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雙怪從百寶囊內拿出諸多材料,連續兩日夜,好歹煉出三柄飛劍。三柄飛劍都是絕品靈器級數,這也是二人都參悟了一絲天機,結成了法胎,法力雄厚,各種神通融為一體,這才能夠反手間煉出絕品靈器。
兩日後,陰山雙怪攜楊凌前往西極山,參加西極山人舉行的仙杏會。三人距離西極山僅千餘里路,須臾就到了。
那西極山是一片面積不大的山區,包括一十二座山峰,或險峻,或雄奇。主峰名為「西極峰」,高五百丈,十分壯觀。
西極山雖然範圍不大,但靈氣充沛,是散修之人落腳的絕好位置。散修不比大門派弟子,能把丹藥當飯吃,散修往往缺乏丹藥、法器。於是,如此靈氣充沛之地,對散修來說十分珍貴。
九洲之內,凡是那些靈氣充沛的小地方,往往都被散修佔據。因為有了充足的靈氣供應煉氣,即使沒有丹藥服用,也基本上可以滿足修煉之用。
西極峰的峰腰位置,張開一個巨大的洞府門戶,門戶面前開鑿出一片場地,栽植了幾株青松。楊凌三人降落場地上面,打洞府中迎出兩名道童子。
二道童笑問:「三位可有請帖嗎?」
陰有福把眼皮一翻:「童子,回去通報你家老師,就說陰山雙仙到了。」
童子面露為難之色,而洞府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大笑:「是陰家兄弟來了,山人無暇遠迎,請入府。」
童子聽到西極山人說話,連忙側身把楊凌三人請入洞府。
西極洞不比多寶宮,無能造出小洞天,此洞府只是挖空了的山腹,再從地底引了靈氣,規模甚至不如楊凌住的青霄宛。
西極洞是個圓形的大山洞,最寬闊處可行走五百步。洞內已經擺設了筵席,十餘名形色各異的修士坐下。山洞最北端,紫袍中年修士面含笑意,笑道:「陰氏兄弟遠到而來,本山人歡迎之至,請落座。」
陰有福、陰有祿把眼光一掃,現只還剩餘一方玉幾沒有人坐,但位置最為靠後。再一掃坐在最前排的幾人,都是法師級數的修士。陰山雙怪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忽然走到兩名法師面前。
洞廳之內,擺了兩列玉幾,每方玉幾上坐有兩人,每一列又擺放九張玉幾,共可坐三十六人。陰山雙怪此刻站在東面第一方玉幾前面,冷冷盯住那玉幾上坐著的兩名青袍修士。
兩名修士都是法師級數,結成法丹不久,此刻被凶神惡煞的陰山雙怪一瞧,臉上頓時露出畏懼的表情。法丹級數碰上法胎級數,絕不敢有脾氣。
陰有福冷冷道:「二哥,你說這個位置,為什麼沒留給我們?」
陰有祿表情認真地回答:「想必這個位置,本來是留給咱們兄弟,卻被別人佔了。」
「那這個『別人』真是不識抬舉,不知死活!」陰有福笑容更加可怖。
「哼!」
兩名被恐嚇的法師還沒什麼反應,倒是對面那張玉几上有人冷哼,一人陰陽怪氣地道:「此地是西極山,不是陰山,二位行事還是莫要囂張的好,否則西極道君面上不好看。」
陰山雙怪兩顆腦袋同時扭過去,陰森森地盯住對方。
楊凌看去,說話之人是名青年修士,唇白齒紅,正一臉厭惡地反瞪向陰山雙怪,毫無懼色。楊凌判斷出,此青年人背後有靠山,否則以築基期的修為不可能參加仙杏大會,更不敢與陰山雙怪叫板。
陰有祿「咯咯」一陣怪笑:「我當是誰,原來是血河老祖生的公子,血十三郎!」
血十三郎傲然一笑:「知道就好!陰山雙怪,此地不是你等撒野的地方,識相的乖乖坐到後面,否則休怪本公子的『血河劍』劍出無情。」
聽血十三郎如此說,楊凌暗覺好笑。若陰山雙怪真出手,瞬間就能把其殺了,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陰有福眼角肌肉狠狠一跳,正待作。西極山人忽然打圓場,笑道:「諸位遠來都是客,不如賣老夫一個面子,莫要傷了和氣,請坐,請坐……」
西極山人話,陰山雙怪同時冷哼一聲,不理血十三郎,仍然盯著玉幾上兩名法師。兩名法師相視苦笑,知趣地起身離開,換後面那方玉幾坐去了。
本來十八尊玉幾,大家隨便落座,不分貴賤,而陰山雙怪偏偏只坐最前面,弄得所有人都不自在起來。
陰山雙怪大馬金刀地落座,把楊凌也拉到一旁坐下,這才滿意。
對面血十三郎一拍桌子:「豈有此理!」人也跟著站起來,怒視陰山雙怪。
本來,陰山雙怪便是把兩名法師殺了,血十三郎眼睛也不眨一下。但讓他無法忍受的是,自己之前明明已經開口訓斥,但陰山雙怪居然還敢如此囂張,血十三郎心頭無法控制地生出怒火。
陰山雙怪四隻眼睛同時一翻,當作沒聽見。二人雖然不願意招惹血河老祖,可也不怕這血十三郎,任他囂張便是,只當不知。
楊凌心想:「傳說血河老祖有四十九個兒子,多數修為不高,卻最能惹是生非,看來傳言八成是真的。」
血十三郎也明知自己打不過陰山雙怪,而陰山雙怪也不敢動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起來,血十三郎與那名被楊凌殺死的天邪太子十分類似,都是本身沒什麼真才實學,但本身又極為囂張惹事之輩。
血十三郎狠狠瞪了陰山雙怪一眼,忽然注意到楊凌,怪笑一聲,問:「陰山雙怪,這人是誰?」
陰有福漫應道:「他是咱們的弟子。」
血十三郎眼中寒光一閃,心想:「我殺不了你們,難道還殺不死你們的弟子?」他是一個行事兇猛和不顧後果之輩,想到便做。右手往百寶囊一拍,一道血色劍光殺向楊凌。
事突然,誰也想不到血十三郎會突下殺手,連陰山雙怪也料不到對方居然如此大膽。
那劍光極快,一下就到,逼近楊凌眉間。
隨後「絲凌凌」一聲響,玉幾被劍光絞碎,而楊凌卻沒了影子。
劍光一出,楊凌立即借縮地成寸術,出現在血十三郎身後,手掌搭在血十三郎後腦上。此刻楊凌只要元氣一吐,立即就能殺死血十三郎。
血十三郎區區築基初期的修為,無論是鬥法還是近身戰,都遠非楊凌對手。
血十三郎一放出劍光,本認為楊凌必死無疑,哪想到楊凌身子忽然消失,忽然就出現在自己身後,隨時都能置他於死地。
「為什麼殺我?」楊凌淡淡問,語氣十分平靜。
西極山人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沉聲道:「那位小友,請手下留情!」萬一楊凌殺了血十三郎,他西極山人也擔待不起,他已準備隨時出手。
陰山雙怪先是一怔,抬手捉了血十三郎的劍光,同時「哈哈」狂笑,頓時覺得楊凌如此做,大大給他們長了臉面。
血十三郎怒道:「狗東西,你敢脅迫我!」血十三郎在血河原上稱王稱霸,沒人敢惹,今日被楊凌制住,感覺到此為奇恥大辱,絕無法接受。
楊凌手掌心五彩光芒一閃,悄無聲息地中下蠱光,然後拿開了手,笑道:「我只不過與血十三郎開個玩笑而已。」然後大搖大擺地回到原地。
蠱光一入體,立即潛伏下來,血十三郎竟然不能察覺,依然陰森地盯住楊凌狠。
西極山人見無事,仰天打了個哈哈,高聲道:「二位,小小誤會,都不要當真。仙杏大會馬上開始,請諸位品嚐仙杏。」
有童子上前換了破碎的玉幾,血十三郎一擊不成,也不好再殺楊凌,只狠狠剜了楊凌一眼,便扭過頭去。
陰山雙怪拍拍楊凌肩膀,笑道:「好好!」臉上表情俱十分歡喜。血十三郎在那裡出言挑釁,陰山雙怪雖然表面上不作,其實內心萬分惱怒,身為凶殘的邪道大惡人,二人都巴不得立即把血十三郎殺了。
但血河老祖道法廣大,修煉出的血河元神威力絕倫,絕不是陰山雙怪可以招惹的。二人雖然行事諢亂,但也知道輕重,便一直強忍著。卻沒想到,楊凌竟然不聲不響地幫他二人拾回臉面。
楊凌微微一笑,不多說話,心想:「陰山雙怪高興過頭了,竟然也不問我從哪裡學來的土遁術。」
楊凌的縮地成寸術已經十分神妙,一步踏出,便是千里之遙,而且不帶絲毫煙火氣。如此高明的法術,也只能那些參悟了一絲什麼是「道」的地仙境人物方能做到。
事實上,楊凌的縮地成寸,已經屬於「道術」。
修行之人的境界有高低之下,同樣,修行人展示的手段也有上下之別。最低級的稱為法術,其上為神通,再其上為道術,道術之上,則為仙術。
法術,借助自然之術的作為,比如風刃術、火龍術、避水訣等等,皆為法術。法術往往簡單易學,施展出來威力有限,一般只有煉氣期修士使用。
法術之上為神通,人之神通源自血脈遺傳,每一種神通都像一把兵器,都是現成的,拿過來便能殺人,擁有天生的威力。修士掌握了一門神通,不必領悟神通的來龍去脈,也不必知道神通運轉時參照哪一種天地法則。
人之神通,就像魚可以游水,鳥可以飛天,都是自然生就,天生擁有。若有人能夠對於神通有了足夠的領悟,知道神通因何而生,並且舉一反三,感覺到那冥冥中的「道」。達到如此境界的修士,可以拋棄「神通」,求索於「道」。此種境界之人,施展出的術稱為「道術」,威力更大。
神通與道術相比,如果說神通是殺人的利器,那麼道術則是殺人的方法,二者高下立判。授之以魚,不若授之以漁,神通為「魚」,道術則是「漁」。
道術之下,為仙術,仙術有逆天之威。
修行人在修行之初往往遵循天道,參悟冥冥中的「道」。可惜大道無情,大道無形。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如果永遠遵循於道,便無法擺脫生老病死,因為生老病死本就是「道」所揭示的正常規則。
此時,若有修行人想長生,就要打破「道」的樊籬,突破道的約束,逆天而行,逍遙自在,從而領悟出「仙」的境界,擁有「仙術」。
法術、神通、道術、仙術的分別是境界高下劃分,也是威力強弱的劃分。
楊凌體內結成先天五行法陣,領悟了先天五行,施展縮地成寸時便遵循了「道」,明曉其中奧妙,法術自然也就升極為道術。法術與道術,比好法劍之於道劍,道為本,法為用。
對於道術,只有那些地仙境的人物方可施展,至少也要領悟了「道」,結成「道胎」。因此,整個洞府之內,沒人看出楊凌方才施展道術所蘊藏的奧妙,眾人境界未到真正的地仙境界,最多也只結成了法胎。
童子送上美酒,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枚玉盤。玉盤之中,盛放一枚白玉色的杏果,大如龍眼,清香撲鼻。
陰山雙怪,隨後把煉製的三把飛劍送給童子,幾名童子稱謝,收下飛劍。
眾人都看向盤中仙杏,眼中透露出貪婪之色。
陰有福向楊凌傳音道:「此仙杏難得一見,比朱果還要珍貴,不要浪費,快快吃了。」
楊凌笑了笑,伸手拿起仙杏,卻沒有吃,悄然收入袖中。小狐狸最愛吃靈果,楊凌也不差這一枚仙杏,乾脆留給小東西。
「諸位,仙杏一百年開花,一百年結果,每兩百年才結一百零八枚,今日筵請各位,共品靈果。」西極山人請眾人品嚐。
在場之人也不客氣,幾乎全部一口吞了仙杏,都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楊凌神識與問天童子交流:「西極山人舉辦仙杏大會,倒是個聰明主意。」
問天童子:「散修生活的艱難,西極山人手中有仙杏,其餘散修必然眼紅,甚至前來搶奪。如今西極山人定時召開仙杏大會,廣交天下朋友。若到時有不開眼的人前來搶奪仙杏,這些人都是助力。」
陰山雙怪比較特別,「一個人」卻有「兩張嘴」,因此得了兩枚仙杏。雙怪剛吃了仙杏,還在回味,洞外忽然傳來一聲狂笑,強大的威壓逼近而來。
眾人臉色齊變,西極山人拍案而起,喝道:「來者何人?」
一道遁光衝入洞廳,顯出一人來。
此人身長九尺,面黑如同鍋底,赤著上身,黑色肌肉如同黑鐵一樣,閃動幽幽光澤。大漢眼大有如銅鈴,雙眸碧油油的,一頭亂草似的紫,形象十分駭人。
「碧眼魔君!」西極山人驚呼出聲,眾人神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