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正材一起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天香樓的許掌櫃!
宋正材衣服已經不是月白色了,沒了原本的文弱書生氣,反倒像個乞丐,身上烏七抹黑的,頭髮也亂糟糟的,裡面還夾著幾根雜草。
看樣子宋正材在大牢裡待的可不怎麼舒坦,可是他現在能出現,身邊還沒有官差,只能說明一點,他得救了。
能救出宋正儀,不是有背景幫他說了好話,就是幫他賠了一百兩銀子給蘇家。而許掌櫃跟在宋正材身邊,恐怕這事是許掌櫃幫忙做的。
宋天慧瞇了瞇眼睛,眼眸的眼色深了許多,她臉上沒露半分,可心裡卻非常的不高興起來。
她家裡一出事,天香樓的許掌櫃就出現了,說明什麼?天香樓的人在盯著她,誰願意被人監視著?這樣的感覺肯定不好!
許掌櫃不知道宋天慧非常不高興,還笑呵呵的走過去說:「慧哥兒,我剛好到甸子鎮來辦事,就聽說你家裡出事了,想著能幫忙就幫一把,我們少東家也交待過還多幫顧你一些。」
「那太謝謝許掌櫃了,是許掌櫃幫我四叔賠給蘇家一百兩銀子嗎?」宋天慧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向許掌櫃問道。
許掌櫃沒由來的覺得身上發冷,突然覺得慧哥兒今天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做掌櫃這些年了,難道還不會察言觀色?
「對,我身上銀子剛好夠,這錢你也不用著急。手頭寬裕了再還我就行。」一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他還不至於說送就送了,就是真送也得少爺說了算。
宋天慧臉掉了下來,「許掌櫃。話可得說清楚,這銀子可不是我家借下的,我家都分家出去了。咋能替我四叔背債呢?這不合規矩,該誰欠的你以後找誰要,要是不放心,現在寫個拮据也來得及。」
許掌櫃明白過來了,心裡暗叫糟糕,他這事辦的不但沒落好,反倒把宋天慧給得罪了!他又看看宋正材身上的衣服。雖然髒了些,可布料卻不錯,再看看劉氏的衣料,又看看宋天慧一家子,他暗叫自己多管閒事了。這事要不說清楚,還真的給宋天慧一家子背上一百兩銀子的債務,平頭老百姓一輩子可能都攢不下一百兩銀子哪。
「這事是我欠考慮了,宋公子,這借據你寫一下吧,你是讀書人,也識字,再說了,這銀子也是幫你賠的。」許掌櫃沖宋正材說道。語氣已經沒了之前的熱絡,甚至帶了些冷意。
本來因為宋天慧認識這樣一個人,宋正材心裡就冒酸水呢,心想著多跟人家接觸接觸,說不定已經有些好處,結果聽宋天慧和那人一交談。才知道那人不過是個掌櫃的,心中就生了輕慢之意,可想想人家或許是大戶人家的掌櫃,又覺得或許以後有用,結果就在他七想八想的時候,人家就冷言冷語的讓他寫借據了。
他肯定是不想寫這張借據的,可是別人都盯著他,他抹不開這個面子。
劉氏突然就喊了起來,「老二家的,你們認識貴人都不敢幫忙救他四叔,現在救了人還要我們寫借據,你們也算的太清了吧?」
李大娘看劉氏不順眼,開口喊了起來,「為啥不寫借據,你老兒子撕了人家字畫要賠錢,憑啥讓分家出去的兒子扛債哪?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你們這是欺負老實人還是咋地?」
許掌櫃看到宋正材和劉氏想賴賬,心裡就更加明白了,直歎自己這次真是辦錯事了,就應該打聽清楚的,這下子該怎麼跟少爺交待啊。
「宋公子欠的債難道不想還?這可不合規矩,這借條不寫也行,我去找蘇家把銀子要回來,到時候你該咋樣還是咋樣,就當這事我沒管過。」許掌櫃的聲音已經帶了冷意。
宋正材嚇了跳,現在寫借據還能慢慢還錢,可是不寫就要重新回到大牢裡受苦了,那裡他一刻都不想呆!
劉氏還想說什麼,可是她看到許掌櫃的刀子一樣的眼神,心裡有些膽怯,把話給嚥了回去,可眼珠子卻不停的在宋天慧身上剜,恨不得把宋天慧身上戳幾個洞來。
糕餅店的鄭老闆借了紙筆過來,宋正材不情不願的寫了借據,還按上了手印。
許掌櫃拿起借據仔細的收好,然後對宋正材說:「我是看慧哥兒的面子才幫你一次,不過人情歸人情,銀子卻還是得盡快還的,不然我跟我們東家也不好交待,我也不催你們太急,一年之內把銀子還清就好,如何?」
一年?一百兩?宋正材變了臉色,他沒考上秀才,還是個普通的讀書人,每個月不但沒有收入,還要給學堂交束脩,就是家裡光靠種地一年也湊不夠一百兩哪!可是看著許掌櫃冰冷的目光,他不得不點了點頭。
劉氏突然就嚎了起來,一邊嚎一邊哭,說宋天慧一家子要逼死親爹娘、親兄弟。
宋天慧很想當眾反駁她,但容易落個不孝的名聲,只好忍了,好在李大娘快人快語,幾句話就把劉氏頂了回去。
「老太太,你別嚎了,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慧哥兒他們分家出來一文錢沒落到,就得了兩畝地,說是給人家兩個月口糧都沒給夠,一出門就得給你三十文孝敬錢,一家子都喝西北風了,還得到處借錢孝敬你,就這樣還叫不孝?你還逼著人家賣女兒哪,那你這又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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