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曉之時,卓澗的隊伍便出發,依計劃埋伏在荒林之中,而季瑾和鳳眼則守在了離城門口不遠的地方審視著城門處來往的形形色色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從顏國來的迎親隊伍在天亮之時到達了祗巖。只是令季瑾吃驚的是坐在馬上一身錦緞紅袍的不是顏夕,而是洛鳶。藍九也沒有在明處現身,不過這迎親隊伍中的侍從看上去功夫都不錯。
為確保萬無一失,鳳眼隨著車隊偷偷溜入城中。
紫衣如蝴蝶般攀在屋頂,從屋瓦隙縫中聽到大臀內洛鳶和大汗的對話不禁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倒是覺得這門婚事更加有趣了。因為這祗巖公主要嫁的人不是顏王顏夕,而是洛將軍洛鳶,而更有趣的是這大汗似乎也是此時才知道這件事情,臉色不由得當著洛鳶的面大變。只不過這公主似乎更願意嫁給這洛將軍,撒嬌再加發誓什麼的一番折騰,搞得最後大汗也不得不依了寶貝女兒,親自送她上轎。
裝點好了一切,隊伍便開始啟程了。紫衣如蝶在暗處一路跟隨。
隊伍經過季瑾所在的客棧之時,季瑾飛鴿傳書給卓澗,告訴他一切皆在計劃之內。
幹完了這些活兒,季瑾又開始有些頭暈了。她躺回了床上,準備先歇一會兒再幹活,卻感覺枕頭下不知什麼東西硬硬的咯著脖子,忽想起錢袋還壓在枕頭下,便把枕頭拿開,卻發現了在錢袋旁邊又多了一個東西——竟然是雪魂珠。
在珠子下壓著一張字條。
季瑾拿起字條:「昨夜一吻,且暫抵這墜子的報酬了,下次睡覺前記得鎖好窗戶。」
透過這熟悉的筆跡她彷彿看到了鳳眼那斜斜挑起的不懷好意的眉眼,心中乍時一白,臉上忽然燒了起來,熱意從臉頰一路溜到耳根。
難道,昨晚在她睡著了的時候手指不自覺地覆上臉頰,她怎麼會睡得那麼沉,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她還是太放鬆警惕了,這樣可不行。
「鳳眼這傢伙果然還是不得不防」季瑾嘴裡有些恨恨地叨念著,心裡卻是浮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點像是吞了一顆糖葫蘆咬在嘴裡的感覺,滿口酸意中又含著一絲甜,卻又似乎有哪裡不同。
她辨不清是哪裡不同,便強迫自己把這種奇妙的感覺定義為鄙夷,對夜闖別人屋舍,輕薄非禮良家女的登徒浪子的鄙夷。
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此刻她的唇角正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極淡卻又極其自然的笑容,連眉角的線條都柔和了。
季瑾下樓向小二借了鐵杵和藥碗,把珠子打碎,研磨成粉末,混著水喝了一些,然後把剩下的收進了一個小藥瓶繫在腰間。
過了一會兒,頭似乎真的不暈了,手腳也有了力氣,被壓制的內力似乎也回來了。看來是那些珠粉解除了蠱蟲在她體內這幾日的積毒。不過蠱蟲還在,就意味著毒素還會再積累,只是不知剛剛那一丁點珠粉能頂多長時間得用。看來這珠粉她得格外節省著用了。
季瑾站在窗口向外看去,心中漸騰起了焦慮。和顏夕那樣的人鬥,她真是自覺十個自己都不夠。反觀這一路,顏夕似乎向來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喜歡走險棋,以出其不意而制勝。
那麼這次眼角餘光掠過鋪展在桌面上尚未收起的地圖,季瑾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從祗巖到顏國似乎可以有第二條路。
假如從祗巖出發向西行從申國借路,繞一個彎再轉向東南方向走,似乎也是一條可以到達顏國的方法。雖然繞了遠路,可是若這麼走,便不用經過那段荒林。昨晚在他們的商討中似乎忽略了這個可能。
如果顏夕聲東擊西
這四個字砸在腦袋裡,季瑾心中一沉,漸覺忐忑起來。
雖說鳳眼一路從祗巖城跟出的迎親隊伍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如果隊伍臨時變道,他應該會通知卓澗,可為何顏夕沒有在這迎親隊伍中出現如果這迎親隊伍本來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話,那豈不是季瑾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
躊躇再三,她決定親自沿那條路去看一看,便下樓跨馬,向西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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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亦叔,你們動心了麼?)
明日預告:
他手中的刀已收入鞘中重新插回了腰間,並沒有要馬上動手的意思,臉上也是一片平和表情,似乎並無殺意。
季瑾抬眼緊緊盯著他,一手摀住腿上流著血的傷口,撐在身後的一手在地上胡亂一抓,將一些細碎的土石抓在了手中。她身上已沒了兵刃,若蘇林向她出手,她也只有靠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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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總有些人,靜若幽蘭,動若驚鴻,心懷天下,卻能安於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