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酒宴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十點鐘了,許先生唐昌和秦屯都喝得東倒西歪,站到站不穩了。《純》
秦屯笑著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許先生和唐總遠道而來都很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許先生大著舌頭說,那不行,我先送送秦副書記,再回去休息。
秦屯笑了,說,許先生喝多了,在海川這裡我才是主人,應該我送你回房間才對。
許先生指著秦屯笑著說,秦副書記,我覺得你才喝多了吧。我住在這個酒店,相應來說我才是這裡的主人,我送你是很應該的。
秦屯說,對啊,許先生住在這裡,這裡就應該是你的地盤啊,我真是喝多了。
許先生說,走,我送你離開。
許先生和唐昌就陪著秦屯走出了雅間,將他送到了酒店門口,出了酒店大門,秦屯被風一吹,酒醒了一些,一拍腦門,說,我這是辦的什麼事啊?許先生是我專門請來的貴客,怎麼還敢勞煩你出來送我,不應該,不應該,走,許先生,我送你回房間。
許先生還醉意朦朧,說,不對,我們剛才說定了的這裡我是主人,該我送你,秦副書記,你上車,上車。
秦屯也是酒後上來倔勁了,說,這哪裡行啊?這不是對許先生你不夠尊重嗎?不行,我一定要送許先生回房間。
兩人互不相讓,就在酒店門前你拉我我推你的,互不相讓,好半天搞不清楚究竟是誰應該送誰。
最終,在唐昌的勸解下,許先生總算接受讓秦屯送他回房間,這場爭執才算有了一個結果。
這一場鬧劇看在酒店門口一輛車子當中的一個人眼中,他有些奇怪的看著這一場景,心說秦屯這麼巴結的人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聽說海川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這個人是海川農業局的副局長田海,他晚上在海川大酒店宴客,剛將客人送走了,打開車門上了車要走,就看到新任的海川市委副書記秦屯被人從酒店裡送了出來,就想等秦屯先走了自己再走,避免見了面還要跟秦屯打招呼。他在海川政壇屬於邊緣性的人物,他是認識秦屯,可秦屯不一定認識他,這種狀況之下他跟人家打招呼人家還不一定搭理他,可是見了不打招呼又怕被秦屯認出來,索性就迴避見面好啦。
本來田海以為這一次又不知道是誰請秦屯的客,所以才會送秦屯出來,沒想到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倒好像是秦屯請的客,而且這客人似乎還很受秦屯尊重,秦屯最後還非要堅持將客人送回房間。
不過那位客人旁邊的那位,田海倒是認識,那人是唐昌,算起來田海和他多少還帶點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不算實親,因此並不是很親近,只是知道唐昌現在在北京做生意,家安在北京,父母都帶了過去,海川這邊基本上沒什麼家人了不過有時候會回海川來,參加一些海川市組織的招商聯誼活動。一般他回來都會跟田海碰碰面,吃頓飯什麼的,畢竟兩人還算有點親戚關係,而且田海還擔任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多多少少在海川還有點能量,請客吃飯的能力還有。
秦屯將兩人送了進去之後,就只見秦屯自己出來上了車離開了,而唐昌並沒有再出來,看來唐昌住在海川大酒店。田海心中就有些不滿,這個唐昌也是的,回了海川也不跟自己打聲招呼,實在是不應該啊。
田海當時就想打電話給唐昌,不過,看上去唐昌已經喝得很多了,他不想跟一個醉漢去交涉,就打消了馬上打電話的念頭,想等明天上午再說吧,就發動了車子,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田海撥通了唐昌的電話,唐昌接通了,田海上來就責備說,表哥(唐昌比田海大,田海都稱呼他表哥),你怎麼回了海川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唐昌剛醒過來,頭痛得要命,說,哦,是田海啊,誒,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田海笑著說,我都在海川大酒店看到你了,你說我怎麼知道的。(。純文字)
唐昌笑笑說,不好意思啊,我這一次是陪一個貴客回來的,那個貴客行程定的很匆忙,所以我就沒跟你說。
田海說,你說的貴客就是昨晚跟你一起出來送秦屯的那個人吧?
唐昌笑笑說,這你也看到了?對對,就是那個人。
田海說,那個人什麼來歷啊?我怎麼看秦屯對他很是尊重。
唐昌說,說起這個人就不簡單了,三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的。
田海笑了,說,表哥你不是吧,跟我還要賣關子?
唐昌笑了,說,我跟你賣什麼關子啊,真的是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電話上說也不方便。你有沒有時間啊?
田海說,我今天倒沒安排什麼事,你要做什麼?
唐昌說,你過來吧,我跟你說這個人的情況,我們兄弟也有好長時間沒見面了,見一見,一塊吃頓飯。
唐昌就把自己房間號報給了田海,田海說,好啊,我馬上過去。
田海過了一會就去了海川大酒店,唐昌已經泡了茶在喝茶,見了田海,握了握手,也給他泡了一杯茶,兩人就坐到了一起開始聊天。
田海對許先生倒真是很感興趣,在相互問候了對方家人狀況之後,就問道,表哥,說說你這一次是帶了一個什麼樣的貴客回來啊?
唐昌笑了,說,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過這就是我們兄弟自己關起門來自己說的話,可不能向外人說啊。
田海越發好奇,說,好了,你趕緊說吧,到底是什麼人啊?
唐昌說,你知道這一次為什麼你們的秦副書記一定要邀請我陪同這個許先生來海川嗎?
田海說,為什麼啊?
唐昌說,這是因為秦副書記這一次之所以能夠升任副書記,都是這個許先生的功勞。
田海驚訝的說,這麼厲害?他怎麼能做到?
唐昌笑笑說,人家認識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這個人物別說讓秦屯做市委副書記了,就是想讓他做省委副書記也不是不可能的。
田海更加驚訝了,說,誰啊,這麼厲害?除非這個人物是中央領導。
唐昌得意地笑了,說,別說,叫你猜對了,就是中央的某某領導。
田海倒抽了一口涼氣,某某的大名可是在神州如雷貫耳的,這個人確實有唐昌所說的能力。
田海不相信的搖了搖頭說,不會吧?某某肯管這種小事?不會是騙人的吧?
唐昌笑笑,說,開始我也不相信,當初我也是無心在秦副書記面前吹了個牛,說出了這個許先生認識某某的事情,結果秦副書記就找上了他,再後來你就知道了。
田海說,看來這許先生認識某某是真的了,真想不到,某某也不像外面傳說的那麼廉潔啊。
唐昌笑笑說,檯面上大家都在說自己廉潔,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幾個啊?
田海說,可他也不需要出來管這種小事啊?
唐昌笑了,說,我們不要去揣測他們了,他們的想法我們猜不到的。誒,老弟,說說你最近的情況吧,還在農業局當你的副局長啊?
田海笑了笑,說,不然怎麼樣,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很老實沒用的,不會巴結什麼人,這個副局長也是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熬資歷熬上來的。
唐昌笑笑說,你這樣下去不行啊,熬資歷怕是熬不成一個局長的。
田海說,我也知道,可是我也沒什麼門路,就是想送禮,也是拿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
唐昌看了看田海,說,想不想我幫你一把?
田海愣了一下,說,不要了吧,就為了我當這個局長去驚動某某,小題大做了。再說如果某某真是那麼個人,這要多少禮去送啊?我雖然做副局長這麼多年,可農業局是一個窮地方,我分管的部分又沒什麼油水,手頭沒幾個錢的。拿出來估計還不夠給某某塞牙縫的。
唐昌笑了,說,老弟啊,你這點事情當然不用去驚動某某了。你這點事情在下面許先生就給你辦了。
田海說,他怎麼辦?
唐昌說,簡單,讓他幫你跟秦屯打個招呼不就行了嗎?你不知道,昨晚喝酒的時候秦屯說過什麼,他說他當這個副書記跟許先生當是一樣的,所以許先生跟他說一聲這件事情,我想他一定會幫你辦的。
田海看了看唐昌,說,能行嗎?我可從來沒為了當官的事情去找過人。
唐昌說,哎呀,要麼說你這麼多年都不能進步呢?早幾年不就有人說了嗎,不跑不送,原地不動;只跑不送,暫緩使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你怎麼還是不開竅呢?這一次是我恰好有這麼個機會在這裡,我們都是親戚,想要幫你一把,起碼也讓你混個局長身份退休是吧?
田海有些心動了,說,他真的能做到讓我當上局長?
唐昌說,能不能我也不好說,一會兒我令你見見這位許先生,還不知道他答不答應幫你這個忙呢。
田海說,行,你領我見一下他吧。
唐昌就撥通了許先生的房間電話,許先生接了,唐昌笑笑說,許先生,起床了嗎?
許先生說,起來了,哎呀,差一點起不來了,昨晚這酒喝得真是的,這秦副書記太熱情了,受不了。
唐昌笑笑說,我也是喝多了,頭痛得要命。
許先生說,幸好今天秦副書記上午不過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怎麼去見他呢。你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唐昌笑笑說,是這樣,我一個親戚過來了,他是海川農業局的一個副局長,想見見許先生。
許先生遲疑了一下,說,你不會是跟他說了我認識某某的事情了吧?哎呀,我不是說不讓你在跟別人說了嗎?
唐昌笑著說,許先生你別急啊,我沒跟他說那件事情。
許先生說,沒說最好啦,不過那你這個親戚想見我幹什麼?
唐昌笑笑說,也沒什麼事,他就是想見見許先生。
許先生心裡暗自好笑,他之所以讓秦屯和唐昌不要到處說他認識某某,實際上是想故意製造一種神秘感出來,這世界上人的好奇心是很強大的,越是不想讓他知道的,他越是想要知道,但只要他想方設法知道了,那就意味著他上當的時刻到了。
其實假裝跟上層的某位領導有關係是古已有之的行騙手法,許先生是在一些明清的筆記小說中看到了一些前輩高賢被記錄下來的豐功偉業,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訣竅,很快就把這種手法運用得出神入化,成為了許先生自己謀生的手段。
這也印證了古賢人的另一句話,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關鍵就在於看書的人是怎麼看書中的內容的。愚笨的人可能看一輩子書都不知道應該應該從中學習什麼,而聰明如許先生這樣的,一眼就從書中看到了這種高妙的訣竅,從而得以在北京五星級酒店住著,寶馬轎車開著,嫩俏的美女摟著,享盡了榮華富貴。
這種手法屢屢得手完全是因為人們對權力的某種膜拜和迷信,他們相信只要找到某位高層領導,困惑他們的某些困難就會迎刃而解。而這種騙子把戲似乎看上去一戳就破,實際上卻大大不然,就像自己宣稱認識的某某,位高權重,深居大內,平常人想見都是難以見到的,更別說向他查證是否認識自己,所以這實在是一個再安全不過的遊戲了。自己就是憑著這一點在北京吃香喝辣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質疑自己的。
有些時候許先生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這世界上的傻瓜原來這麼多啊,就連平常那些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如果自己亮出真正的身份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的那種高官,也如蒼蠅逐臭一般的為著自己轉來轉去,祈求自己幫他們達到陞官發財的美夢,豈不知自己就是借助這些人的愚蠢,才完成了發財的美夢。
唐昌說他有親戚要見自己,許先生便知道又一隻蒼蠅飛過來了,那我就好好招待你一下吧。他便笑了笑,說,既然是你的親戚,見見就見見吧。你們過來吧。
唐昌掛了電話,趕忙囑咐田海,說,千萬記住,不要在許先生面前提及我跟你說他認識某某的事情,他不喜歡外人知道的。
田海點頭答應了。
唐昌帶著田海去敲許先生房間的門,許先生給他們開了門,房間裡一股濃郁的雪茄煙草味,田海看到許先生手裡正拿著一根點燃了的雪茄。
許先生笑著將兩人讓進了屋裡坐下,然後打開雪茄盒,說,兩位吸不吸雪茄?
唐昌和田海都搖了搖頭,說不吸。
許先生說,這盒雪茄是古巴哈瓦那出產的,是朋友幫我從古巴大使館弄來的,味道很正宗,我尤其是喜歡在宿醉後的早上吸他,頭痛很快就會好的,唐總,你真的不試一根?
唐昌笑笑說,我可不敢,我怕抽了頭更痛了。
許先生合上了雪茄盒,笑笑說,那兩位不介意我抽吧?
田海和唐昌都說不介意。
許先生就笑著指了指田海,說,唐總,這就是你的親戚?
唐昌說,對,這是我的表弟田海,海川農業局的副局長。
許先生笑著跟田海握手,說,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田海也問候了許先生好。
許先生笑著說,唐總,你這位親戚不錯啊,海川農業局副局長,級別不低啊,副縣級的吧?
田海笑笑說,什麼不錯啊,許先生有所不知啊,我們農業局就是一個清水衙門,我又是一個副職,真的很難說什麼不錯。
許先生說,田副局長不要不滿足了,你看你多好,不用幹活都有工資拿,出門有車,吃飯都在酒店,已經很好啦。哪像我們這些商人,手停口停,每天四處奔波,就是為了一口飯而已。
田海說,飯和飯還不一樣呢,我如果能像許先生賺到這樣,我也會滿足的。
許先生笑笑說,一家有一家的苦,不在其中,不知其味。
唐昌對著許先生說,是啊,都有各自的難處。我這個表弟早就成為了副局長,可是這麼多年仕途蹉跎,還是一個敬陪末座的副局長而已。他今天跟我聊起這個來,我都覺得可憐。許先生,你看能不能拉他一把啊?
許先生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不滿地看了唐昌一眼,說,唐總啊,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跟人說我認識某某了嗎?
唐昌愣了一下,說,我沒說啊?
許先生說,你沒說,我一個商人而已,又不是官場掮客,你沒說會讓我拉你表弟一把?我憑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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