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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六一 石獄情亂(五) 文 / 清月冰藍

    嫣紅的面目蒼白得幾乎要被風吹倒。

    「這是真的?」連書生也不敢相信,嫣紅竟有這樣的能耐?汪鴻也驚詫萬分。

    「原來你都聽到了?我在唐耀面前的說辭……也好。」嫣紅坦然道。她已瞭然於心,在唐耀審問她的時候,謝君和正躲在角落裡偷聽。自然什麼都瞞不過的,曾經做錯過的事兒,只有自己承擔。也不必苛求什麼原諒了,更不必解釋什麼不得已,反正自始至終命運就不曾給過她辯解或者選擇的機會。

    還有更多謝君和許是聽到了又沒有說的:她自小就是唐耀養活的,專門訓練來對付江湖中人,攪混水的。她的柔媚,也是唐耀請歡場中人特地教會的。她只是唐耀的工具而已。一個在聲色風塵裡浸潤的女人,會有什麼人看得起?

    她不明白謝君和那張刻薄人的嘴為什麼不極盡詆毀之能。

    望向他,卻見他沉鬱的雙目竟空洞著,飄忽在黑色的天空,找不到方向的迷茫。

    她微紅著雙頰背過臉去,長吁一聲,彷彿下定了決心:「我不污你的眼睛。從今往後,我是生是死皆與你無關!」說著竟要往黑暗中去。

    「你瘋了?」書生立刻伸臂攔住她,「此時唐耀還不漫山遍野地搜索你的行蹤?你能去哪兒?這可是烽火嶺!」

    嫣紅依然是滿臉淚花,不吭一聲地撇過頭。書生早已習慣了她魅惑的笑,哪見過她的淚水?冷漠的戰爭更讓人心焦。

    汪鴻輕輕推了一把謝君和,耳語道:「到底是個女人,何必如此為難她?」

    書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呵斥他道:「痞子,別過分!」

    謝君和仰頭半晌,忽然如同洩了氣似的轉換音調:「可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就這麼個可惡得讓我恨不得一劍劈死的女人,卻會因為我對著唐耀吐口水……」

    另二人更加愕然了。

    書生聽出了些許辛酸的意味,而汪鴻卻是沒想到這鐵石心腸的謝君和也會歎息得如此悲愴。但是謝君和沒再說下去,似有千言萬語梗在了喉間,傾吐不得。蓬亂的鬚髮掩著他的面容,也悄悄掩起傷懷。一切愁緒全濃縮在那身枯瘦的黑,鬱積成心魔。

    而嫣紅的淚水也再次奪眶而出:「我……我離開烽火嶺,只是因為……」她又突然止了眼淚,斂了話語,似乎覺察出這話題的尷尬。而多年來,習慣了左右逢源,逢場作戲,她也早已分不清楚自己講的哪一句話是真心。

    何必呢?話鋒一轉道:「沒你想得那麼複雜……」她又突然笑,努力地勉強著自己,「我不想聽唐耀說我的酒客是個無賴。只是這樣。」

    謝君和嗤笑一聲。他看見的又何止是嫣紅朝唐耀吐的口水?垂瞼沉默許久,他才道:「身上的傷……到底不輕,書生,你照顧著點兒。」這便是給了嫣紅一個台階了。「罷了,論說做過的壞事兒,你還抵不過我一個指頭。江湖沒必要添個枉死之人——這會兒離開,必死的。算是我不對,別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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