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著了一身黑如墨的霞影紗,背上以及裙擺處都刺有偏偏欲飛的白鳳,更使得她的姿態猶如即將展翅翱翔的鳳凰,可偏偏,在她那樣如此高潔出塵的姿態裡,無論妝容還是神情,都那樣的邪魅入骨,如同一抹冥界的靈魅。殢殩獍曉
四周很安靜。
西部國家的很多諸侯都知曉那時的女皇確實死在了戰場上,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那不過是她一直以來的替身傀儡,她這個真正的女帝一直漂泊在外收集著各國的優點和缺點來彌補西旌國的不足,更是為何時奪天下奠定基石。
這樣野心勃勃且手腕強勁的女人,他們覺得百年都難得一見,所以,他們才選擇信她,才將那枚重要的玉璽交於她手,更答應與邶姬合璧兩國。
是以,他們現下的表情很是淡定嬖。
不過,所有人中,當屬東塍國公主的表情最是豐富,從驚訝到驚愕再到憤怒,最後更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東以菡本是已經無法忍受所有女人看自己駙馬那貪婪的目光,但她也堪堪咽進了肚中。
可現在,她才發現,與邶姬國合璧的那個西旌國女皇不是別人,竟是她一直的心頭刺,巫沫朗!
她還真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的千變萬化,若不是白月告訴她,巫沫其實並非自己的徒弟時,她才稍稍安了心,可她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又再次現,而且,比起情敵這兩個字眼,她邶姬王后的身份就足以讓她成為自己的死敵!
思及此,東以菡幾乎都要將手中玉杯快要捏碎了去,待她要觀之身側最在意的男子時,男子竟已握住了她的手,還報以一抹安心的笑意。
她的一顆心,頓時便已被他這樣的笑容給融化了去。
「駙馬,你說,她們,是同一個人嗎?」無論如何,她還是想知道他心中的答案。
白月搖了搖頭,寵溺的對她笑道:「是與不是,與我們何干。」說罷,他傾身俯像她,將頭靠在了她柔軟的耳珠上,藉著她的如瀑長髮,遂然輕啄了她的脖頸,笑意嫣然,吐氣如蘭道:「怎的,莫不是吃醋了不成?」
東以菡聽了,心裡甚是悸動,反倒是他的曖昧動作讓她很是不知所措,臉紅的跟那桃花似的。
她表面還是努力維持著該有的風度與高貴,軟了嗓子輕呢道:「駙馬切莫如此,左右都是人呢……」。
白月無聲一笑,故意在她脖頸上呼了一口氣,「怕什麼,我們本就是夫妻。」
不知是因為他的一口香氣,還是因為他的這句勝過天底下所有甜言蜜語的『本就是夫妻』,著實讓她的身子顫了又顫,迷醉的仿若靈魂已出了竅,且,更是不支的軟倒在了他的懷側。
兩人此般旖旎無限好,似是外頭所有的人或事,都被隔絕在了外。
不曾想,二人席位的對面所坐的正是南宮洛。
他倒是一派清閒模樣,時而瞧瞧姬冥夜那廂,時而朝對面的兩人撇上幾眼,顯然,他完全以一副觀戲的態度在等候下文。
九十九層石階,象徵著九九歸一,台階兩側置有一方青銅巨鼎,每十層放置一頂,象徵帝王君無戲言,九鼎一言。
如此,不難想像這是個何其威嚴之地。
用青銅鑄造的兩頭恰似活物的青龍,象徵的正是邶姬。
待一口氣走完九十九層階梯,絲蕪著實有些腳下疲累,待她正要盈盈一跪,此時的姬冥夜似乎已是知曉她勞累了一般,立即伸手便扶起了她。
眼下,倒是小喜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誰都知道,即使往後冊封也是要行跪拜之禮的,但,看王上的架勢,顯然是不讓如此了。
姬冥夜執起她的手與自己相對,猶如俯瞰著渺小生命的姿態環視了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用著如同宣示的氣勢,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的聲音極具磁性,仿若攏絡了這世間所有的磁感,從他涼薄的唇瓣中逸出,說不出的震撼人心,說不出的撩人心弦,說不出的讓人心神為之一顫。
聲音不大不小,卻隔著九十九層漢白玉石階,很飄渺,很野性的霸道,充斥著所有人的耳畔。
所有人都被震懾的不敢發言一句,瞬間噤聲,足以證明,他的威嚴絕對是不容任何人褻瀆的!
而他一聲呼喊,卻讓絲蕪招來了多少妃嬪羨慕的目光,也不知招到了多少妃嬪陰狠毒辣眼神的剮殺。
可,她的嘴角竟只是渾然不畏的勾起了若有似無的弧度,眼中嬌波流慧,清澈透明的墨綠瞳仁如一潭碧波寒水,只是看上一眼,好似都會讓人沉淪下去一樣。
群臣慌忙嘩啦一聲,似乎方然才從王后那傾國邪肆的容顏中醒悟,眾人謙卑恭順著低頭,齊齊跪地,曰道:「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姬冥夜對群臣視如無睹,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讓人無法挪開眼的王后。
如樹站立在王帝身後的小喜公公,即使不用帝王在使眼色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於是跨前一步,清清了嗓子,鄭重其事的打開手中的黃錦字卷。
「奉天承運,王帝詔曰,鬼谷絲蕪德才兼備,蕙質蘭心,得體大方,且,帶領西部諸國與本國交好合璧,使得戰火調息,使得黎民免於災難,功不可沒,故,今日正式冊封為後,統領六宮,望六宮安分祥和,多誕子嗣為皇家開枝散葉,各宮妃嬪定嚴謹王后教誨,切不可逾越鳳駕,欽此!」
小喜子尖細刺耳的嗓音故而拖得有些冗長,而那九天雲梯下的六宮粉黛,均是臉色無顏,縱使香脂凝粉遮的厚實,依舊掩蓋不住她們臉色的蒼白感!
她們低頭面面相覷,暗歎:王果然寵她!有哪一代帝王會在封後捲上白字黑字寫的如此清晰明朗讓後宮所有妃子言聽計從與王后?莫是怕她們立馬索取了王后娘娘的命不成?!用得著這麼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的這麼字字珠璣?!
這分明就是王帝的警告!以後,誰還敢動王后分毫?!以後,誰還敢對藐視王后?誰還敢與她作對?!「謝王上隆恩。」絲蕪嬌邪一笑,起身接過小喜子遞給她的紫檀木朱漆盤。
垂眸瞥了一眼托盤上都篆刻著牡丹花紋的木盒四方,這些圖案栩栩如生,觸碰在她手心裡,溫潤如玉的滑膩。
她取出玲瓏白玉九鳳的印章,放置在右手掌心中緩緩托起,直至舉過頭頂。
姬冥夜順勢隨著她的動作,執起她的左手直至與她舉起的右手在了同一平行線上時,方才停止,而他的另一手卻無視所有人驚詫的眼神,溫柔的摟著王后的纖纖細腰。
絲蕪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又轉首看向了眾人,當視線恰巧的撞到那雙冷毒的紫眸時,笑容更甚。
姬冥夜的一雙眼睛可是一刻都未曾離開過她的臉,似乎,他正在極力把這個女人看穿,可惜,他仍舊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出任何蛛絲馬跡。
不過,他的內心卻明確的在告訴自己,這個女人,將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
驚喜這個東西,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戲。
眾人見勢,紛紛惶恐的低下頭,其喊道:「王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可,從大臣們個個難看的臉色便不難看出,他們此刻心裡怕是正在腹誹罷?
一個禍國妖妃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個媚君邪後,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莫非,真是應了那句,禍不單行?
則以,此般的三呼萬歲,三呼千歲,聲聲震天著,彷彿可以穿透過墨黑的雲層,能叨擾到正在九重天上休憩的神明。
行了一些禮節後,兩人相攜坐在了一把玉椅上。
誠如,姬冥夜做出一系列的舉動,分明在告訴在場的每一個看客,他身畔的女人曾經是女皇,那麼,現在即使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后,她依然還是那個與他平起平坐的王者,至於那個後字,便也只是個字眼罷了。
各國使者不免有些驚愕,雖然有些國度的確也有女子稱帝,即使為之少數,倒也不慎稀奇,偏生這個世間傳聞最暴戾的君王現下要與一個女人平起平坐,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單這些外人驚訝,連主角本人也不甚詫異。
絲蕪垂眸瞧著他還緊握自己的溫涼大手,唇畔揚了一抹笑,「能得王上如此垂青寵愛,真叫臣妾無福消受呢。」
她心裡可比誰都明白,在這個誘惑力極大的花花世界,往往越是美好越是最好的背後,都會是阿鼻地獄。
姬冥夜執起她的手打量了片刻,輕聲失笑道:「王后這雙手可真是能夠創造奇跡呢,不知,這麼白嫩的手,若是布起陰謀來,會不會變成黑色?」
絲蕪掩嘴失笑,「王上可真會開玩笑,如要真變成了黑色,那麼,玩轉整個棋盤的王上,豈不是整張臉都黑如焦炭了麼?」
姬冥夜嘖了一聲,「孤倒是好奇的很,這雙手,到底會呈上一份怎樣的神秘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