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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3-涅槃重生3 文 / 曉月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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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慕楓雙眼匯聚成一道銳利的光芒,視線所及之處正是那挾持藍末的黑衣領袖。東原忍士素以攻為守,快速的攻擊就是他們的訣竅。江邊雖然空曠,卻因得兩方的人馬互相較量,而顯的頗為擁擠。

    黑衣人的警告,內斂的榮王當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掌揮向黑衣人的右肩,藍末的身子在黑衣人的肩上一時重心不穩,生生險些避過。

    然而,正是這一個大力的衝擊,藍末的雙手忽而滲出了更多的鮮血。

    「百……」黑衣人身後傳來一陣聲音,卻是在吐出一個字之後,被黑衣領袖狠狠瞪了回去。

    護衛很委屈,他是想提醒藍末的手臂又被血蠶絲給深深嵌了進去,再往裡去就不是流血的問題了,而是斷掉兩隻手。

    「你們不用再看,這血蠶絲沒有我是解不開的。」殷慕楓冷笑兩聲,南空江面上泛起一道帶有諷刺意味的漣漪,與榮王得意的笑聲相互輝映,讓人聽了就想海扁一頓。

    與此同時,黑衣領袖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停戰。

    「看來榮王殿下今天是不願給在下留分薄面了。」黑衣領袖淡淡說道,他正要從懷中原地放下同樣一枚煙霧彈,眼尖的凌珠正在殷慕楓的身後觀望,兩指之間的暗器登時飛了出去。

    匡噹一聲輕響,暗器擊中來人手中剛剛掏出的黑色球狀物體。凌珠輕拍雙手,順道哈了口氣,回以榮王一個自信地微笑。

    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微笑是奢侈的。殷慕楓還未來及提醒,那身後的黑衣領袖已掏出一柄極其袖珍的短弩,一根翎羽小箭筆直穿過凌珠的肩胛骨,刺啦——皮肉綻開的聲音在凌珠的耳邊呈現,本應清秀的五官因為突如其來的痛感,而扭在了一起。

    「他是用弩的……」凌珠口吐污濁的黑血緩緩倒在地上,她是殷慕楓手下的得力干將,也是唯一的女子。殷慕楓唇齒發寒,就算是盟友的忍士,他也不可以再如此的心慈手軟。

    黑衣領袖收起短弩,回望了身後百人,他默默點了點頭,將藍末鄭重地交給後面一人,就見那人身形偏瘦,卻是十分機靈,他們二人在百人的護衛下,行至另一個渡口停靠的馬車。馬車顏色呈古棕色,睿智的木紋彰顯著馬車主人的身份。

    藍末的頭歪向馬車裡軟靠的一邊,她隱約看到車窗外無聲的硝煙,她隱約看到本該在外面策馬奔馳的車伕大叫著棄車而逃,她隱約看到記憶中不甚分明的臉在這一刻突然出現。擁有殷氏皇族天生的貴相,這是殷氏老幾呢?藍末在心間笑著發問,她不苟言笑的將頭埋進來人的懷裡,為什麼這麼累,累的不想抬起頭來……

    「王爺,那些黑衣人水遁而走,其中那個死死僵持著的人,也已經再次用煙霧彈遁走。」侍衛半跪在馬車跟前,小聲稟告,生怕吵醒了王爺懷中剛剛睡下的姑娘。

    「不用去管那些人,跟凌風傳信交待的事情繼續去做,至於凌珠,把天牢的胡醫長老帶去府中給她診治。」殷慕楓榮華散盡,看向藍末的臉上有種不屬於世俗的滄桑,他也曾想一心一意對一個人好,可是上天卻總是不給他這個機會,如今他終於得到了,可是事實卻不能如他所願繼續發展,就好比他接下來說的話,就讓在前方駕車的小官不知所謂。「現在進宮,回天牢。」

    小官先是驚疑了一陣,本要去往鬼蜮城榮王府行宮的地界,也只能因為榮王的一句話再次改變路線,這是要把剛剛搶回來的女人送進天牢啊。駕車的小官不敢多想,望著漸黑的天色,他只能揮了揮馬鞭,讓馬兒跑的更快一些。

    巍峨的西蜀皇宮天險重重,沿著環形的宮道,蜿蜒向上,途經富麗堂皇的各個主宮殿,殷慕楓正在略顯顛簸的馬車裡,幫助藍末解除腕子上一圈圈滲入皮肉三分有餘的血蠶絲。他的手指修長,不是常年用樂器,就是常年慣於用小刀。

    他心疼地看向藍末微微皺起的眉頭,一部分是因為手腕上的疼痛,一部分應該是正在做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吧。她的身體本該虛弱冷,可能是因為肚子裡有寶寶的原因,殷慕楓摸著她的手時,並沒有感覺到冷。他自語道,「你是一個好姑娘,可是卻信錯了人,我不會再讓你做出錯誤的選擇,乖乖待在那裡,等我救你出來……」

    這一番話綿軟的如同令人麻痺的藥劑,藍末昏昏沉沉的,不要說沒有聽到,就算聽到了也不會相信。在這個人心異變的時代,能夠保全自己就實屬不易,他殷慕楓有什麼理由保全一個心從來不在他身上的女人。

    殷慕楓灑了些粉劑在皮開肉綻的傷口上,又將從袖子上撕下的雪白衣料一層一層纏繞在女人的腕子上,直到新鮮的血液不再滲出緞子,他終於用手撩開了車窗上的珠簾,帶著詭異陰森氛圍的天牢大門,就在他們的斜前方,只需再拐入一個彎角,就能夠快速到達。

    「王爺,我們是……」駕車的小官轉頭隔著車簾相問。

    「不用問,還是老地方。將這個給塔樓的官員。」榮王說完遞出一個類似牒文的玉牌,他的目光清漣,一手扶著睡著很香甜的藍末,一手靜靜點著馬車裡唯一的軟靠。

    隔天晌午,藍末在堅硬的石板床上醒來,她的身上蓋著厚厚的棉絮灰被,身下也墊上了較為軟和的褥子,只是抬眼所望之處,仍是只有一個出風口的地牢內部。

    她揉了揉腦袋,之前發生了許多事,對了,她的手明明被縛住,怎麼又被解開了。可是……

    「姑娘,喝完熱粥吧!「千家姐妹中最溫柔的千思妹妹,正微笑著端著一碗冒著香氣的雞粥,很自然地望著她。

    「千思,你怎麼在這裡,你是小十一派來的嗎?我……我能不能見見他,我要出去這裡,你知道的,我要去救人,一定要去……」藍末有些語無倫次,略顯散亂的頭髮讓她的形容極為狼狽。

    千思有些不忍地看向姑娘,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姑娘,你不要這樣了,奴婢是榮王派來的,小十一殿下因為私自調用兵力劫法場,已經被皇上嚴令禁足了……」

    「什麼,他沒有劫法場,他是來找我的,陛下為什麼要關著他,求你跟榮王說,放我出去好不好……」藍末一不小心撲了過來,千思本就身單力薄,她沒有站穩雞粥也瞬時摔碎在地上,只見本握在角落裡的幾隻碩鼠,全部擁了上來,分食著香氣四溢的味美雞粥。

    千思嚇的跳腳,藍末卻是不為所動,如同失去了所有精神支柱的她瞳孔渙散,那唯一的出風口就是她所能看到的地方,從這裡出去,只有那個地方了麼。

    「姑娘,請不要自輕自賤了,那個人……那個人已經死了……「千思咬了咬牙,終是將憋悶已久的話語道出。

    「你說的是誰,你說清楚!」眼神似能凍結小墨峽山澗的溪水,她只需一個理由,就能夠將面前本該溫順的千思,順手掐死。

    「龍炎洛,北胡曾經的王,他已經死了,姑娘,你清醒一下,他的人頭已經掛在午門之上一天一夜了……」千思的脖子被藍末慣用的手法緊緊扣住,她卻沒有害怕地道出事實,千思面色脹的通紅,她這一刻卻是真正為她的主人小十一殿下而擔憂,因為她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藍末的眼角正滲出一汩汩從未見過的液體。

    至少,在千思認識她之後,她就從來沒有見過姑娘哭過,原來,藍末是會流淚的。

    「你騙人,他不會死!」藍末委屈地喊道,一雙手放開了千思,她忽而背過身去,掩面啜泣,低低地聲音在地牢的牆腳迴響,她有多久沒有如此傷心過了,上一次,應該是姐姐走的那一天吧。

    「本來奴婢也是這般想,可是奴婢進宮的時候,親眼去看過那顆人頭,真正就是那個人的頭顱啊,這個,還是當日他沒有逃脫時,遺留下來的東西,榮王殿下說讓奴婢交還給你……「千思輕聲說道,生怕再次觸動藍末的神經。

    卻是沒有想到,藍末在接過這個熟悉的扇穗之時,她的眼有那麼一刻竟是停下了流淚,她只是忽而緊緊握著扇穗,很平靜地說道,「千思,我忽然很餓,還有吃的麼。」

    千思沒有想到姑娘果然如榮王殿下所料到的一般,只要見到了那個人跟她的信物,她才會真正的死心,也才會肯吃下一點點東西。心中肯定榮王的心術時,卻也發現她來時準備的東西甚少,那一碗用小炭火溫烤的雞粥,也就是全部的家當了。

    「姑娘你在這裡等等我,我這就去御膳房新做些來。」千思對著門外,以特定的節奏輕敲了幾聲,就見有人從外面將門打開,將她迎了出來。

    千思走的時候,特地在牢門關上的瞬間,又輕輕看了看藍末,姑娘的眼神復現徹骨的冰冷,與從前倒是無異,但是她怎麼總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扇穗是用銀絲一根一根打造而成,因為軟,卻也因此韌。藍末心間苦笑,她明白有一個白衣俊朗的男子,真正的離去了,那麼她,也許,也該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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