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二天一早,蘇南就打了電話給徐正,跟他講了自己到了齊州,住在齊州大酒店。《純》徐正說他知道了,會議結束後會跟蘇南聯繫的。
蘇南焦躁的在齊州大酒店等了一上午,直到時間快到了下午一點了,徐正才打來電話,說自己開完會了,一會兒就到齊州大酒店來。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等在一樓大廳的蘇南見到了匆忙趕來的徐正,徐正是一個人進來的,並沒有帶司機和秘書,握了握手之後,蘇南說,先坐下來吃飯吧。
徐正說,是啊,先吃飯吧,我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就在大酒店裡要了一個雅座,坐定之後,蘇南讓徐正點了菜,又問徐正要喝什麼酒,徐正說,酒就算了,我下午還要趕回海川去的。
蘇南也就沒勉強,只是催服務員早一點把菜送上來。
徐正說,本來還可以來得更早一點,可是被陶副書記留住說了幾句話,陶副書記很關心你們振東集團啊,要我在適當的前提下多關照一下你們。
蘇南笑笑說,我是昨晚就到的,時間充裕就去拜訪了陶副書記,陶副書記問起我此行的目的,我跟他講了是為了海川市新機場項目而來的,沒想到他這麼熱心,竟然會親自找到徐市長您,沒讓您為難吧?
徐正笑了,說,不為難,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就算陶副書記不交代,我在適當的前提下也是會關照你們振東集團的。
蘇南笑笑說,那就好,既然徐市長拿我蘇某人當朋友,現在就你我二人在這裡,我想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我跟徐市長見面,就是為了能在新機場項目中中標,因此我十分渴望能夠得到您的大力相助。
徐正笑了笑,說,這個嘛,蘇董,我跟你說過的,這一次招投標十分的公正公平,為了防止有人從中上下其手,我連紀委都請了進來,我想只要振東集團實力夠,肯定是會中標的。
蘇南笑著搖了搖頭,說,徐市長,你這就不實在了,你心裡大概也很清楚,別說紀委了,就是包公再世,怕也是很難阻止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的。
徐正臉沉了下來,說,蘇董,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你這是褻瀆了紀委工作的嚴肅性。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做商人的怎麼了?動不動就說要活動關係,動不動就懷疑招投標這些程序的公正性,我跟你說這種看法很成問題的。
蘇南笑了,說,徐市長,我不跟你去理論什麼了,你時間緊,我就有話直說了。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中標海川新機場項目,為了中標,今天我帶了一份合同給您,您看看是否可以。
蘇南說著,從手包裡拿出一份合同遞給了徐正,說,這份合同我們已經蓋好章了,您如果覺得還可以,就請收下。
徐正笑了,他有點不知道所以然,便說,什麼合同啊,我能跟你們振東集團訂立什麼合同啊?
話雖這麼說,徐正還是將合同接了過去,一看標題是中介服務合同,合同的甲方空著,乙方寫著振東集團,下面合同的內容大致是振東集團委託甲方幫助他們競標海川新機場項目,只要振東集團能夠中標,振東集團願意拿出中標金額的百分之三作為中介費用。下面蓋著紅彤彤的振東集團的公章,還有董事長蘇南的親筆簽名。
徐正愣了,他自然是知道蘇南肯定會開一個很高的價碼給自己的,可是也還是沒想到這個加碼會高到這種程度,一個幾十億項目的百分之三,這是多少錢不言而喻,即使只上過小學的人也是馬上算出準確的數字。[`小說`]這可能是他一輩子算上所有的見的人見不得人的收入都難以企及的數字。
徐正雖然貴為市長,經手的財富金額頗為巨大,可是真要自己一下子擁有這麼多錢還是心動不已,心中暗罵這個蘇南真是個王八蛋,他要給自己這麼大一筆錢,表面上還裝得跟沒多少錢似的,他怎麼就能這麼淡定啊?
徐正感覺嘴裡有些發乾,他腦海裡飛快想著,收下還是不收,收下吧,這個數字實在太大,出了問題就是要掉腦袋的,不收吧,要眼睜睜放棄這麼大一筆財富,簡直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好半天,徐正還是難以決定如何去做,蘇南在一旁似乎看透了徐正的心思,知道他難以取捨,便笑著說,徐市長,你也不要急在這一時做決定,合同你先收著,這目前還只是我們振東集團的一個承諾,只要我們能中標,我們肯定會兌現這個承諾的。
蘇南並不怕蓋了章的合同留在徐正的手裡,因為合同上面約定只有振東集團中了標才會付給對方中介的服務費的,不中標,這份合同等於是一張廢紙。他這採用的方式是舊時科舉的一種作弊方式,通常作弊的舉子買通考官的時候,為了防止對方不兌現承諾並不馬上付錢,而是出具一張欠條給對方,上面寫著狀元某某借某某多少銀兩。這裡面的訣竅就在於如果考官真的讓這名舉子中了狀元,這張欠條就是真實有效的,必須予以兌現;而如果沒讓這名舉子中狀元,那這張欠條就是廢紙一張,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狀元,自然無從兌現。
國人在作弊的機巧方面的聰明向來是無出其右的。
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徐正不想讓服務員看到合同的內容,趕忙將合同收了起來,塞到了手包裡去了。
蘇南心裡笑了,徐正這個舉動充分表明他接受了。
蘇南笑著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說,來徐市長,今日無酒,我就以茶當酒,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徐正看了看蘇南,他到了此刻再也端不起那種正人君子的架子來了,便笑著說,蘇董啊,不用搞這些虛頭吧腦的東西了,如果我們真有機會合作一把,那時候再來暢飲一番好好慶祝吧。
蘇南笑了,說,行啊,我盼著這一天早一點到來。
飯菜上來了,徐正並無多少心事在飯菜上,匆匆吃了一點,就跟蘇南告辭,要趕回海川市去。
蘇南將徐正送到了他的車旁,用力的跟徐正握了握手,兩人都沒說什麼,可是一切都在這用力的一握當中體現了出來。
徐正上了車,讓司機回海川。途中,徐正一言不發,神態凝重,可是腦海中轉過來轉過去都是蘇南的那份合同,他在設想要成立一家中介公司,正式成為蘇南提供這份合同的甲方,到那時,這一切都是這家公司合法的收入,那自己花起來也沒什麼後顧之憂。這樣一切都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一切都合理合法,可一筆巨額的資金就落到了自己私人的口袋裡。
徐正心裡的天平已經開始傾向於蘇南了,蘇南的開價實在太令他心動了,這筆錢自己如果拿到手,自己這個市長都可以不幹了,因為這筆錢完全可以保證自己後半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相比這麼一大筆錢,其他什麼的似乎都可以無視了。
那個康盛集團的劉康至今遲遲並沒有向自己開價,想來他似乎也無法開出比蘇南更高的價碼來了。振東集團的實力恐怕也不是默默無名的康盛集團能夠比得上的(徐正私下打聽過康盛集團,工商註冊裡倒是查得到,可是在北京的商圈裡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家公司,這讓徐正多少有點懷疑劉康的實力),那就對不起了,他出局了。
蘇南看著徐正離開,有些落寞的回了酒店的房間,收拾了一下東西,他也要趕回北京去了。這一次出於對這個項目的重視,他一切都親力親為,就連以前這些他從來都沒沾手過的收買主事者的舉動,也不得不親自上陣。
在這一刻裡,蘇南並沒有因為徐正接受了自己開出的價碼而高興,相反他的心情很沉重,他有點厭倦這種虛與委蛇的生活了。就像這個徐正吧,滿嘴說的都是正氣,說的是大義凜然,說什麼現在這社會上的歪風邪氣太厲害了,有些都讓人都覺得匪夷所思。徐某人不得不時常心存警惕,不要被這種**的風氣腐蝕了。當初我出來做官的時候,我父親就提醒過我,要我時常念一念自己的名字的這個正字,他老人家教育我說,做官要行得正,才能百毒不侵。可是真的把利益放到了他的眼前,他的正氣,他的百毒不侵就到了爪哇國去了,竟然沒有絲毫推辭,就將合同裝進了手包裡。
雖然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可是蘇南還是感覺這個徐正很無恥,這是個地道的偽君子,這個社會怎麼會讓這種人竊據高位呢,這樣下去要如何得了。蘇南有些恥於跟徐正為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被玷污了。
蘇南心中忽然有一種很疲憊的感覺,如果振東集團這樣發展下去,自己可能還需要做很多次這樣的舉動,到那個時候,自己跟這個徐正有什麼區別嗎?沒有的,自己只能是比徐正更無恥,更骯髒。
也許傅華說的對,這條路並不是可持續發展下去的一條路,自己是不是應該真的要考慮振東集團的轉型了。雖然爭取這種大型項目表面上看利潤豐厚,可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太多,真正能夠獲取的利潤其實微乎其微,這個錢似乎都被像徐正這些王八蛋官員們私下拿走了,倒好像自己費盡氣力爭取的是他們的利益。
不過這一趟東海總算沒有白跑,不管心裡高興不高興,也是達到了目的,這個新機場項目拿下來,集團又會有一個比較長時間的項目了,也可以緩口氣進行轉型的思考了。
蘇南給陶文打了電話,向他告別,並感謝了陶文的幫助,然後就讓司機開車回北京了。
徐正回到海川已經是傍晚,他跟人約好了在西嶺賓館吃飯的,就讓司機直接開到了西嶺賓館。下車的時候,正好吳雯開著車從外面回賓館,看到徐正來了,笑著迎了過來,說,徐市長來了。
徐正眼神躲閃了一下,他剛剛跟蘇南達成了交易,將來必然會拒絕劉康,因此見到劉康手下的人不自覺的就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馬上就掩飾了過去,笑笑說,吳總,這又是去忙活什麼啊?
吳雯笑笑說,也沒忙什麼啦,就是去售樓處看了看。
徐正邊往裡走,邊笑著說,銷售狀況不錯吧?
吳雯陪著徐正一起往裡走,說,挺好的,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進到了大廳裡,吳雯笑笑說,徐市長,您先去雅座,我去辦公室收拾一下,過一會我去敬酒。
徐正笑笑說,行啊,你先去忙,一會兒可一定要過來啊。
吳雯就去了辦公室,放下手包,坐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天忙碌下來真是累得要命,都覺得這商人在檯面上很風光,可這風光的背後要付出多少辛勞啊。
不過,吳雯雖然感覺累,可這累只是身體上的,並不是精神上的,相反這累讓她精神上感到充實,讓她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以前那些做花魁的歲月已經日漸遙遠,淡出了她的腦海裡了。
坐在那裡休息了一會兒,吳雯看看時間,估計徐正的酒宴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自己該出去敬一杯酒了,便簡單梳洗了一下,出了辦公室。
徐正見到容光煥發的吳雯,笑了,說,吳總啊,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漂亮啊?
徐正對吳雯總是有那麼一種仰視的感覺,這個女人太出色了,常常讓他有些自慚形穢,雖然劉康說是吳雯的乾爹,讓徐正懷疑兩人有曖昧關係,使得吳雯的形象在徐正心目中大打折扣,將吳雯扯下了女神的神台,不過吳雯的美麗還是讓他心動不已的。
吳雯笑笑說,徐市長真是會說笑,來,我來敬一杯酒。
徐正看著吳雯就像穿花蝴蝶一樣在酒桌上給客人們倒滿了酒,心中是不無遺憾的,這一次自己拒絕了劉康,劉康肯定會震怒的,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吳雯跟自己之間的關係?吳雯的海雯置業還需要在海川發展,應該不會得罪自己這個市長吧?不過,到那時能不能像現在這麼相處融洽,還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吳雯倒滿了酒,笑著說,來,我敬大家一杯酒,感謝各位來我的酒店做客。
徐正就和客人們站起來跟吳雯碰了杯,眾人一飲而盡了。
吳雯又敬了一杯,這才告辭出去了。
散席的時候,吳雯再次出來送徐正,徐正已經喝得滿臉通紅,跟吳雯說了一聲再見,就上了車離開了。
徐正走後,吳雯若有所思,徐正今天的表情實在是很耐人尋味的。雖然徐正盡力掩飾自己,表現的跟平常沒什麼大的區別,可是吳雯是什麼人,她是風月場所的魁首,她能成為仙境夜總會的花魁,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她善於察言觀色,能夠討取客人的歡心。徐正今天的表現一一都看在吳雯的眼中,他裝得跟平常一樣,可是他的眼神是躲閃的。男人只有一種情況眼神會躲閃女人的眼神,那就是這個男人做了某種對不起女人的事情,心中有所歉疚,這才不敢跟女人對視。
通常男人做的對不起女人的事情,都是男人在外面又有了情人,覺得跟女人無法交代了。可徐正跟自己是扯不上男女之情的,他的眼神躲閃肯定不是因為情人,那就只能是因為商業上的事務了,想到劉康想要打通徐正這層關係爭取海川新機場項目以及劉康跟自己的關係,吳雯心中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斷定徐正肯定是跟別人打成了某種關係,這種關係的建立讓他不得不排除劉康出局。
這可是一件不大妙的事情,劉康佈局海川已經很久了。吳雯現在已經慢慢理順了思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果說她回海川成立海雯置業的時候,劉康還沒有佈局海川的打算,那從讓她接手西嶺賓館開始,劉康就肯定是別有企圖的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動用那麼多關係讓她去接觸海川的政商兩界,動用的這些關係是劉康早就建立好的,如果他真的是要幫吳雯,那一開始就應該動用了。
如果現在被排除在外,那這一切的佈局就落空了,這恐怕是劉康難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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