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此刻才發現,鳳眼竟也有這樣清昶緩淡的聲音,似乎掠過水面的一弧輕風,謝盡了魅惑浮華,只餘下柔和的清朗。
「嗯。」季瑾輕聲應答。終於被人說出了她心中一直不願證實的那個猜測。季瑾此刻辨不清究竟是該歡喜,悲傷,亦或是憤恨,委屈。陌檀終是要與她背道而馳了。
「而顏夕,則是所有事情的主使。」鳳眼接著說。
「嗯。」她輕聲回應。
「陌檀或許是顏夕派來的細作,而小玉和雲岫也同樣。顏夕掌握著一個強大的殺手組織,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縹緲。」
「嗯。」鳳眼的話,把季瑾推測中接不上的那部分連接了起來。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連上了。顏夕自幼以病弱示人,才能在顏國的皇位爭奪中倖免於顏宇的毒手。顏夕派陌檀接近她,一步步幫助她在季國立穩腳跟,再促成季白聯盟,藉以幫他削弱顏宇的勢力。然後又讓雲岫去毒殺白王,一箭雙鵰,既重創了白國,又把責任推到了季國身上,讓季白再無聯手的可能。下一步,也許便是將季白逐個擊破,稱霸天下了。
只不過,這其中太多的細節,她仍是不解,便等著鳳眼繼續說下去。
季瑾竟有些覺得像現在這樣背靠背的感覺其實還不錯。沒有了眼神的交流,她不再需要費盡心機地壓下心頭疑惑和焦灼去扮出一副冷靜的面孔,也不用千思百慮地想從鳳眼眼中捕捉他話裡的漏洞。只是他安靜地說,她安靜地聽。
心裡本來是提防著他的的,可現在這樣靠著,卻讓她莫名感到了心安。相互緊靠著的脊背似乎濾過了許多相互間的猜疑和算計。也許只是因為她漸漸習慣了他後背傳來的溫度。
「縹緲與祗巖有往來,也就是顏夕和祗巖有往來,而祗巖又早有入主中原的野心。我猜,祗巖會和顏國合作,而祗巖所謂的「長生之法」將會為祗巖增加極大的戰鬥力。」
「長生之法究竟什麼?」季瑾不知道為何鳳眼不僅知道這麼多事情而且還如此耐心地抽絲撥繭說給她聽。
季瑾告誡自己應該戒備鳳眼是否另有所圖,可是她心中卻仍是松著,緊不起來了一般。這人似乎並未真正傷害過她,相反卻好幾次幫了她。也許在不經意間她已經把他規劃為朋友了。
季瑾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看上去是在幫她的,實際上是在算計她,而看上去是在害她的,卻實際上兩次三番幫了她。這些複雜的人和事她究竟要再學多久才能看得清。
「根據那份不全的拓片來猜,那應該是一種蠱,能讓死人復活,卻不是真正的復活,而是保持一種沒有思維全聽施蠱人控制的狀態,也就是傳說中的『死士』。」
鳳眼感到身後貼著的背微微一震,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不過你別擔心,這種蠱祗巖人還尚未製成。那份拓片上寫的便是這種蠱的製法,而那兩顆墜子中間嵌的兩隻蟲,剛好一雌一雄,便是製成這種蠱的關鍵藥引。那蟲子在墜子裡可以休眠百年不死,如果被重新放出,二十日後便可重新成活。一雌一雄交配出的幼蟲便是最關鍵的蠱蟲。
祗巖人只有同時得到兩顆墜子,再根據拓片煉製出養蟲的藥水,才能製成這種蠱。祗巖人這些年一直在研究換用別的蠱蟲,可是在死人身上試出來的卻是半瘋半癲的狀態,根本無法為他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