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狗子一看到村長來了,心裡就盤算起來了,要是村長知道了這事,他還能撈到好處嗎?不過很快他又覺得無所謂,反正就是撈不到好處,他也沒啥吃虧的,說不定就能討個媳婦了。
劉氏一看到宋正材回來,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雖然宋正材讓她失望了,但這幾天宋正材又是下跪又是認錯,甚至扇了自己兩耳光,還說了不少好聽的話,劉氏心又軟了,說到底,老四都是她最疼愛的兒子,也是最像她的兒子。
「老四,你可回來了,這個家已經沒有我們老兩口的位置了,隨便一個娃子都能對我吆五喝六的,啥孝道都不顧了,你二哥也跟我喊叫了,真是分家了就不認我這個娘了。」劉氏擦著眼睛叫了起來。
張山抽了抽嘴角,如果他不瞭解宋家的情況,恐怕還要同情劉氏一把了。他趕過來就是來幫慧哥兒一家子的,所以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宋嬸說的啥話哪,二兄弟就是分家心裡也有你跟宋叔,前個不才給你們孝敬銀子嗎?我可是知道,他們自個兒天天吃不飽穿不暖都要攢銀子先孝敬你們。」張山笑著說道。
一說到這事,劉氏更來氣了,「孝敬那三十文有啥用?咋不說他們騙了我跟他爹九年哪?老二,你好意思說出來嗎?你有臉跟村長講嗎?」
宋老爺子一個勁的沖劉氏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告訴村長,劉氏也就是想嚇唬嚇唬宋正儀。哪知道宋正儀這次是豁出去了,他直接看向張山說:「村長,對不住,這事確實是我瞞了大傢伙多年。其實慧哥兒是個女娃子。」
一言驚起千層浪,不止張山,就是宋正材、宋老爺子。以及劉氏都呆住了,宋正材是沒想到,而宋老爺子和劉氏同樣是沒想到,沒想到宋正儀就這麼大張旗鼓的說出來了。
張山嘴巴張的老大,宋正儀能說這話肯定不是開玩笑,宋正儀就不是愛開玩笑的人,而且沒人會拿這事開玩笑。他做村長有幾年了。人也越發的穩重了,很少有事情會讓他失態,可是這一刻,他下巴快要掉了下來,他不由看向宋天慧。想起之前自己還看上宋天慧做女婿的,也難怪人家死活不答應,原來是女兒身……
張山回過勁來,尷尬的笑了笑,說:「二兄弟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來,不過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也不好插嘴,但我想的二兄弟是個實誠人,能瞞了這麼久肯定有苦衷。宋叔、宋嬸也聽他解釋解釋,一家人還有啥過不去的?」
不用解釋宋老爺子跟劉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不是當年劉氏逼著宋正儀休妻搞出來的?但這事擱在劉氏心裡可不這麼想,她反倒後悔當年沒有休了崔氏,那女人果然不是啥好東西。
張山這才注意到四狗子,看向四狗子問:「四狗子你咋在這?趕緊回你家幹活去!」
說這種機密的事情時。卻不避諱四狗子,張山一下子就猜到是四狗子發現了宋天慧的秘密,然後到宋家告密的。
「村長大伯,幹活啥時候不能幹,我等著討媳婦呢,不急這一時。」四狗子腆著臉說道。
張山露出疑惑之色,宋天慧就開口把四狗子提的要求說了,然後再次明確的表示,隨便四狗子怎麼在村裡宣揚,她姐絕對不會嫁給四狗子。
話剛說話劉氏就喊了起來:「你瞞騙我們這些年不說,現在還想害死我們一家子哪?你才當了童子就鬧出是女娃的事情,萬一惹怒了衙門裡的大老爺咋辦?這禍是你闖的,你要是不願意你姐嫁,那你就自個兒嫁個四狗子!」
劉氏這話說出來,連老爺子都瞪她,「胡說啥哪,慧哥兒才九歲哪。」
宋正材則一臉的興奮,「得瑟了半天,我當有啥能耐,到底還是個賠錢貨,也不知道當時咋就去做童子了,可憐衙門裡的大人都被你哄騙了。」
四狗子則急了,說:「那可不行,慧哥兒雖然是女娃,但她才九歲,我等她能生娃的好些年哪,我就娶宋彩雲。」
張山瞪了四狗子一眼,「強扭的瓜不甜,你這樣跟搶媳婦有啥區別,別說人家不答應,就是真答應了,以後日子能過的好嗎?」他是不希望四狗子說出去的,這事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搞不好他還有山泉村都得受掛帶。
「我哪管得了那麼多,我家窮,難不成我要一直打光棍哪?」四狗子說道。
張山有些生氣,打算叫四狗子的爹過來商量,至少有人能管管四狗子,劉氏則一個勁的罵宋正儀,老爺子也跟著說事情不能張揚,宋正材和小劉氏則陰陽怪氣的挖苦宋天慧,屋子裡人不算多,卻吵的要命,就好像一千隻鴨子游過去一樣。
宋天慧一直沒出聲,她靜靜的觀察劉氏他們的反應,別看他們罵的凶,但其實都有些害怕,怕她的身份真的暴露出去,萬一引來了縣令大人的怒火,也會連累了他們。只要他們也會害怕,也有顧忌,這事就好辦了。
但她不打算太快出招,不讓劉氏他們急一急,就算她有了解決辦法,劉氏肯定還要跳出來拖拖後腿,搗搗亂什麼的。
本來是說宋天慧的事情,卻不知不覺的轉到了宋彩雲的婚事上,宋彩雲臉憋的通紅,一般女娃子說親本人都不在場,可現在一屋子人完全不避諱她,甚至不問她的意見,這讓她又羞又氣,終於,她憋不住大喊一聲:「誰都不能逼我嫁人,信不信我死給你們看?」
她又瞪向四狗子,「你要是非要娶我,就等著大喜之日哭喪吧!」
如果她嫁給四狗子以後自殺了,那四狗子就從大齡光棍變成了鰥夫,比現在更不好討媳婦。
四狗子被宋彩雲發狠的樣子嚇到了,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說:「嫁給我又不會讓你受苦,用得著這麼要死要活嗎?」
劉氏跟著罵了起來,罵宋彩雲是喪門星,一點不為家裡考慮,硬是把已經堅強了不少的宋彩雲給罵哭了。
「奶,你要再罵我姐,我們現在就走,一出門我就敲鑼打鼓跟全村說我是女娃,反正我爛命一條,大不了下大牢,我能吃苦,也不怕,就是你們能習慣大牢裡的生活?不然你們問問四叔那裡面是啥樣子?」宋天慧大聲吼道,她懶得跟劉氏計較不代表可以縱容劉氏羞辱她的家人。
宋正材嘴角抽了抽,臉色白了幾分,想來是在牢裡吃了不少苦頭,一想起就害怕。
劉氏哭天喊地,用手拚命的拍打炕沿,「我這是做了啥孽哪,咋生了這麼個兒子,讓個丫頭片子都來吼我了,別人說的沒錯,你就是克我,以前幾次差點剋死我,現在又鬧出假兒子的事,要害我們一家子,我咋命這麼苦啊,讓我一頭撞死得了。」
宋正儀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卻沒有重新跪下,他因為劉氏罵宋天慧和宋彩雲的話氣憤,跟氣憤劉氏為了自保而逼著宋彩雲嫁給四狗子。
宋天慧揉了揉耳朵,大喝一聲:「好了,安靜一點,這事情還要不要解決了?」
劉氏被唬了一跳,也顧不上哭了,惡狠狠的瞪向宋天慧。
「反正我姐說什麼都不會嫁給四狗子,這事你們看是繼續鬧下去,還是想別的辦法解決?」宋天慧不理劉氏,大聲說道。
四狗子坐在椅子上,抖抖腿說:「反正我不管你們咋解決,我就要娶媳婦。」
宋天慧瞪他一眼,「我姐性子烈,她要是不答應,你娶了也不會有好結果,不如聽我的,咱們做個約定可好?」
四狗子抬起眼皮子問:「啥約定?」
「反正你要的是媳婦,為啥不娶個更好的呢?不如咱們以兩年為期,兩年後我給你出聘禮的銀子,到時候你一樣娶個媳婦,要求是你替我保密,你看咋樣?」宋天慧說道。
四狗子眼珠子轉了轉,「你要是不認賬咋辦?」
「我們可以立契,而且有村長大伯作證,再說了,我要是不認賬了,你可以把我的秘密說出去,反正你也不吃虧,無非就是多等兩年,我家現在也沒錢,只能這兩年好好做活攢些銀子來。」
宋正儀聽的有些肉痛,自己家裡孩子們的嫁妝都沒著落,這就要獻給別人湊聘禮了,這是啥事哪?可是他也說不出什麼反對意見了,要是慧哥兒的身份能多瞞幾年也好,最好過幾年別人忘了她是童子再說。
四狗子想了想說:「不行,兩年時間太長了,一年,最多一年!」
宋天慧做出肉痛的樣子,咬著牙說:「好,就一年。」嘿嘿,她早就知道這傢伙會討價還價的,一年後,給他點銀子做聘禮應該是沒啥難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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