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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97-人形賭注2 文 / 曉月木蘭

    「那個,我忽然有點睏了,你們都出去吧。」藍末用手撫了撫眉頭,她一時被揪住了小辮子,暫時是逃不了了。

    再觀冷靜如初的棲若,將身後的畫卷呼啦一聲展開在房裡唯一的圓桌上,還不待藍末上前觀望,她就自顧自地拿起毛筆細細描繪起來。

    千思卻是不敢言笑,踮著腳尖湊到藍末的身後,她小聲道,「姑娘可不要惹妙手娘子生氣,這作畫的意思,就是姑娘不可邁出這裡一步了。「

    「噢——」藍末薄粉敷面,臉上掛著一層淡淡的笑意,難怪第一次見到棲若的時候,她在船頭作畫,原來這是——「擺陣法嗎?」藍末刻意將音調上揚,就見背對著兩人作畫的棲若,略微側了側身,只向後看了一眼,又繼續描摹那本就畫好的背影。

    藍末深知等死的感覺萬分難熬,儘管這個時候用「等死」有些過火,可是她也想不出其他的詞語來形容。

    她此時的境地與平時都不同,滿花坊對於她是萬分陌生的,她就算闖出去,必然會有小十一的探子緊隨其後,因為疊翠山莊密密麻麻的人群就是證明之一。

    正當藍末雙手托著下巴,默默數到一千零一下的時候,門外猛然想起的吵鬧聲,卻是將青樓裡鬧哄哄的歌舞聲給壓了下去,藍末見千思竄到門前想打開門看看,卻是從棲若的方向飛過來一隻筆桿,就見那毛筆猶如一個利箭插入了門縫中,而藍末卻是繼續淡淡微笑,很好,棲若是個好苗子,投擲暗器的內力,也只將將用了四成而已。

    「不用管外面的事,千思你看好該看的人。」棲若幾乎不說廢話,場面登時又冷了下來。

    千思地拉著腦袋,本想乖乖回到藍末身旁站著,那突然被一雙大手推開的廂房正門,猛然出現一個油頭粉面的地痞公子,正搓著一雙猴急的猩手,瞇著色兮兮的眼神,先是瞅了眼床上坐著的藍末,又瞅了一眼中性裝扮的棲若。再觀他身後跟著的,是兩個家丁裝的獨眼少年,一看就能猜到,這三人絕非善類。

    桌面的畫卷滕兒的收起,畫一溜煙回到畫筒中時,從畫筒另一端正探出一枚回型的小針,藍末眼尖,她的速度向來沒有幾人能追上,只見她從床上迅速轉移到棲若身邊,略微搖頭,沒事般按住了準備放暗器的素手。

    「哎呀,我的西門公子啊,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啊!」滿花坊的媽媽姍姍來遲,隨行而來的還有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特別是站在媽媽右邊的女子,正以一種審視的態度,打量著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的藍末。

    正是空檔,藍末也回看了那女子一眼,不曾相識,卻冥冥中產生了敵意。

    「媽媽你把好姑娘藏在後院,可是讓本公子好找!」西門享是小小員外郎,他的家族不過是鬼蜮城平民區的土財主罷了。瞧他帶的幾個家丁,就知道此人的品味有多麼的低劣。

    「這才是滿花坊最好的苗杉姑娘。」媽媽堆著三兩肉腩,笑的花枝亂顫,「西門公子真會說笑,這一位藏在後院,自然是有些隱疾的,你沒瞧見這屋頭掛著的斗笠麼。」

    藍末一直保持著謙卑的模樣沒有發作,而被藍末一時按住了手的棲若也終於鬆開了手,「不要生事。」藍末小聲用唇語提醒道,在外多年行走,她早已練就了一副厚臉皮,既然你們十一皇子說把我安頓在這裡,就且等他來了再說,招惹一些討厭的人,絕對沒有必要。

    「我怎麼覺得,她沒病呢。」西門享早就邁開了步子,踱到了藍末身邊,他伸手要捏藍末的臉,只見女子阿嚏一聲,一口唾沫頓時噴在了來人的臉上,「公子——公子對不起,小女確然染了風寒,來,這是帕子。」藍末一臉惶恐的用袖中的絲帕給滿面怒容的西門享擦著臉,卻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一列人的尷尬神色。

    十一皇子帶來的女人,一向知書達理,這位,是魔王轉世麼。滿花坊的媽媽追著悶悶不樂的西門享從後院走出來的時候,她是默默歎了口氣的。

    「姑娘真厲害。」千思關上房門,拍手稱好道。

    「沒什麼,對付一個豬頭還是綽綽有餘的。」藍末隨口說道,她這才發現,她剛才上前取出的帕子,貌似不是從自己的袖子裡取出來的。「那個,不好意思,借用了一下。」

    棲若宛若面癱的不苟言笑,似乎有些鬆動,至少藍末對她說話的時候,她沒再冷冷地不答話,而是提醒了一句,「不要再動歪腦筋,十一皇子下定決心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好的。」藍末嘴上答應,心裡卻不這麼想,不過就是一個皇子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姐姐我又不比你少吃幾年飯。

    可是,正當後院裡的三人匿於此處的時候,那個叫西門享的豬肉少爺,卻是迎來了一個更大的靠山,就連他都沒有想到,掌管西蜀經濟咽喉,偏安籽烏一隅的少主,會興師動眾地來到鬼蜮城中最大的青樓,他正要打招呼,卻是被來人身旁的一男一女給攔了下去。

    「媽媽,聽海閣。」凌珠目空一切地上前一步,不由正色道,就見滿花坊的媽媽如臨大赦般帶著幾人穿過了擁擠的人群,朝著距離後院不過三間房的聽海閣走去。

    「啐……」西門享恨恨地望著不可一世的幾人遠去,他囂張地說道,「老子今天怎麼這麼背,找姑娘找不到,遇到一個金主兒,也攀不得。」

    「西門大人這麼說,那柳色可就走了。」西門享懷中抱著的美人濃妝艷抹,好不艷麗。

    「啐啐,哪有,跟本公子去廂房待著去。那什麼金主也就是有錢,本公子也有錢。」西門享衝著身旁一個獨眼侍衛使了一個眼色,就見那人連忙跟上了凌珠等人。

    聽海閣是滿花坊最僻靜的位置,較之藍末她們此刻待著的紛雨閣,還是要名望許多,比如只賣藝不賣身的歌姬和舞姬,只能在聽海閣裡表演,而紛雨閣自然是,姑娘們被有錢的大人包養後,所待的位置,而藍末只是全然不知其中緣由罷了。

    來人披著墨綠色的蟒紋袍,有如鷹隼的眼眸掃視著房中正襟危坐的老傢伙們,就見凌珠從懷中取出一打破舊的地契,她忽然丟在眾人圍坐的圓桌上,自信狂妄地說道,「我家少主說了,你們辦的事情很滿意,因此從前收繳的祖屋地契,現在盡數歸還。」

    話音剛落,幾個賊眉鼠眼的老傢伙,就趕緊上前翻動著一堆亂糟糟的紙張,凌珠身側的男人靜靜注視著這一切,他沒有吭聲,只是衝著凌珠點點頭,就聽得女子的話音繼續,「願意繼續跟隨榮王的,那麼就留下,不願意的,可以帶上東西立刻走。」

    「老身家裡還有百畝良田,不適合冒此等風險,老身先行一步。」一個年約五十的男人率先躬身道,他將三張地契瞬時塞進袖子中,就連忙告退。

    在場的人,見有人帶頭,本來有一些礙於男人面子不敢起身的老頭,也就連忙起身,說著不一樣的話,卻是表達著同一種意思,時光的沙漏在快速流逝,當最後一個老人,潛心離開聽海閣的門前時,默默不出聲的臉頰浮現出兩隻淺淺的酒窩,他笑意深深走到桌前坐下,孤獨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凌風,你去做了吧。」

    「是,榮王。」凌風正是方才一直跟在男人身側的侍衛。

    凌珠開口,「這些老頑固當真不識抬舉,給他們台階下還不肯。」

    「做生意自然有得有失。」殷慕楓仰面飲下一杯杏子酒,「這些錢和地契只當給他們的妻兒慰藉吧。」

    凌珠卻是不再說話,若是外人聽這話,當然會以為這位榮王是不是善心大發,而便宜了這幫本來把事情搞砸,只賺回了本錢的投資商人,然而,只有常年跟在榮王身邊的人才知道,榮王這麼說,是動了殺心,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好比一把鈍了的寶劍,就算再磨礪,劍刃已殘破,鑄劍的人只怕再用心,也未必能把劍修復。

    這幫冥頑不靈的老商人,正是榮王的犧牲品,而這位位居西蜀第六位的皇子,卻是在一個很富饒的封地——盛產鎢鋼的籽烏,物產豐富的籽烏城。

    藍末看向窗外中陸陸續續走出的老人家,不由連連歎道,「這滿花坊看樣子不是平凡的煙花地,千思你快看,那麼多老男人也光顧這裡。「

    千思一門心思地在想一會兒回了王府,是先去熬粥還是繡女工,卻是突然被藍末給拉到窗前,看到對面院子裡不斷湧出的老人家,而步履緩緩的青樓姑娘們,似乎也被這番情景給逗樂了,只見那幫人灰頭土臉奔出去,後面還默默跟著幾個步伐輕輕的侍衛。

    藍末看的分明,心中如明鏡般明白,只是旁人的生死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她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時候差不多,我們去前廳。」棲若走上前來,她隨手關上窗戶,從屋門前拿上帶面紗的斗笠,順手將一臉不情願的藍末也遮的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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