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方蘇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讓傅華不由得有些氣憤,他說,你不能這個樣子啊,有些事情要自己去爭取的,你這個樣子只能縱容常志這樣的混蛋變本加厲。《純》
方蘇說,要不然怎麼樣?人家可是縣長啊,我怎麼能鬥得過?再說我就算鬥得過他了,也救不了我父親,甚至可能讓我父親被判處更重的刑罰,那樣子我就害了我父親了。
傅華看了一眼方蘇,他心中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便譏諷的說道,那你那一晚就不該逃跑啊,如果那一晚你讓常志遂了心願,也許你父親現在都已經被放出來了。
方蘇臉色一下子變了,她看了看傅華,說,你不用用這種口吻來說話,是不是你看到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被人欺凌覺得很好笑啊?
傅華意識到自己話說得有點過頭了,他趕忙說,不是,我是覺得你不應該這個樣子聽任常志欺凌。
方蘇苦笑了一下,說,我們被人家欺負,我們無法反抗,那是我們沒本事,這我承認,不過還輪不到傅先生你來嘲笑或者可憐我們。今天很感謝你,你的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現在請你離開。
傅華被弄得越發不好意思了,趕忙道歉說,對不起,我剛才話說得有些過分啦。
方蘇卻一臉寒霜,說,傅先生是幫我的,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是我還沒賤到分數,沒讓常縣長遂了心願,才找了這麼多麻煩出來,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一點,現在請你離開。
傅華還想分辨什麼,卻看到方蘇已經是滿眼含淚,一臉怒容,知道這個女人實在是氣到了極點,自己如果再不離開,怕是她會大發作,便灰溜溜的離開了方蘇的家。
回了駐京辦的傅華滿心惱火,他感覺方蘇這個女人實在是莫名其妙,對待真正禍害他的人她不敢反抗,而對於一個幫她的人卻是這種態度,自己不就是說錯了一句話嗎?至於這樣難以接受嗎?
過了一會兒,傅華平靜了一些,又開始為方蘇擔心起來了,這個女人一個人又有腳傷,能照顧好自己嗎?再是她說的也對,對於她們這些被欺凌的弱者,自己確實不應該用什麼嘲諷的口吻去跟他說話,他們已經備受欺凌,所剩餘的可能僅僅只有一點已經十分脆弱的自尊心了,自己說讓方蘇去遂了常志的心願根本上就是把方蘇的自尊踩到了腳底,自己這種態度根本就是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什麼給了自己這種凌駕於人的心理優勢啊?自己這是怎麼啦,難道在北京過了幾年富裕的日子,就忘了自己的根本了嗎?
傅華感覺臉上有些發熱,他為自己的行徑感覺有些羞愧。對了,是不是想點辦法幫一幫方蘇啊?自己在這裡歉疚對方蘇也是沒什麼作用的,如果能幫她解決掉了他父親的麻煩,那才是真正的幫了她。
也不知道方蘇的父親叫什麼名字,不過想來雲山縣也不有太多姓方的因為紡織廠的事情被檢察院抓起來,方蘇提過的信息已經足夠傅華去瞭解這件事情的了。
傅華就打了電話給自己在海川檢察院的一個朋友,讓他幫助自己瞭解一下是不是有一個姓方的廠長因為侵佔國有資產被雲山縣檢察院抓了,如果有就瞭解一下具體是怎麼個情形。
朋友就說要跟雲山縣檢察院問一下,然後才能給傅華回話,傅華說,那好,我等你電話,你盡快啊。
過了一會兒,朋友電話打了回來,說確實有這樣一件事情,一個叫方山的紡織廠的廠長因為侵佔國有資產被抓了起來。
傅華說,那問題嚴重嗎?
朋友笑了一笑,說,這要看怎麼說,說嚴重也可以說嚴重,說不嚴重也可以說不嚴重。這個方山是你什麼人啊?
傅華說,一個朋友,他的家裡人讓我幫問一下他的情況。
朋友說,嚴格說起來你這個朋友可能是有點冤枉的,他的紡織廠可能是當初為了經營上的方便,掛靠了紡織局,基本上紡織局也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投資,只是給了一個名頭,紡織廠也每年繳納一些管理費什麼的,我記得最高法院當初有一個司法解釋,這種情況這個紡織廠可以視為私營企業的。可能這個方山也一直拿這個企業當自己的家庭產業來對待,拿廠子的資產當自己家的。所以這個侵佔國有資產的罪名有點不太還成立。不過地方上處理起來有些時候還是願意把這種資產當成國有資產,尤其是那些經營好的沒什麼包袱的企業。
傅華便明白朋友說的情形了,方山的紡織廠就是所謂的那種紅帽子的企業。紅帽子企業是一個十分具有中國特色的名詞,在中國,在改革開放過程中,除了傳統的國有企業,還誕生了一大批在國有背景下發展起來的產權不甚清晰的所謂紅帽子企業。紅帽子企業是個歷史遺留問題,隨著這些企業的發展壯大,由於當初產權界定的不明,政府和創業者之間必然會產生關於企業的歸屬和創業之利益保證這件的爭執,而爭執不下將必然會產生像方山被抓這樣的糾紛。
所謂紅帽子企業,就是名為國有企業或者集體企業,實為私人企業。它是由私人投資經營,而以國有企業或者集體企業的名義註冊登記,或者掛靠在國有企業或者集體企業之下的企業。這類企業的存在和發展是一個歷史現象,因而也需要用歷史的眼光來看待。
改革開放前,中國只有清一色的公有企業,即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改革開放開闢了市場化的進程,私人可以進入某些領域置產興業。但是,在當時的環境下,出於多方面的原因,有的領域不允許私人進入,而私人又冒名進入了;有的雖允許進入,但私人經營的政治風險太大,需要戴一頂公有的紅帽子作為保護。於是,通過掛靠或者登記,就出現了產權名公實私的紅帽子企業。這樣做是一種理性選擇,無可挑剔和指責。事實上,這些企業在增加勞動就業、促進經濟增長、創造社會財富以及推動改革進程方面,做出了巨大的成績和貢獻。因此,紅帽子企業的存在和發展,是一種進步。
但是,作為一個過渡的辦法,政府部門給私人企業戴一個紅帽子,私人企業因此獲得了經營權力。在這個過程中,是存在一種先天不足的缺陷的,那就是當時沒有對企業的產權進行明確的界定。於是產權糾紛產生。
通常意義上,根據誰投資產權屬於誰的原則,產權應該是投資者的。但當時確實有特殊的情況,企業也因為紅帽子獲得了這樣或者那樣的好處了,也不能完全跟政府脫離掉關係,問題就複雜了。而在這其中政府處理問題的態度是很關鍵的,如果政府傾向於將該企業定性為國有企業,企業主還真是不好為自己爭取權利。
看來常志還真是可以在方蘇父親的案子中起到一種主導作用,難怪他敢那麼囂張的去侵犯方蘇。
明白了這些,傅華大致上也就知道解決問題的關鍵在什麼地方了,他再次找到了方蘇家。
方蘇開門看到是傅華來了,臉色沉沉的,說,你還來幹什麼?錢到時候我會給你送到辦公室去的。
傅華陪笑著說,對不起呀,我上次是口不擇言,你就別生氣了。
方蘇冷笑了一聲,說,什麼上次口不擇言,根本上你就是從心裡看不起我。
傅華說,哪裡,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呢?
方蘇說,沒有嗎?你別裝了,你衣著華麗,又開著好車,肯定還是個什麼頭頭腦腦的,看到我這樣的窮酸,還不是滿心的輕蔑。告訴你我家裡沒出事的時候,我也是不差求你的。
傅華笑了,說,我沒這個意思啊,我什麼時候輕蔑過你啊?你看你讓我辦什麼事情,我還不都是幫你辦了嗎?
方蘇說,那是你可憐我而已。
傅華說,就算我可憐你,可也不代表我輕蔑你啊?
方蘇說,別不承認了,難道你連一句真話都不敢承認嗎?
傅華苦笑了一下,說,那你說,我什麼地方輕蔑你了?
方蘇說,好我說,你還記得第一次你送我去醫院整個過程嗎?
傅華說,還記得。
方蘇說,你雖然從頭到尾一直在幫忙,可是你始終都沒問我的姓名,就算我讓你留下電話號碼,你還是不問我的名字和電話,是不是那個時候你就不想再次見到我了?
傅華語塞了,那個時候他還以為這個方蘇是做那個的小姐,卻是真的沒想要跟她來往,也就根本不想問方蘇的名字和聯繫方式。現在被方蘇以這個問題發難,傅華還真是不好解釋,他總不能解釋說我以為你是小姐吧?哪怕是更會惹惱方蘇。
方蘇見傅華不說話,以為自己說中了傅華的心思,伸手就要把門關上。傅華見方蘇要把自己拒之門外,趕忙叫道,你先別急著關門,我來是因為有辦法救你父親。
方蘇頓了一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傅華,問,你真的是有辦法救我父親?你知道我父親的情況嗎?
傅華笑了笑說,你父親叫方山對吧?
方蘇看了看傅華,說,你去問了我父親的情況?
傅華笑了笑說,我是問了,你是不是可以把門開開,讓我進去說話了?
方蘇笑了,退開一邊,讓傅華進了房間,傅華找地方坐了下來,看著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方蘇,笑了笑說,你是不是也可以坐下來,有些情況我還需要慢慢跟你瞭解一下。
方蘇看著傅華的眼睛,說,你不是說已經有了辦法了嗎?既然是這樣,還要問我什麼啊?哦,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要騙我開門而已。
傅華笑了,說,我有必要嗎?你都說我很輕蔑你了,我騙你開門幹什麼,繼續輕蔑你嗎?好了,我是真的要幫你,不過事先我也需要聽聽你這邊的情況是吧?
方蘇笑了,說,看來我是誤會你了。
傅華說,那你這下可以坐下來了吧?
方蘇就去坐了下來,傅華說,你父親的情況我跟檢察院的朋友瞭解了一下,他這種情況算是一種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紡織廠也是你父親投資建起來的,嚴格起來說,這種企業算是私營企業,不應該歸屬於公有企業當中去,所以可能還有爭取的餘地。
方蘇臉色沉了下來,說,常志當初跟我說的跟你說的大體上是一致的,他就是說他可以為我父親爭取,甚至還可以把廠子還給我父親……
方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傅華便猜到可能說完這些之後,常志就對方蘇開始動手動腳了,他說這些便是以此為要挾,想要佔有方蘇,只是沒想到方蘇並沒有就範。
傅華說,他說的這些倒是真的,政府在這方面確實是有主導權的。
方蘇面色變得慘白,苦笑著說,那我這豈不是害了我父親,也許我真的應該像你所說的那樣,讓常志遂了心願就好了。
傅華苦笑了一下,說,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那是氣你不去抗爭才這麼說的,根本就沒真的讓你去那麼做的意思。
方蘇說,其實我也知道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當時心中實在太委屈,你又來譏誚我,讓我實在受不了了,才把心中的委屈發洩在你身上,是我不對才是。
傅華笑笑說,好了,那些都過去了,我們還是來聊你父親的事情好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家是通過關係找到的常志?
方蘇說,是啊,我們還是先送了三萬塊給常志他才跟我家的人見面的。原本我們還準備多送一點,可是廠子裡的資產全部都被凍結了,家裡實在拿不出太多錢了。
傅華聽說常志接了方蘇家的錢還這麼對待方蘇,不由的罵道,這傢伙怎麼這麼混蛋啊?就是做賊也還盜亦有道呢,他拿了你家的錢還這麼對待你,真是無恥啊。
方蘇低下了頭,說,沒辦法,誰叫他掌握主動權呢?
傅華見方蘇又來沒辦法這一套,就有些火了,說,什麼沒辦法沒辦法的,我就不信治不了這個無恥的傢伙,你家裡人送錢給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啊?
方蘇看了看傅華,問道,你想幹什麼?你不會是想去告常志吧?
傅華說,你先別管這麼多,你先告訴我,有沒有證據?
方蘇說,錢是通過中間人送的,我們只有中間人拿錢的證據。
這個常志倒狡猾,中間人拿錢他倒是可以輕易就否認自己沒拿錢的,想要從這方面打開突破口,看來是很難。
傅華皺了皺眉頭,他知道解決問題的關鍵是在常志這裡,可是如何來突破常志他卻一時很難想出辦法來。
方蘇一直在看傅華的表情,看他皺眉頭,便知道傅華也很為難,便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看來你也是沒辦法的,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情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傅華說,什麼啊,我就討厭你這種逆來順受的樣子,什麼不好辦,什麼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問題總是能找到解決的方案的。
方蘇說,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們手頭真的一點常志的把柄都沒有,你就是想告他也沒一點招數。
傅華說,誰說一定要告他啊?我是想幫你父親把問題解決了而已。現在你告訴我,你確信你們家的三萬塊錢中間人一定給了常志了嗎?
方蘇說,這我倒是可以確定,我媽媽去見常志的時候,中間人在常志面前提到過這件事情,常志當時並沒有否認。
傅華眼睛亮了,說,我有辦法了,只是可能只能幫你父親出來,無法懲治常志了。
方蘇呆了一下,說,真的嗎?如果真的能救我父親,常志懲罰不懲罰無所謂的。你告訴我你要做什麼,需不需要我做什麼?
傅華笑了笑,心說你能做什麼,難道你再次去見常志,然後聽憑他侮辱嗎?有心跟方蘇開個玩笑,可他有過前車之鑒,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
傅華說,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就好了。
方蘇眼神中還是有些懷疑的看著傅華,傅華便知道她還是不信自己能解決這件事情,可是自己也不能把要怎麼做全部告訴方蘇,因為他的方法實在是有些邪性,真要說了,方蘇也不一定相信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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