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傾歌無所適從的故意一問,「何以見得?」
說話間,他藍色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週遭好似要吞了他的眾人。殢殩獍曉
絲蕪揚了扇子敲著手心,「笑兄你想啊,你最擅長的是音律琴技,此時剩下的又只有境界最高的畫藝,難不成,笑兄也有涉獵?」
傾歌哈了一聲,「你可真是瞭解我,這次你說的還真是沒錯,我對畫藝方面還真是沒什麼造詣。」
若兒算是聽了個明白,便偏著腦袋問向了絲蕪,「公子,你難道要去比拚畫藝?紆」
絲蕪懶懶的掀了掀眼皮,一副還不是你害的的表情瞅著她,「你說呢?」
若兒不好意思的垂了頭,「可,可奴才記得你除了畫畫圖紙什麼的,就再也沒畫過別的東西了嘛,難道,難道您要出其不意畫張藏寶圖?!」
登時她話音一落,便惹得傾歌哈哈一笑祛。
他笑著對著絲蕪豎起大拇指,「你家的奴才有趣兒的緊呢。」
絲蕪揉著額角,語氣有些凝噎,「是啊,我家的奴才思想都是這麼古怪,好了,我先上去了。」
說罷,她腳步輕盈而去。
四才樓整個的格局是環繞型模式,紅柱林立,鏤空雕花的圍欄一圈又一圈的環繞疊加,盤旋直至頂層。
頂層蒼穹是一方碩大的白玉,其玉色剔透晶瑩,似如半透明的琉璃,仔細瞧了,似乎還能發現玉裡有什麼發光的東西正在浮游,很是炫目。
「這麼完整碩大的夜光玉,可是罕見的稀奇物件呢,鬼谷兄真是好大的手筆。」笑傾歌一面走著,一面打量著整個樓外樓的格局。
走在前頭的絲蕪戲謔道:「在笑官人面前,這些東西真是獻醜的很,我可記得,那快活城是何等的雕欄玉砌,何等的巧奪天工。」
對於她略帶調笑譏諷的話,傾歌挑眉,但笑不語。
因了琴棋書都已謝幕,索性現在的才子佳人都紛紛上來頂層,此番瞧去,人群是黑壓壓的一片。
廳堂算是寬敞明亮的,四周都怪著許多副作品,有人物,有山水,有幻象,也有飛禽走獸,能懸樑讓人賞識的,自是幅幅都是佳作。
人物傳神逼真,山水讓人如夢似幻,飛禽走獸瞧得久了,都會令人覺著頓入荒地叢林。
絲蕪拍手稱讚,「果真每一幅都筆鋒犀利,栩栩如生。」
眾人眼高於頂,紛紛輕哼示意。
在最前排最高座的位置上,有幾位四洲頗有名氣的畫師,正好四位。
其中坐於中間的便是畫中泰斗,南洲的石筆老先生。
見他一身灰袍加身,滿頭銀髮白鬚,倒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絲蕪瞇了瞇雙眼,這個老兒給她的感覺,很是熟悉。
石筆先生見她看著自己,欣然一笑,「想必這位公子是最後一位參賽者,也好,老朽正愁還未尋出畫魁,公子倒是不妨一試。」
絲蕪暗自挑眉,這老兒明擺著是激她,也罷,她也不想耽擱了時間。
她漫不經心的搖著玉扇施施然走在了最中央的一張檀木桌前,扇面啪的一聲,收攏在她的手心,與此同時,也是收攏了在座所有看她笑柄之人的心。
此刻,場面已經鴉雀無聲,甚至連呼吸都是輕的聽不見。
笑傾歌坐了絲蕪之前本就準備好的座位上,淡然的品茶,觀戲。
因為時間的關係,石筆老兒便讓人將往香爐裡插了一根香,估摸,香滅時,正好一個時辰。
絲蕪恍然早已入定,依舊一副淡漠溫潤的模樣,對於週遭之人所言所做之事,渾然不覺。
該畫什麼?
她提了筆,卻遲遲不下。
但,當這個問號在她的腦海中出現時,有一張臉,也登時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這張臉就像篆刻在她的腦中一樣,清晰異常,她本以為會是玥夕,卻沒想,竟然是月淺那張妖艷無雙的臉龐!
驟然間,她的手不經意的一抖,一顆碩大的墨汁便滴在了白如雪的紙張上,頓時便化了開來,醒目非常。
就在眾人想要唏噓時,抿了一口茶的笑傾歌悠悠然道:「上邪山頂,你可記得自己的信念?」
眾人的視線被這個有著一雙美麗藍眼的英俊男子吸引,並沒有人看到絲蕪嘴角的那一抹邪肆。
誠然,她並未將那張滴了墨的紙張扔去,相反,而是提筆開始行雲流水般的奮書疾筆。
上座的石筆老兒看向笑傾歌,瞇著一雙混目,捋著鬍鬚示意的點了點頭。
傾歌也笑了笑,嘴角的狡黠意味很是濃厚。
誠然,所有人的一雙眼睛都盯著絲蕪筆下的畫作,他們雖是屏氣凝神,但,那充斥在空間中的話語,他們也是聽不見分毫。
石筆老兒不知是笑的還是怎的,一雙眼已然瞇成了一條縫,「青丘向來是個狐傑地靈的所在,況且,九尾狐一族向來都有護巢習性,怎的,狐王這是要棄巢而歸入紅塵凡界不成?」
傾歌嘴角勾了一抹狡猾,「紫雲山千花洞可是享譽靈山的修佛寶地,雖然本王知曉看門羅漢您老孤獨寂寥的緊,但也不至於將木魚敲了破,然後尋了這麼個由頭,來人間過一回紅塵癮罷?」
老兒收了笑,雙目透著流火,「常言道,狐狸心向來九曲玲瓏,此番看來,狐王修煉的真真不錯,何止一顆心那般圓滑,連著一張嘴都巧言令色的很。」
傾歌也收了笑,面色很是肅穆,更削的他英氣逼人,「我們都沒有資格來替她決定,是佛還是魔,都僅她一念之間,望尊者不要再插手!」
老兒遑然不讓,老臉莊嚴無比,「你們既然當初將她的靈魂贈予我紫雲山,那她成佛成魔都由我紫雲山說了算!如今紫雲山助她過了這百萬年的沉睡之劫,你們便又想讓她恢復記憶恢復邪性,哼,這狡兔死走狗烹的計策,未免使得太好了些罷?」
傾歌挑眉,「本王不會干預她的選擇,如果羅漢執意出手,那也就休怪本王不給毗藍婆菩薩面子。」
老兒冷哼,「狐王,你乃上古仙神,應懂得天理輪迴,可莫要意氣用事。」
傾歌冷笑,「天意?可惜,本王只信能力。」老兒混目一瞇,「狐王真要逆天而行,使得生靈塗炭,那本座就不能坐視不理!」
說罷,老兒靈識出竅,化作一縷青煙直衝於墨黑的蒼穹之中。
傾歌睨了一眼還在渾然不知任何事情的絲蕪,嘴角浮了一抹溫柔,靈識便立即騰空而起,而他只餘空殼皮囊依舊在原地的座位上淺笑品茶。
登時,上邪山頂雷鳴電閃,海風呼嘯,肉眼凡胎的凡人自是看不見,此刻的山頂正有兩道恍若流星的人影在迅速的劃破蒼穹!
一藍一灰的兩人憑空立於蒼穹之間,明明風起雲湧,卻偏生兩人的衣袍就像緊貼在身上似的,竟沒有絲毫飄動。
立時,笑傾歌手腕一翻,一柄全身充斥著電光火花的藍色長劍便橫空在他的掌心,老兒冷哼一聲,袖袍一翻,一道無形的颶風立於他前。
兩廂法寶祭出,風雷交加的更是厲害,傾歌手上的長劍不斷吸收著蒼穹中一閃而逝的雷電,劍身變得越來越銀光飛舞,煞是刺人雙眼。
老兒的颶風也將周圍的海風一收而盡,但颶風不但沒有長大的趨勢,反倒越來越小,形狀越來越仿若一頭威猛無比的雄獅,只見它仰天一嘯,狂風大作,週遭的雲層翻湧無比,卷在空中的亂石也被堪堪擊碎!
傾歌但笑不語,手上辟啪作響的藍劍朝著雄獅一揮,一道雷電交加的劍風登時化成一隻全身充斥著藍火的藍狐登時一蹬四蹄,朝著雄獅撕咬而去。
兩廂神獸堪堪相擊,不斷在墨黑的蒼穹中擦出絢麗的七彩花火。
老兒雙手交疊,一道一張一合的陣法立即橫空而出,罩在了雄獅身上,驀地,雄獅的雙眼流火翻轉,四蹄往前縱身一撲,便將藍狐死死壓制在了身下,眼見雄獅張開大嘴獠牙就要將藍狐吃入腹中,不想,藍狐嘴中突然噴射出一道藍光紫電,瞬間將雄獅擊出幾丈之外!
登時,四周的風勢越來越小,雷電越來越密集交加,美輪美奐的讓人目不暇接。
老兒吐了一口鮮血,面色泰然,「狐狸果真是六界最狡猾的,居然一開始只是示弱,想必就是為了這命中一擊罷?」
傾歌撫摸著藍狐的腦袋,笑的十分深沉,「羅漢也不遑多讓,本王不想殺生,也不想和你多做糾纏,還是速速罷手為好!」
老兒雙手合十,目光突然變得十分沉靜悠遠,「老朽就算是今日拼了性命,也絕不會讓冥聖甦醒!」
他話音擲地有聲,陡然間,他身後的雄獅嘶吼聲震天,想也不想的踏風攻向笑傾歌!
瀚海城,東塍使館。
「月,我有些害怕打雷閃電……」,東以菡眼裡水氣氤氳,身子順勢更是軟倒進了他的懷側。
月淺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在她眼前袖手一揮,一縷紫霧飄進了她的腦中,頓時,她笑靨癡纏,獨自絞著被褥衣裳剝落著翻滾起來。
月淺嫌惡至極的冷哼一聲,便立即推開殿門出了去。
待他一出殿中,天際立即有一隻滑翔的雪白老鷹落於他的手背。
紫眸陰森無比,「她果真不在王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