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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六二 暗流洶湧(五) 文 / 清月冰藍

    楚濤靜靜地沉默著。他當然清楚整件事必然又是冷鳳儀的精心構畫。冷家若能在此時讓楚濤臉上無光,無疑很是討齊爺的歡欣。若能就此除掉心頭大患,何嘗不會喜出望外?可是既然她有這樣的主意,為什麼又來通風報信要楚濤小心齊恆?無解。

    「半個時辰前,我還得到一個消息,冷英華派親信送來一個蠟丸。四個字:不可赴約。」

    「真有意思,你讓汪鴻給了他一劍,他反倒肯幫你。」

    「冷英華是個坦蕩人。也許,他也不希望看見冷鳳儀越陷越深。這女人如今是在玩火。我真擔心她哪天引火燒身……」楚濤向著窗外悠長一歎,眼裡的憂傷不可捉摸,但只轉瞬間,他又笑了起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既然做戲,何不讓她親眼見一見?」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演戲,七分火候才是正好。這驛館有一半侍衛是北岸人,一定會有人告訴她,我差點氣瘋了。」

    謝君和望著楚濤似笑非笑的神采,揣測著暗藏在平靜背後的落寞,卻絲毫也看不透那深邃的雙眼:「其實,你也是真的不想見她。」

    楚濤一笑而過。

    似乎他真的不願再提「冷鳳儀」這三個字。似乎他也真的已忘記黑石崖上動情的時刻。他實在不敢想像,葉曉聲是會受冷家的指使傷他。能夠有本事調得動葉曉聲的人,絕不會是冷英華。他寧可相信這只是葉曉聲的謊言。突然發現,素來認為自己識人的眼光從不出錯,結果,兩個最重要的人,他從始至終沒有看清過:一個是冷鳳儀,一個是謝君和。

    但在這江湖,越是不想見的人,越是不得不見。

    一隻鴿子悄悄地撲稜著翅膀落在窗欞,灰色的羽毛在黑夜裡著實不引人矚目。

    「又有信到。」楚濤歎息著讓謝君和取下了信管。然而接過信只掃了一眼,就把它投進了火盆。「看來,我快成了眾矢之的了。」

    「秦嘯?」謝君和猜測。

    「他會在明日親自來,名為探病,實際又是為了長河吟。當然,不止他一個。趙海駿、冷鳳儀和齊恆也來。我猜,還不止這些人。」

    「這又在玩哪一出?」謝君和看不懂了。

    「冷美人不願我躲起來晾著她,搬出秦爺來。就在你我聊天的時候,秦爺已經答應了她的主張。動作之迅速,不佩服也不行。正式的帖子,過一兩個時辰才會到。」

    謝君和驚奇道:「你怎麼走哪兒都能有人給你送消息?」

    「一個朋友。」楚濤詭異一笑,掀了被子從榻上起來,取過桌上的杯盞喝起茶來:「好在人多,秦嘯在場,齊恆必然得收斂。」

    「這麼說起來,冷鳳儀何必大動干戈?背後還會不會有文章?」

    楚濤皺了皺眉,苦笑:「你想做什麼,放手去做吧!」

    「好吧,你自己的女人自己搞定。」謝君和貧了句嘴,在楚濤想揍人之前又把圈子兜回正題上,「我去查形跡可疑之人在暗處的活動。若要避人耳目,明天是個好日子。」

    楚濤卻只悶笑:「去吧,少不了你的酒。」

    「不過,能不能准我一件事兒?」謝君和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喝酒沒錢了?」楚濤調侃道。

    「等了結北岸的事兒,我想離開這江湖一陣子。」

    「想去閒逛?也好。」

    「不……」謝君和低頭道,「也許,就不回來了。」

    楚濤手裡的杯子差點脫手。

    「你小心些,摔杯子摔出癮了?」

    楚濤卻乾脆地點頭,把杯中茶飲盡道:「好,我答應過,任憑去留。不管你去哪兒,我都兌現承諾。這句話雖說過了十年,不過我還記得。」

    「你不問我去做什麼?」

    楚濤撇過頭去:「走之前告訴我一聲。早點歇了吧……」

    謝君和跨出屋子的時候,楚濤仍坐在那裡,自斟自飲。他知道自己選了個最不合適的時機提了一件楚濤最不想看見的事。可既然是早晚要面對的問題,他不想拖得更久。他要去找素素,從棚屋裡出來,他就下定了決心:不論花多長時間,他都必須找到素素。

    可似乎,暫時他離不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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