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澈坐在軍營裡百無聊賴地等了半晌,魏參軍終於回來了。
看著他臉上浮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藍澈知道他談妥了。
「我們該走了,先到丹鳳城去面見北辰皇帝,長風將軍派的有人保護我們。」魏參軍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淡,彷彿之前的進展他早已成竹在胸的樣子。
「哦。」藍澈卻小心翼翼地答應著:「魏大俠也要帶我去北辰見皇上麼?」
魏參軍點點頭,目光陰霾:「目前,你是我的婢女和幫手。」
藍澈打了個冷戰,卻也只能裝作很欣然的樣子點頭贊同。
這個魏參軍的行動很快,在長風將軍的營地只停留了一天,次日,魏參軍便帶領著藍澈北上了。藍澈真是對那個自稱自己祖先的白鬍子老頭兒無語了:他要是靠譜兒點,自己能這般接二連三地倒霉,跟韓冥扯上關係麼?
她如今早已不是赫連澈,從身體到靈魂通通地都不是,她跟韓冥自然也沒有半分關係了!
可是命運強扭著,還得讓她去見韓冥!
路上,魏參軍問藍澈:「你那天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是誰派你去的?你又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
藍澈無奈:「我說我是偶然走到那裡,迷路了,你信麼?」
「不信。」魏參軍很直接。
「那你為什麼非要帶著我去北辰?」藍澈反問。
「我懷疑你是誰派在我身邊監視我的,我索性就把你帶在身邊盯著。」魏參軍淡淡地。
呃,這也太直接了吧?他只是一個懷疑,她就得跟著拖延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南辰了。
「這樣,我以我的人格起誓,我是單槍匹馬無門無派的,絕對不是誰派來的什麼探子,更不認識你也沒聽過你。」藍澈嘗試著討好他:「這樣的話,你總可以放我走了吧?實話給你說,我家裡的孩子都四歲了,從她一出生我就沒有見過她,我真想回去看看她。」
魏參軍聽了一愣,他狐疑地朝藍澈打量一番,又搖搖頭:「你不是她。」
藍澈一怔,她?誰?這個魏參軍一介小兵,還是個販賣情報的叛徒,他還認識誰?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藍澈試探。
「不行。以後不要再試圖問我這個問題,免得白費口舌。」魏參軍冷冷地。
有那麼一瞬,藍澈以為是陸寒夜站在了面前。
晃晃腦袋,藍澈只好頹然地跟著魏參軍老老實實地往北走。
「我聽著你好像是南辰的士兵,那南辰現在的時局怎麼樣了?」走了一陣子,藍澈又忍不住了。
魏參軍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關心南辰的狀況。」
藍澈苦笑一聲:「我記得我給你說過,我是一個四歲孩子的娘。我的孩子現在還在南辰,是地地道道的南辰人。」
魏參軍忽然對她口中的孩子來了興趣:「你的孩子,是男是女?」
「女兒。」一提起自己的孩子,藍澈倒是湧起滿臉的幸福:「當年我剛生下她,就意外而……而流離在外,如今已經四年了。」
魏參軍聽到這裡,點頭感歎:「四年前……四年前,的確是個多事之秋,多少家庭都在那一年裡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都死在了那一年裡。」
聽到這裡,藍澈心一驚,她走的那一年,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化?
「南辰永定五年,皇帝陸寒夜痛失皇后赫連澈,三個月內發動大軍先攻西楚,六個月後又打東煜,這兩年正卯足了勁兒跟北辰拚殺呢。」魏參軍微微地側著頭:「天下百姓所有的噩夢,都是從那一年開始的,南辰永定五年。」
藍澈聽得心驚:「他一個人,一個國家……怎麼可能連續攻打其餘三個國家?北辰和東煜就不能聯合抵禦麼?西楚的皇帝,聽說跟陸寒夜也是有一些淵源的,他們也能打起來?」
魏參軍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竟然能夠做出如此分析,不過,他驚訝的不是她的才能和眼光,而是
「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永定五年開始爆發的戰爭麼?為什麼這般驚愕?」市井茶肆隨便都可以聽見一些人的什麼「高見」,她能夠發出那樣的感歎並不奇怪,但那都該是三四年前的反應。如今見她這樣驚歎和驚愕的樣子,他有些疑心。
藍澈連忙收攏激動的思緒,訕笑道:「如你所見,我流落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生活,那裡幾乎閉塞不通世事的,我也是這些天才逃離出來聽聞時局。」
「原是這樣。」魏參軍點點頭,「當時陸寒夜手下忽然多了一支巨大的虎狼之師,人數眾多,戰鬥力強,在他的指揮下幾乎所向披靡。但是據我所知,那一支軍隊既不屬於南辰國,也不是陸寒夜暗中培植的,我一直沒有弄明白那些人是怎麼弄來的。」
藍澈聽了心中也不明白,陸寒夜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批戰鬥力強、戰場素質高的士兵?那些人是哪兒來的?小荷朵朵你可不要告訴她那些人都是穿越過來的啊!
「但那支軍隊在兩年以後,南辰拿下西楚攻下東煜之後就忽然消失了,無影無蹤。」的確,他當時費心追蹤了好久的,可就是不見了那一批軍人的影子。就算是混進老百姓中,他也絕對能夠搜尋出痕跡的。
藍澈卻忽然想到了陸寒夜當年提到過的一句話。有一次她問陸寒夜蘭潤到了哪裡了,怎麼不見他跟著回南辰皇宮,陸寒夜當時好像說了一句「他去了新的大陸」。當時藍澈以為是陸寒夜安排的安全之地,也沒當回事兒,聽了也就忘記了。
現在想來,陸寒夜那個時候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新的國家?
那樣的話,陸寒夜一怒之下攻打西楚和東煜,都是從另外的國家借的兵?
思索之際,魏參軍不解地看看她:「你怎麼了?你有什麼想法?」
藍澈緩過神來,趕忙搖搖頭,笑得慘兮兮的:「我想我的女兒了。」
魏參軍一怔,停了半晌,竟然安慰藍澈道:「反正你生的是女兒,將來不用去參軍的。」
「可是我也不想讓她守寡。」藍澈這句話倒也反應出了百姓的一片心聲:如今亂世,男子都被抓去打仗了,不如生女子;只是生了女子長大了嫁個夫君,夫君還是被抓去做了壯丁戰死沙場……亂世中不論男女都是不幸的!
而這場戰爭,還是她的夫君陸寒夜發起的。
魏參軍卻啞然失笑:「你倒是個別有見解的。」
藍澈苦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