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濤第一瞧見的就是正中一幅年輕男子的畫像。此人身披鱗甲,魁偉岸然,執劍持鞭,有吞吐山河之勢。然而此人的相貌中卻帶著典雅秀美的氣度,不似尋常武夫的粗狂。一股說不出的從容。
畫像的下方,刻著逐羽劍派的四句誓言:「逆風而起,不平則鳴,立身濁浪,九死不悔。」卻沒有對畫上人的任何說明,然而左右相對的兩堵牆卻似在講述一段有關此人的故事。那是四幅光彩熠熠的壁畫。
左上,官道塵沙飛揚,兵馬雄壯。未及卸甲,喪服已在身。招魂的白幡迎風而舞,牽馬的兵卒在後,相迎的少年在前,拱手行禮。
左下,朝堂,錦衣華服的文臣面前,手把竹簡,眉飛色舞,口若懸河,眾人皆俯首,只有少年微笑著,滿目盛氣。
右上,樓船巨浪,戰鼓隆隆,火箭若飛蝗,手中一劍寒光,不可動搖地指向對岸,而對岸的營寨,早已烈焰熊熊。
右下,城樓棋酒,戰旗獵獵。對座略顯蒼老的男子斂著鋒芒,乾笑不語,而這年輕的將軍已卸了甲,錦衣冠玉,修長的手指夾著黑色棋子,勝券在握。兩相對峙,然單看神情,勝負已分。
「是誰?」秦石問身旁的葉曉聲。
葉曉聲含笑不語:「楚掌門已解此疑團了吧!」
楚濤默笑著望著正中的畫像,如同望著一位隔著時空的故友:「也許……絃歌知雅意,杯酒謝良朋……你看那城樓上掛的旗幟,隱約是個周字……若長河吟曲與他相關……或此曲本就是他的手筆……此曲,也許果真有底定天下之力……」他轉過身斷斷續續地解釋著,似乎一邊說,一邊正沉思,頗有些心不在焉。
「切!」謝君和一頭霧水,背對著他們,不願弄明白半點。然而他的背後卻突兀地響起一聲痛苦的悶哼。心中一慌,急忙轉過身。
楚濤已面如死灰,雙目聚斂的風采神韻霎時間渙散,一貫維持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卻仍極力壓抑著痛苦。他試圖站定,卻已站不住了。腳下一軟便單膝跪倒在地,一條血線從他的嘴角淌過,滴落在地,斑斑駁駁。淒冷地,他的嘴角微微顫動,無奈地扯出一抹笑。
那張古舊的羊皮染著斑斑血跡,從楚濤的手中滑脫。恰有一隻手,從他的手心將羊皮卷抽走,他竟已毫無反抗之力。葉曉聲正在他的身後,陰暗著面目,笑得低沉,一手握著羊皮卷,另一隻手滿是鮮血,正握著一柄寒凜凜的匕首。衣袍也被濺出的血染得絳紅。
「曉聲你!」秦石大聲疾呼,卻什麼也阻止不了。
楚濤費盡了全力支撐著身子,向著謝君和的方向微微啟唇,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小心……」似乎還沒有說完,就已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後腰的位置,三個血洞還在往外滲血,紫袍與腰帶盡已被血浸透。自始至終,他甚至沒有機會大聲呼喊……
葉曉聲卻抖開白帕,面無表情地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又隨意地擲去。
石窟裡,一霎時似乎暗了幾分,有陰風緩緩而過,帶來深入骨髓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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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即將結束了哈,感謝各位支持,可憐的小楚,俺不是存心的。
謝:你就是存心的,就是,就是!還我楚子!
楚:就算沒被人戳死,也被你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