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腹黑丞相的寵妻

正文 第275章 娘娘有孕 文 / 尉遲有琴

    娘娘有孕了……

    這一消息在清心殿暖閣內炸開,無論是方纔還急急通傳殿外事端的內侍,還是照拂百里婧起居的宮女們,立時噤聲,皆垂首靜候大帝的反應。

    帝后雖尚未大婚,可這畢竟是大帝的第一個孩子,凡初為人父者,多少有些喜悅。然而,大帝並沒有欣喜若狂,他的擔憂寫在面無表情的傾世姿容上,如同太醫的欲言又止。

    「孕多久了?」大帝望了一眼帳中的朦朧消瘦身影,問道。

    「回陛下,娘娘有孕足一月。」太醫如實答道。

    足一月……那,便是那天夜裡……

    君執仍舊注視著龍榻上的女人,她未曾轉身,還是面向裡睡著,一絲反應也沒有,彷彿這孩子跟她毫無關係。太醫語氣驚慌,又隔得那般近,他知曉她聽見了,可她如今……

    君執不願往下想,也不能繼續開口問。

    收回看向龍榻的目光,君執率先朝暖閣外走去,太醫在宮中待久了,見多了世面,知曉有些話大帝不肯讓娘娘聽見,便識時務地跟了上去。

    待出了暖閣,君執終於無顧忌地問起:「以寡人同皇后的身子,腹中胎兒能否保住?若生下來,又能有幾分康健?」

    他二十五歲初得子,本已是不年輕了,應當越發龍顏大悅才是,可他太清楚他自己同她的現況,他連孩子的母親尚且保不住,如何還能去想保住孩子?

    太醫不防大帝問得如此直擊要害,垂首沉吟著答道:「這……陛下明鑒,老臣不敢妄言,娘娘身子太虛弱,加上一心自棄,何時康復都尚未可知,若是懷了龍子,恐怕……也會早夭。」

    君執聽罷,別開頭去,望了一眼窗外,越發覺得春寒瑟瑟。他近來信了因果之說,因他前半生造殺孽太多,才換得今日困境,妻兒病弱,難保性命。

    「……若不要這孩子,能否除得乾淨,不傷她的身子?」

    太醫等了許久,才等來到大帝開口,卻讓他十分為難,思索了一番才道:「胎兒與母本為一體,墮胎等同割肉失血,陛下……若執意不保胎兒,老臣只能盡力為娘娘調養……不敢欺瞞陛下。」

    孩子生下來,她的身子會受不了,已經瘦成那個樣子,飛一吹便能飄走,用什麼去養護胎兒?更何況她恨他入骨,他的孩子,她又怎麼肯要?

    若不要孩子,亦會損傷她的身子……

    進退兩難,無路可走,唯一可恨的便是他,可恨他讓她有孕,可恨他無法替她受苦。

    聽罷太醫的話,君執沉默不語,顯然正在思量,太醫便只好耐心等著。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君執總算有些回過神來,那雙寒波生煙般的黑眸盯著窗外:「外頭怎麼了?何人喧嘩,擾了皇后清淨?」

    老太醫嚥了口唾沫,卻是不敢答,這嘈雜聲自他入殿為皇后娘娘診脈時便已有了,奈何陛下方才六識盡失,竟全然不曾聽見。

    內侍忙應道:「啟奏陛下,太后娘娘說倘若陛下不肯相見,便在殿外不走了,若陛下執意要……」

    家事國事,諸事繁雜,擾得君執頭痛欲裂,他幾乎有些不能承受,誰說為帝王可君臨天下為所欲為?

    錯了,為帝王最是難脫束縛。天下人仰首望著他、跟隨著他,他若是全憑為天下人之心而活,怕是早已死去多時。

    「太醫,去備藥吧,寡人要皇后活著,孩子留不得。若傷身難免,便尋最穩妥的法子……」君執從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即便被束縛住手腳,仍舊殺伐決斷,覓出最合時宜的法子。

    太醫未曾想大帝竟全然不顧外頭太后娘娘的等候,仍舊一心念著那位皇后娘娘的安危。但就那位娘娘目前的身子骨來說,生子比滑胎凶險得多,大帝此舉,著實考量周全。

    「陛下,皇后娘娘孕足一月,此時滑胎最易清除乾淨,對身子損害也最小,老臣這便去備藥……」太醫不敢多耽擱,忙躬身退下。

    「陛下,您換身衣服吧……」內侍見太醫離去,這才輕言勸說道,「待會兒進去探望娘娘,也是要……」

    君執這才發覺身上仍舊穿著髒了的便服,他望了一眼暖閣的門,著實有些不願踏入。

    「嗯,更衣吧。」君執收回目光,朝浴池的方向緩步走去,坊間稱他弒父奪位,心狠手辣,如今他親手殺子,再添一樁罪過,也不怕擔了這些虛名。

    沐浴更衣畢,君執出得浴池時,見有宮女在外等候,神色倉皇:「陛下……」

    君執認識這是在百里婧跟前伺候的宮女,此前他已有太多經驗,每每見了她們,皆有事發生,因此,不等那宮女道出何事,君執已大步奔了出去。

    他闖進暖閣時的動靜太大,一眾宮女被嚇了一跳,待瞧見是大帝,忙跪了下來:「陛下……」

    出乎意料,暖閣內並未再生事端,也無血腥味道,君執的目光被龍榻內的情景攝住,有些不敢相信——

    龍榻上擺了張小几,几面上放了珍饈數盤,有糕點有湯水有菜有肉,香氣撲鼻而來,而那個病了數月消瘦不堪的女人,蓬頭垢面地靠坐在小几前,旁若無人地大口吃著那些菜餚糕點,連他進來,也未曾抬頭瞧上他一眼……

    君執的步子定住,隔了好遠看她。

    一旁的宮女支支吾吾地解釋道:「陛下,娘娘忽然說餓了,要用膳,奴婢們便讓御膳房弄了膳食來,也不知娘娘能否……」

    r/>宮女們之所以緊張,是因為自從百里婧住進這清心殿起,從未開口說餓說渴,才入宮的時候還好些,後來越發連話也不肯同任何人說上一句了。

    方纔,忽然自己開口要飯吃,不論她是餓了還是渴了,這種情形也著實讓宮女們害怕,無論吃或不吃,總要得了大帝應允,她們才能遵命。

    君執聽罷宮女的話,神色未變,也未曾質問一句,那雙黑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

    「咳咳……」吃得有些急了,百里婧嗆了一下,君執忙走上前去,在龍榻上坐下,大手輕拍著她的背:「慢些吃……」

    他從前哄了她多少回,只盼她能吃些東西,可每每都要他強喂才肯吞,無論吃還是喝,君執已習慣她的不聽話反著來,甚至已習慣她隨手將一旁的碗碟都丟出去。

    可他這會兒拍著她的背,百里婧卻並沒有抗拒躲開他。

    「餓急了?」君執寬容地笑,並不問她為何有異常。百里婧的唇邊粘著糕點的碎沫,君執用手替她摘掉,卻沒有將指尖的碎沫抖開,而是理所當然似的放進了嘴裡。

    一嘗,君執便皺了眉,轉頭對外道:「這桂花糕太甜,皇后不愛吃甜膩的糕點。」

    「是!奴婢記下了。」宮女們應下,又偷偷面面相覷。

    陛下同娘娘一會兒水火不容,又是流血又是命在旦夕,這會兒怎的忽然變了個樣,娘娘乖順,陛下溫柔?她們本就忐忑不定的心,著實受不住這冷熱交替的煎熬。

    越是安靜,越只能聽見細碎的咀嚼聲,百里婧吃著吃著,破天荒肯抬頭瞧君執一眼。

    她瘦削得厲害,整張臉上似乎只剩下一雙大大的眼睛,她嘴裡還含著吃食,兩腮鼓鼓,那眼神看得君執心裡一揪。

    他想笑,又不知怎麼笑,唇角彎起的弧度有些發苦,他未張口,發出的聲音刻意低緩:「想要這個孩子?嗯?」

    他問得太輕,真像當初「墨問」的溫柔。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懂百里婧,那些人身在在何時何地都已不重要,在這西秦的國土之上、長安城的宮闕深深中,只剩面前這個男人才知曉她要什麼。她沒有說,他已知曉,一眼看穿她的反常來由。

    百里婧不說話,也不再咀嚼食物,手裡的糕點卻握得更緊。

    君執歎了口氣,偏頭看向那些內侍宮女,示意他們都下去。

    直到偌大的暖閣內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君執才伸手去握了百里婧的手,將她緊捏的糕點拿了下來,重新放回了盤中,他再問了一遍:「想要這孩子?」

    很奇怪,他明明是個陌生人,長著一張全然陌生的美人臉,可他太明白她的任性和所思所想。

    他明白她的愛恨皆至死方休,拼著要讓他失去所有的心自毀,卻在如此短的空當裡忽然變了性子,開始知道以膳食進補身子,唯一的因由只能是太醫的那句話……她有孕了。

    「嗯?」見她不答,君執語音輕揚地追問了一聲,手指撩撥起她額前的發,那自毀容貌所留下的傷疤若隱若現。他始終與她親密靠近,無論她打開他,或是不理不睬。

    聽著他的詢問,百里婧這回沒有否認,也沒有歇斯底里。

    她的手撫上小腹,那些戾氣和瘋癲似乎都收斂了下來,往昔黑亮的眼眸對上君執的眼,光彩已散了大半,不復從前的明亮。

    她只瞧了他一瞬,眸光又移開,手指微微收緊,像在做著十分艱難的抉擇。

    君執好似她腹中的蠱蟲,胳膊圈住她的腰,手掌輕輕按住了她撫著小腹的那隻手,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裡,仍舊溫柔地撫慰:「我知道你害怕、擔憂,覺得此地陌生不是故國,也越發不肯信我。但,我君執以大秦的百餘年基業起誓,我會愛你,也會愛我們的孩子。若有違誓約,讓我不得好死,大秦河山盡落敵手……」

    百里婧驚得抬頭看他。作為帝王,最大的籌碼和倚仗不過壯麗河山,他若以性命起誓,她不會在意,他便以江山起誓,只盼她能信他。

    眼見百里婧目光閃爍,君執順勢再問:「若是沒了這些顧慮,你還想要這個孩子嗎?」

    百里婧盯著他的眼睛,君執的黑眸篤定,毫無躲閃,她微微低了頭,有淚瞬間滑落,她開口說了許久以來第一句話:「我……會是個好母親……」

    嗓音嘶啞,氣血不足。

    君執明白她這句話從何而來,他不拆穿她的痛楚委屈,只跟著答道:「嗯,我知道……我也會是個好父親。」

    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成了兩人沉船後的救命稻草,她想要抓住,他則趁著她想抓住的心,抓住她。哪怕他知曉她想要這孩子,絕非是為了他。

    百里婧聽了他的承諾,忽地乖順地順勢偎進了他的臂彎:「可我遍身是毒,這孩子他……會活下來嗎?」

    多久了,沒再得她主動依偎?君執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心中的百味,他合攏手臂,擁住她的身子,低頭吻她的額角:「會,只要你活著,孩子就會活下來。他會健康,會漂亮,會乖,會像你……」

    瞧瞧,他終究改不了這奸詐和滿口謊言,為了保住她的性命,不擇手段地利用自己的親骨肉,他其實無法確定他們的孩子會健康,可他騙她會。他甚至沒有一絲猶豫,在知曉她想要孩子時,立刻做出這個決定,他始終是個高明的投機者。

    「陛下,太醫求見……」

    怕打擾了帝后談心

    ,內侍在外低聲稟報道,並不敢高聲喧嘩。

    君執自然知曉太醫求見所為何事,他不應聲,讓他們等。他自己也在等一個答覆,這答覆關係著他的所有身家性命。

    君執等了許久,以為百里婧在他的懷中睡著了,卻不想她忽然動了動,以比方才更親密且萬分依賴的姿勢投進了他的懷中。

    她的雙臂擁住他的背,呼吸就在他的頸側,吹拂得君執被春寒逼迫的冰冷身子暖融融的,她輕輕道:「陛下,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像你從前和現在所說的那樣愛我吧,我也會給你我的一切,我會活著,我會陪你……」

    這句話,讓君執失了神。

    他以為他這一生,都等不到她答應他留下來,答應他活著陪他。在她瀕死時,他求了她那麼久,顏面盡失,幾近崩潰,她無動於衷。如今,因了那個尚未成形的胎兒,她卻妥協了所有,放棄了對他的恨意,放棄了她自己。他甚至有些嫉妒那個孩子。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句子是多少人的夢,也曾是他君執的夢。可他的妻承諾這一句時,她喚他「陛下」,而不是夫君,亦不是直呼其名。彷彿在她的眼裡,他只是大秦的皇帝,她向他編織著拙劣的關於愛的夢。

    君執心裡微微發苦,想到她肯說話肯抱著他,又覺得身子漸漸回暖。愛和陪伴,他若不能兩者皆得,便先得一樣也是好的。

    愛是長久之事,只要她活著,他總還有機會。他這一生,總是如此擅長分析利弊。

    「謝謝你,婧兒。」君執很快給她回應,抱她在懷裡,順著她道,「朕都答應你,從前的那些話都作數,愛給你,人給你,要什麼都給你。只要朕活著一日,便護著你和孩子一日……但我想讓你知道,這個孩子雖是因意外而來,可他的來歷是因為愛,而不是因為你的毒。那天晚上,你不記得我有多愛你……」

    那天……晚上……

    自從染了毒癮,君執無法化解,便只能以情潮壓制她對藥物的渴望,毒癮發作時的她,其實並不渴慕他的身子,她意識清醒,排斥與他交纏。

    直至痛到極處意識混沌,她多數時候被動承受,任他給予,兩人皆辛苦忍耐,無甚歡愉可言。

    然而,每月總有那麼一兩日不一樣。

    自從那日因嫉妒發狂用暴力傷了她,她便再不肯對他說一句話,哪怕有情事,也多是做做便罷,他待情動,她卻已乏了睡去,她只管自己解毒,不管他盡興與否。

    不過,無論百里婧多不情願,他從來不肯放任她一人去睡,手臂為她做枕,身子為她暖著,讓她一伸手便摸著他。

    君執是幻想過,她會如同在東興盛京時那般依賴她,身子柔軟無力,攀附著他視作理所當然。然而,也不過想想罷了,未敢當真。

    這一日夜裡,他已合眼陪她睡著,卻不妨一隻溫溫熱熱的手摩挲了上來。

    平日裡她再想要再難受,也頂多碰觸他的臉和脖子,讓他知曉她的毒癮犯了,那些難以言喻的地方她從不肯去碰,他知道她嫌惡他。

    可這回不一樣,她的手從他中衣的衣襟裡摸進去……君執一個激靈,立時便醒了,輕哼了一聲,手臂摟緊她的腰。

    若是百里婧意識清醒,這手該要打住了,等他來主動給她。她總是如此猖狂,知曉他不會棄她不顧,她控著他的心,死死的。

    可君執想錯了,此番百里婧偏不打住,那纖纖的手指雖瘦削只剩骨頭,卻仍舊溫熱柔軟,不消一會兒,他便情動不已。

    「婧兒,身子不舒服?」燈火未亮,他只得輕聲問,黑暗中仔細瞧著她的神色,卻並無毒癮發作時的喘息和涕泗橫流。這些日子他對她的習性和毒癮發作時的狀態瞭解得透徹,今夜與往常不同。

    然而,百里婧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去問去試探,她的腿腳傷未好透,尚有些不利索。可習過武的腰肢比尋常人更軟,她輕而易舉地彎下腰,柔軟的唇瓣覆住了君執的唇,竟做了那主動之人。

    君執一貫喜歡掌控,這般被她掌控的局面著實太少,這回卻在她的手段裡失了分寸,她以他曾經伺候過她的法子,對他做著同樣的事。不過,與他相比,她雖青澀笨拙,卻又厲害得多。

    「婧兒!」君執一聲低喝,她卻仍舊沒有止住,君執的神識幾乎被她擊垮,閉目後仰,渾身緊繃,痛楚異常。

    然而,君執的性子哪裡能惹,他已被她逼瘋,逼得方寸大亂,不等百里婧再次吻上來,他已是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瓣……

    一切都已失去了控制,他和她。

    情事上,女人永遠是弱者,哪怕她點的火再旺,燒起來時她也是最無力的那個。

    經由一番如火的疼愛,百里婧不勝綿軟地偎進君執懷裡,咬著他的耳朵輕歎道:「君執,你最好看……」

    這聲音,軟綿綿的,卻真真切切,簡直像穿腸毒藥,不,簡直就是君執的迷藥!

    他知曉她是「取次花叢」的毒發作了,因而什麼都不記得。那些仇恨與欺騙,絕望與決絕,通通忘了個乾淨,天地間唯一記得的只有他君執最好看……

    「小心肝兒,我太想你,天天都在想你……」君執情難自禁地道出動人情話,彷彿身上這女人是他失去已久的靈魂,她只在某些夜裡忽然復活,來與他縱情一場。

    那麼多她,聽話的,頑固的,執迷的,任性的,唯獨只有這一個迷失的遺忘所有的她,最愛他。

    所以,他也如此愛她,如

    此想她,不是敷衍的以情控制毒癮,他只願與她融化在一處,永生不分離。

    那一夜有多長,君執不知,只知他將他的愛和欲一遍一遍地說給她聽。

    若愛著一個人,她不愛他,那便是苦戀,每一日苦澀多過甜蜜,對彼此皆是折磨。若愛一個人,她也愛他,那該是多完滿的事。

    第二日醒來,君執對著她清醒過來的眼神,這樣無奈地想。

    臉仍是這一張臉,身子也是這同一具身子,可他被折磨得久了,便越發地念著昨夜那個曇花一現的她。可惜,他知曉,她已忘記,昨夜的所有,她都已忘記。

    「要是一直都這麼乖,就好了。」君執摸著她的頭,感歎地笑道。

    她躺在那,面無表情,望著床頂,似乎並不在乎他的讚美和嫌棄,她像被抽空了靈魂,張了張口,說了一句君執聽不大真切的話:「每一次這樣醒來,我都覺得自己像是碧波閣裡的妓子……」

    「陛下,祭祀大典不能誤了時辰,您該起了。」內侍卻恰在此時出聲提醒道。

    「什麼?」他的注意力都在祭祀大典上,以為只需求助祖先庇佑,便能保她身子康復。他沒去來得及深究她說了什麼,再問,她已不肯再說。

    「你這種人,也信祖宗庇佑嗎?」

    「你這種人,要什麼沒有?究竟喜歡我什麼呢?」

    待他換好了祭祀的禮服,臨行前,她一連問了他兩個問題,他都耐心作答。他甚至不知到底哪裡出了錯,是什麼讓她忽然起了自戕的念頭,為何會在與他恩愛纏綿的第二日,竟自毀身子以死相迫。

    那夜瘋狂,兩人不知有過多少回,他既怕她有孕,又擔心再餵她藥物,會與她自身所中之毒衝突,便猶豫著沒餵她。待她自毀身子將死之時,他哪兒還有心思去想她是否會有孕?與她的性命相比,那些皆可拋諸腦後。

    瞧瞧他作為大秦的皇帝,對這天道有多束手無策吧。他刻意去求的愛,鮮少能得到,他的妻一意孤行地要離他而去。而他無意種下的果,那個可憐的因愛而來的胎兒,卻換得她此時的妥協求生,肯留下陪他,肯為他生下孩子……

    「多謝陛下愛我……」

    輕飄飄的一句話在耳畔響起,將君執的思緒自那夜拉回來,低頭望著懷中的女人。

    她仍是叫他「陛下」,她其實並不在意他愛她多少,也不在意這個孩子因多少的愛而來,她必定有她自己的打算。君執不拆穿她。

    「乖,還餓嗎?飯菜有些涼了,讓御膳房重做。」君執看著小几上擺著的幾盤糕點珍饈,耐著性子哄道。

    「陛下陪我吃嗎?」她仰頭看著他,眼中帶笑,聲音雖啞卻也並不十分難聽。

    君執就這麼望著她,帝王的威儀在她的面前早已一絲不剩,他以那只粗糙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點頭:「好,朕陪你吃。」

    百里婧笑起來,原本傾國傾城的面容即便枯萎,一笑也足夠讓人心神蕩漾,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做妖妃,竟抬起頭主動吻了吻君執的下巴。那消瘦不堪的身子貼著君執的胸口,出聲仍是感激他:「陛下對我真好。」

    君執恍惚地隨著她的讚美揚起唇角,這一句一個「陛下」,叫得他心頭發緊,可他的手臂仍舊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天知曉,她只要肯說話便是好的,哪怕叫他畜生禽獸,他也都能坦然受之。

    外間的內侍宮女太醫紛紛等得心焦,生怕再出什麼亂子,卻不知帝后在龍榻上相依偎,恐怕無人能預料到有此逆轉。

    從方才起,百里婧便只披著件外衫,好在暖閣並不冷,可她一動,肩頭的衣衫卻滑落,君執為她重新披上:「冷嗎?」

    當君執修長的手指輕觸她的肩胛骨時,才想起了那朵被他遺忘的鹿桑花,他的黑眸不由地又是一縮……

    鹿桑花是白家的族徽,然最古老的有關鹿桑花的傳說卻起源於「蒼狼白鹿」的結合。

    相傳,「蒼狼白鹿」西州大地上最古老的祖先,甚至先於大秦這個國家出現。百餘年前,兩家分晉,大秦與東興並立,古老的「蒼狼白鹿」成了大秦皇族的圖騰,「蒼狼」象徵著皇帝,而「白鹿」則象徵著皇后。

    百餘年來,在大秦的皇族中,有個不成的規定,「蒼狼」世襲,由皇族中最雄才偉略者當之,「白鹿」卻難求,身負鹿桑花者,命定為後。

    ------題外話------

    咳,一百萬字了,不造說什麼,謝謝還在等我的親們,結局走起……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