,略喘息著笑問:「誰准你一親嘴兒就伸舌頭了?」

    他太久沒得她主動擁抱,更別提主動親吻,這一會兒工夫接二連三地投懷送抱,送上她的唇舌任君採擷……

    君執想得太入神,忽然唇上一熱,他回過神來,發現他的妻正仰著頭吻他。

    若換做從前,他會意有不平,如今被折磨了這些時日,她肯心平氣和地同他說說話,他已十分知足。

    心事如海,卻不能因懷中人已活過來,而一一追問清楚,君執如何不明白,這鹿桑花忽然出現在她的肩胛骨上,他的妻根本不曾察覺,她又怎麼可能回答得了他?連她如今想要做什麼,他也一無所知,但終歸不可能是為了他。

    如今,他對她的所有都已摸了個透徹,面容自然更為熟悉,反而越發不容易去想起,為何初見時有異樣的久別重逢之感。

    自去年三月,大婚當日,揭開蓋頭的那一刻第一次瞧見她,他便覺得有一絲熟悉之感,可這絲熟悉卻又那麼微弱,讓他想要抓卻抓不住。

    君執垂眸,凝神望著懷中人那張臉……

    君執已知曉他的妻非東興司徒皇后同景元帝親生,她親情泯滅,家國凋零,又經由諸多欺騙,才會墜入如此自棄境地。那麼,她所不為人知的身世會是如何?

    君執滿腹疑竇,雖說他身為大秦皇帝,也認定他的妻為他的皇后,可這畢竟是他一廂情願執意為之,群臣百姓並不接受,只因百餘年來,「白鹿」皆出自大秦豪族滎陽白家,她身上這鹿桑花紋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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