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綵的驛館。擠擠挨挨。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齊聚在狹小的庭院。
秦嘯父子為首,其後是齊家父子與冷鳳儀,再後是冷英華、沈雁飛等人。江湖人的匪氣與闊氣,全在這一行人中。
錦衣玉帶,楚濤神采飛揚,優雅的風度如鶴立雞群。與眾江湖人在一起時,他的個子並不高,只是他的身上總有一種引人注目的氣息,傾倒眾生。
「楚掌門!幸會!」秦嘯與齊爺齊聲向楚濤寒暄。難得,向一個晚輩莊重示好,不知情的還以為二位江湖元老對後生有多提攜。
冷鳳儀離他不過七步,望著他風雅從容地作揖,望著他俊逸的眉目似笑非笑地瀟灑著,心中驟然如涼風拂過。已恍若隔世,她慘笑著。楚濤的目光在一干來客身上掠過,便如同一聲聲溫暖的問候,卻偏偏,目中沒有她。
七步外,隔著的簡直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冷漠。
冷鳳儀低首,只作一陌生人。
「昔聞楚掌門傷重,雖隔一河,仍擔憂不已。今日得見,實在放心了。英氣縱橫,後生可畏!」秦嘯盡力堆砌著溢美之辭。齊爺也滿面堆笑:「英雄出少年!我等皆已老邁!」順便藉著緩和的氣氛道起歉來,「聽說前日在望江台,鳳儀出言不遜,惹怒了楚掌門,多有得罪。鳳儀心氣兒高,牙尖嘴利,老夫雖多次提醒,仍不免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徒生誤會。望楚掌門不要介懷。」
「哪裡話?」楚濤淡笑著若無其事道,「不妨事,晚輩總不至與婦人置氣。」
「鳳儀,還不快向楚掌門賠個不是?」齊爺話音未落,冷鳳儀已聽話地站到了跟前,頭也不抬地向楚濤一欠身,算是致歉。齊恆的臉色倒是掩飾不住的忽青忽灰。
只是楚濤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地空洞著,也沒有任何回應,只任由著她行了禮,又退回人群後,把周圍人的私語置若罔聞。風潮過後,他依然平靜道:「齊爺何必?若無這點寬仁之心,楚某還混什麼江湖?」
「楚掌門不計較便好!」齊爺給足了他顏面。
他果真毫不在乎?她仰起頭,卻只觸及寒徹人心的目光,如深潭般不可測,似已洞悉了今日一局背後的糾葛。只是,不帶半分她所熟悉的暖意。她的心中卻竟泛起了一絲疼痛。這疼痛如瘋長的籐蔓,頃刻間爬滿了她的整顆心。
只是再無人在乎她心底的憂傷。
庭院中設席。楚濤將秦爺齊爺讓至尊座,自己選定了次席,與之面對面。其餘人等依次落座。擺宴,茶飲。一番妥帖招待。
歡愉的笑談背後,是不可揣測的心機。冷鳳儀望著滿院子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把冰冷的甜美掛上了嘴角。深深覺得楚濤此刻就是一個活靶子,每個人都希望從他的身上攫取點什麼。但是,她卻怎麼也想不透,氣定神閒的楚濤到底能用什麼來化解眼前僵局?
卻見寬袖一展,楚濤端坐著以茶敬道:「初至北岸,未及拜謁各位前輩,卻勞諸位前輩費心,屈尊駕臨,實感慚愧。病軀實不足道,願以茶代酒,先敬諸位前輩關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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