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平進到屋子裡先是抱出了那株三叉根的金桂,放到桌子上,識貨的人立馬就圍了上來。
「咦?」行衛平看見張太平放在桌子上的金桂,立即驚出了聲音,打進來後就一直坐著沒動過也沒有說過話的他站起身來也爬到了放花盆的桌子旁邊。這株金桂的三叉根實在是太顯眼太好識別了,雖然變化有點大,但是好歹也朝夕相處了幾年的東西了,有些變化還是能認出來的。況且花盆都沒有換過,還是在自己家裡的那個。
行衛平現在心裡的驚訝其實不小,當時這株金桂可是被判了死刑的了,自己幾經找人醫治都沒有能救活,到最後葉子基本上已經都落光了,所有人都已經確定沒得救了,最後沒法子自己病急亂投醫拿到花市上出售,看有沒有高人能不能買後去救活,多少錢都不是問題,主要是不想這株金桂死去。
但是兩千塊錢賣出去後自己實在是沒抱希望,只是沒有親眼見過它死在自己手裡,心裡卻早已經默認這是一個死物了。
然而幾個月以後這個大個子卻是給了自己一個驚喜,必死之物竟然救活了,而且看上去生命力比之以前還要旺盛,實在是大大的驚喜呀。能到這裡來的都是對花木喜歡的人,就像喜歡狗貓的人時間長了對這些動物有了感情一樣,喜愛花木的人對於護養時間長了的花木也是會日久生情的。行衛平這株金桂在家裡養了些年份了,以前每天都會抽空看上一看,澆澆水剪剪枝了什麼的,得了病之後著實讓人心裡鬱悶了幾天,好長一段時間看不見這株金桂心裡到感覺空落落的。
除了東道主宋老師先前見過現在沒有多大情緒波動之外,其他的老人都是很驚訝,甚至是震驚了。
田震東老爺子驚訝地指著桌子上的金桂語氣有些不確定地對著行衛平說道:「衛平,這是你的那株老金桂?」
行衛平說道:「雖然變化有點大,但是確實是那株,沒想到真的能救活,現在可不是我的了呀,呵呵。」
「當時明明沒有救了的,奇跡呀奇跡,只能用奇跡來形容了。」
旁邊另一個老頭說道:「卻不知這是誰救活的?」
行衛平皺了皺眉頭回答道:「這株金桂當時就是兩千塊錢賣給這位先生的,只是時不時這位先生本人救活的。」
田震東也是皺了皺眉頭說道:「就是那個叫張太平的大個子?」
他身邊的另一個老頭卻是說道:「張太平?以前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呀。」
這位老人名叫趙金貴,和宋老師田震東老頭一樣是西安乃至關中這塊地區的花木盆景界當之無愧的領頭之人。雖然關中地區也沒有什麼出名的花木協會盆景協會什麼的,知道這株金桂以前的故事的人都是有些吃驚的。
趙金貴猶自不相信地問道:「小哥,這是誰救活的?」
張太平面色平靜地說道:「不才,真是在下。」
趙金貴緊接著問道:「說說你是怎麼救活的。」
其實趙金貴的這幾句話問的卻是有些越界了,作為東道主的宋慧明宋老師並沒有出來為張太平解圍,他從楊萬里口中得知這株金桂是眼前這位叫做張太平的大漢救活的,雖然相信楊萬里不會騙自己,但是眼不見為虛,沒有親眼所見就沒有發言權,他也不敢確定這株金桂到底是不是張太平救活的,而且心裡還有少許的不敢相信,也想聽聽張太平是怎麼說的。
以前不明白張太平救了一株什麼樣的植株的楊萬里和牛俊峰還不感到什麼,現在聽說了這株金桂的故事就真正感到震驚個。經歷這幾個月和張太平的相處,楊萬里也瞭解張太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虛名沒有什麼嗜好,既然能說出來是自己救活的就一定是他自己救活的,楊萬里對這一點毫不懷疑。只是沒有想到張太平還有這種本事,可轉念一想又感覺這是理所當然的,彷彿什麼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都不奇怪、都能讓人接受。
真正震驚的卻是那個坐在拐角處一直觀察著張太平的恬淡女子。現在她已經能確定這就是當年的那個人了,變化很大。不光是個子身體上的變化,最主要的還是氣質上的變化,和這些年自己偶爾聽說過的人完全不同。
她能坐在這裡,對花草樹木盆景不敢說精通,瞭解總是會有的。盆景和古玩賭石有著共同之處的,都是需要有豐富的經驗,而這些經驗卻不是課本能教會的,那一個不是掏出了昂貴的學費才換來一身寶貴的經驗。所以這往往就是和年齡掛鉤的,沒有一定的閱歷,是萬萬無法做到的。
這可不是你隨便向高人請教幾句,或者在網上查查資料就能修煉成功的。都得將自己學習得到的只是和實踐相結合才能摸索出到了來,書本上的只是畢竟是死的,畢竟要有將幾株植株從活弄到死再從死弄到活的過程經歷。而張太平才二十幾歲,能有什麼經歷?說句不好聽的話,可能他吃的鹽還沒有行內老前輩見過的花多呢,老前輩們都不能救活的老金桂他就救活了?擱誰誰都不相信。
尤其是一株病株想要治好,光有經驗還不行,還得有膽氣,有時間的能力和應變的能力,這無一不是在長時間的經驗積累上昇華出來的。
別人肯定震驚張太平能將它救活的能力了,可是她看著前面那個好些年不見過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這是理所當然的,這種感覺來的突然,來的她自己都不知所謂。
可能在場之人當中就只有范茗和蔡小妹感覺到沒有什麼。范茗是對張太平有點類似丫丫的那種崇拜,永遠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大個子身上會讓她認為是奇怪的。而蔡小妹雖然已經沒這裡賣的天價的植株盆景鎮住了,但是到底對這個行行之內的事情不瞭解,體會不到什麼特別之處,有可能憑藉著這幾年修煉成的智商可情商能看得出一點非比尋常來,但總沒有感同身受來的深切、真切。
張太平淡淡一笑,本來粗獷的面孔竟然給人一種腹有詩書、恬淡不爭的感覺,抿了抿嘴道:「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方法。當時我從這位行先生那裡買到這株金桂的時候只花了兩千塊錢,而且一副沒救了的樣子,晚輩就存了撿漏的心思,如果救不活就當是買個教訓了,也不貴。」
「那後來你是怎麼做的?」趙金貴迫不及待地問道。
張太平卻未有急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向行衛平:「行先生家裡是不是有小孩子?」
行衛平不知道張太平為什麼突然問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疑惑卻還是回答了:「卻是有個小孩子,我兒子,今年六歲。」
「那就對了!」張太平撫了一下掌說道「當時我將這株金桂抱回家裡,仔細察看了個遍,始終是沒有發現問題所在,自然也就談不上救治了,一天後有點失望了,眼看就要干了。最後晚輩死馬當活馬醫了,直接將植株連樹幹帶土從花盆中倒了出來,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所在了。」
「難倒問題在根上了?」
「前輩慧眼如炬。」張太平送了個無關痛癢的馬屁「你猜在土中發現了什麼?」張太平在關鍵時候卻是賣了個關子。
「什麼?」大部分人被張太平的話頭吸引,不知不覺順著他的思路問了下去。
在場之人也就那麼少數幾個沒有被他的話所蠱惑。其中一個是大部分心神一直放在范茗身上的行如水,另一個就是一直觀察張太平自然將大部分心神掛在張太平身上的坐在拐角的美女了。
看到張太平竟然耍這種把戲,還將一群老少爺們弄得團團轉,不覺輕笑出了聲。
張太平聽力何等靈敏,立即轉過頭去看到了這個一直低調坐在牆角的女人身上。女人看見張太平看了過來,裂開嘴露出一排整齊潔白如珍珠的貝齒向他燦然笑了笑,明媚的笑臉竟讓張太平一陣恍惚,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張太平回過神來,向著美女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眾人恍然大悟,肯定是有人將奶倒在了這盆金桂中招致了一群螞蟻,連帶著樹根也遭了殃,沒有了樹根當然是活不成了。也明白了張太平剛才問行衛平家裡有沒有小孩子的原因了,這種事情也只有小孩子能做得出來。
行衛平聽後有些既懊惱又惋惜的感覺,苦笑著說道:「家裡小子不喜歡喝奶,老是把奶胡亂到,沒想到一盆好的金桂卻是差點毀在了一杯奶上面。」
其他人也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