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驀地想起一段傳聞:當年楚原猝亡,逐羽劍派動盪。五個船幫老大密謀對楚濤下手,徹底扳倒楚家。楚濤卻迅速得到消息,當夜密信召集這五人,卻早已親帥二十勇士布下天羅地網,將他們圍困於密室,絕水絕食五日。五天後,這五人終於「逃」回自己的幫派,卻發現原本已聯絡好的關係網已被楚濤攪得支離破碎——他們早已被幫眾拋棄,再也當不了老大了,從此隱匿江湖,再無消息。未見血光,但是卻讓人深深地恐懼。
那時,他與眾鏢師、趟子手一起,風裡雨裡,同食共寢:開航道,辟山路,走荒原,懲山賊,幾乎走遍了整個南岸。南岸人至此才知道,楚濤絕非如他表面的優雅而已。骨子裡的剛勁,讓唐耀都不敢輕動,蝸居烽火嶺數年。
再看著楚濤,忽覺幾分可怕的意味。
畢竟,在秦石面前的,是自十四歲起就獨攬大權的傳奇。
「秦大少來找我,事實上,是為了——」楚濤氣定神閒一笑。
「謝君和。」他們異口同聲道出了這個名字。什麼都瞞不過楚濤的雙眼。
「十五日之約僅剩五日,楚掌門還絲毫不擔心,莫非謝大俠已有所計劃?」
「秦爺要你來問?」
秦石點頭,不用說的。
「你認為呢?」楚濤竟反問他。
「我可沒見到你和誰有聯絡。楚掌門的鴿書甚是厲害,早已在北岸諸人的掌控之中了。如果你們有什麼計劃,當是早就訂下的。不然,你怎能穩若泰山?」秦石小心翼翼地試探。
「若能算得如此精準,我就不會被江韶雲坑了。」楚濤苦笑道。
答案有些令人沮喪:「這麼說,你也不知道謝大俠他會如何行動?」
「我只知道他一定會在最後一日回來。哪怕賠上他自己的命,他也會回來——至於究竟會不會帶回秦爺想要的東西,我也沒把握。」
秦石突然覺得有點兒可笑:「以他的狠絕,若事情不順利,難道不會徑直回了南岸,另立山頭?你知道他有這資本,一則是你給的紫玉令,二則,北岸略有年紀的血鬼,也能受他使喚。你就那麼信他會回來送死?」
「沒錯,他有這資本。可……」楚濤的話就停在那兒,讓秦石等得心焦。但他似乎不準備再回答,按理說此時謝君和想去哪兒他都沒法阻止。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也不必懷疑。「讓秦爺耐心等著吧,大不了,我與那痞子一道受死。」他說。
分明確是笑著。
他絕不會相信謝君和會眼看著他楚濤人頭落地。
這樣的自信使得秦石更加不安:此人一旦離開望江台,會發生什麼?齊恆搶走了他的至愛,廢了他所有的驕傲,誣損了他的清譽,這仇恨豈是輕易能容忍?如他有害人之心,以他的本領,只要在南岸輕描淡寫說幾句話,就能激起石破天驚之力!
正在他遐想的時候,忽聽得院外喧嘩驟起,塵囂直上,不知何故。
「何事?」秦石向院外大聲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