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國使者到達白國的時候,白灝便知道他等待的契機到了。對於聯姻這另類的求援,其中的緣由他自然也清楚得很。在白灝的意識裡,顏宇的胃口絕對不僅限於吞掉整個季國,而也許是這天下。那麼,顏國日後就必定會威脅到白國。
不過他還是要感謝顏宇給季國設的這個局,讓季國自己送上門給了他白灝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
季國這一波颶風足以替他壓下所有興風作浪的反聲和暗中蠢蠢欲動的氣焰。季國的扶持必會讓那些頑固不化不肯臣服於他的大臣有所動搖,若他再做一番完美的表演,給他們足夠的台階,便能令他們另眼相待,甚至傾心相扶。
此番借季國之力打壓顏宇的囂張氣焰,而日後顏白龍虎相爭之時,白國自然也就多了一個盟友。何況,他對那季國傳說中護衛皇權的神乎其神的「縹緲」十分感興趣。所以這樣的聯姻,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微妙平衡的局勢即將迎來新的波瀾,而如何在這波濤中立足繼而崛起,便又是一門深奧的學問。誰會成為這場博弈的控局者,誰淪為他人手中一線而牽的棋子,都尚未知。
鋒芒,一觸即發。他必須開始未雨綢繆,步步謹慎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季國公主風風光光地娶回來。當然,給季國的面子自是要做得足夠的。白灝命人置備了豐厚的聘禮,隨季國使者回去。
當聘禮隊伍離開白國幾天後的一個清晨,估摸著隊伍已經快到了季國,白灝才在朝堂上宣佈要迎娶季國公主一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他就這樣倉促地娶了了他的王妃,既沒有暗查過那女子何種容貌,何種性子。至少是要同床共枕的人吧。
白灝忽然又覺得好笑。即便是他的王妃又與他何干?他又何曾親近過任何人?於他而言,一切有利用價值的東西他都可以接受,甚至可以去喜歡。所謂的情感遠不如價值來得實在。
帶著聘禮的白國使臣到達季國,讓季瑾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白國使臣傳達了白灝想要盡快完婚的意願。當然,這也正合季瑾的心意。
測了二人生辰八字,選定十日後的大吉之日完婚。
等待的日子總是異常漫長,同時季瑾還要時刻擔心著顏宇會不會馬上帶領著兵馬衝到季國來要人。不過,這幾日她卻也沒閒著,除了置備嫁妝,叮囑些宮裡的規矩給雲岫,每日照常研究顏夕的病情,還要應付不時來騷擾她的鳳眼。
奇怪的是這鳳眼的目標好像從她身上移開了,轉到了雲岫身上。很明顯,他在懷疑這個憑空出現的「瑾公主」,而且似乎總在千方百計地想從她口中套出雲岫的真實身份。
不知道這個自謂的「江湖人」為何會對宮中之事這麼感興趣。季瑾總覺得這人不得不防。好在即便鳳眼已知道涼王是女子假扮,卻也不一定知道她這假扮者就是真正的瑾公主,那麼他也就還不能確定雲岫這個瑾公主是真是假。而她只要一口咬定雲岫就是瑾公主,鳳眼想必也難辨真假了。
可是還有一重擔心:鳳眼會不會在這件事上插一槓子。
神出鬼沒,意圖不明,又深藏不露的人往往最為可怕。因為這種敵友不明的人常常能在最難以預料的場合,在最細微的角度扭轉事情的成敗,鳳眼如此,而季瑾不願承認的卻明瞭於心的,陌檀亦如此。
終於等到了榴花照眼,熏風拂面的吉日。一片鑼鼓聲中,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來到了季國。
身披紅綢的白馬之上,白灝一襲紅衣,銀冠玉帶,清華雅貴。他翻身下馬,若龍乘風翔舞之姿,步履生風,衣袂揚華。
大步流星,踏金階,登玉台,到宣正臀拜見天子。如星雲流水般優雅,回風舞雪般清俊的身姿耀眼了整個大臀,可是他臉上卻沒有新婚之人應有的喜色。
終究不過是場交易,大家心照不宣。
在臀中僅一刻的對視讓季瑾感覺到了這俊美男子眼中隱著清冷與疏離,以及那種甚至不願在任何人臉上多停留一刻的厭倦。
這個人,也許是有故事的。那麼這個人是否能成為雲岫可以依靠的肩膀?季瑾蹙眉,卻又在下一瞬換上笑顏。
無論如何,這步棋,已沒有回頭的餘地。她必須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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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忙好忙好忙學醫的孩子傷不起啊)
明兒預告:
兩柄劍正一柄刺向已倒地的卓澗的胸口,一柄刺向車門中已愣住了的公主胸口。
馬車中驚慌的雲岫看著向她胸口直直刺來的那利刃一時竟忘了呼喊,只是向後縮去,可後背已已靠上了車緣,她下意識用手去攥那劍鋒,可滿手血紅刺痛卻仍阻不了利刃的向前之勢,她扭過頭,輕輕閉上眼,卻忽又猛地睜開了,眼神越過執劍的刺客,看向他身後門外遠遠的地方,眼中的慌亂竟是清明了幾分,無措中似乎又執著地在等待著什麼。劍鋒已刺破大紅嫁衣,她遠望的眼神竟有些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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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亦弦卻並不給他們可乘之機。
躲避白灝掌風之的同時挾著新娘翻飛,紫衣紅袖,金鳳銀絲,竟似跳舞般靈動。衣袂翩翩,於漫天飛塵中鋪展開的錦繡華服與若雪白衣竟糾纏成一團別樣的飄逸風姿,讓地下執劍之人眼前只餘一片絢爛錦色。若不知情者,或許以為他們在跳舞。
身形流轉之際,亦弦抽出一隻手輕輕撫過新娘雪白的脖頸,忽地扼緊。
(明兒有鳳眼美人的好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