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太平舒適得快要睡著之際,清脆歡快的聲音傳入耳中。
「姐姐,我回來了。」
而後是「咦?」的一聲。對丫丫睡著在張太平懷裡的情景很是疑惑不解和驚訝。
對上張太平睜開的眼光,又「哼」的一聲轉過頭去,不搭理他,自顧著和姐姐說話。
小姨子蔡小妹。
張太平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不以為意,微笑的看著兩姐妹見面歡快的場景。
姐姐溫柔似水,好似江南水鄉的姑娘,又擁有少婦成熟嫵媚的風情。妹妹青春靚麗,略帶點小辣椒的味道,從說話的神態動作中可以看出是個活潑伶俐的主,身材誰不如姐姐豐滿惹人暇思,卻勝在青春洋溢,熱情瀰漫。
身高較姐姐略低,也有一米七的樣子,在女孩子中算是高個了。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更襯托出美腿的纖長與筆直,上身搭配一件花格子襯衫。馬尾辮隨意地束在腦後。
雖一身不過百的地攤貨,卻不見得寒酸,給人的印象是乾淨整潔、灑脫自如。
妻子蔡雅芝打著手勢問道:「今天怎麼回來了?錢不夠了嗎?」
蔡小妹拉住姐姐的手說道:「姐,今天是九月三十號,明天就是國慶節了,學校放五天的假。錢以後你不用心了,也不要攢了,有錢就給你和丫丫買些吃的和衣服,省的好不容易攢起得錢又讓某些人拿去糟蹋了。」
說著用眼斜了一眼屋簷下的張太平。
張太平瞇著眼裝作沒看到沒聽到,繼續聽著。
妻子沒理會後半句,眉頭皺起來,急忙比劃問道:「那你的生活費怎麼辦?你可不要,不要出去」
蔡小妹哭笑不得地打斷姐姐的動作,說道:「姐,你瞎想什麼,我只是在外邊找了份家教,夠養活自己,沒有出去幹壞事。」
妻子這才鬆了口氣又問道:「那安全嗎?一個月多少錢?夠不夠用?」
「就在學校附近,況且我也會功夫,收拾幾個小混混不在話下。」接著又道「錢完全夠用,這回你該把心安安穩穩放到肚裡了吧!」
妻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當年出車禍時,張爸張媽、蔡爸蔡媽是一起出事的。
當時妻子蔡雅芝只有十三歲,下邊還有十歲的妹妹。妻子一個人挑起所有的家務和農活,逐漸練就了外柔內剛的性格。
肇事者給每個受害者賠償兩萬。很少,但這是現狀。無法否認中國是存在著隱形的階級的,城裡人的一條命十幾二十萬,跟「達」和「貴」粘些邊的更值錢,而在農村一條命只值四五萬。像這種集體車禍,配個兩三萬就強行打發了。
四萬塊錢,這幾年蔡小妹上學慢慢花光了。蔡小妹還算爭氣成為小村子裡幾十年第一個大學上。去年考上了一本院校陝西科技大學最好的造紙專業。學校就在西安市北郊的大學園區,離家不算太遠。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磨難催人成熟。
經過第一學年對周圍環境的熟悉,大二第一學期,也就是今年剛開學。蔡小妹就在學校附近找了份家教。
教初二的學生,每禮拜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星期日去四次,數學、英語、物理換著教。每次兩個小時,每小時三十塊錢,一月下來將近一千塊錢。對於四百塊錢就可以寬鬆生活一個月的她來說,還可以結餘五百多塊。
之前都是靠姐姐平時積攢的生活,雖然僅僅大三歲,卻是長姐如母。現在能自己養活自己,更不忍心要姐姐辛苦積攢起來的血汗錢了。回來時還能給小侄女帶些小禮物。
不是蔡小妹提醒,張太平還真忘了時間如梭般飛快,轉眼間就到國慶節了。在農村光記得今天是農曆九月初二,陽曆習慣性的遺忘了。
明天是初三,鎮上有集市。看來明天得出去轉轉了,到集市上去逛逛,散散心,也打探行情買些種子。張太平心裡如是想到。
不一會兒,丫丫睡醒了,看到小姨,格外的高興。從張太平的懷裡溜下來,撲到小姨的懷裡。
「姨姨,你咋回來了?」
蔡小妹蹲下身抱起丫丫,用額頭蹭著丫丫粉嫩的笑臉說道:「丫丫,有沒有想姨姨呀?」
「想!丫丫每天都想小姨。」丫丫仰起頭驕傲的回答道。
「乖,還算沒白疼你。來,姨姨給你的禮物,喜不喜歡?」說著蔡小妹取出一盒彩筆遞給丫丫。
丫丫接過彩筆喜不自勝,狠狠在小姨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在小姨懷裡扭動著小身子,讓小姨把自己放到地上。
丫丫將彩筆舉到張太平眼前喜氣洋洋的說道:「爸爸,你看,姨姨給我買的彩筆。」
張太平摸了摸小丫頭柔順的頭髮笑著道:「好,過會兒丫丫給小貓咪畫幅畫。」
小丫丫眼中一亮,點了點頭,將還趴在張太平腿上的小松鼠抱起來,蹬蹬蹬跑到蔡小妹跟前歡喜說道。
「小姨,你看,這是爸爸給我的小松鼠,叫小貓咪,是我起的名字呢。」
天真稚嫩的聲音讓張太平一陣慚愧,作為爸爸卻從來不曾記得給女兒買過禮物,就連這個小東西都是爺爺送的。卻讓女兒如獲至寶,炫耀如斯。
蔡小妹抓起毛茸茸的小東西,驚訝的看了眼張太平。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怎能不讓她驚奇。
蔡小妹拉起丫丫的小手進到屋裡,輕掩上門。刻意壓低聲音問道。
「姨姨不再的這段時間,大壞蛋有沒有打你?」
儘管聲音小如蚊蟻,還是絲絲傳入張太平耳裡。
自從發現了空間後,身體隨時都被空間散發出來的靈氣改造著。力量更上一層樓,連五官都變得更加聰敏,對四周的環境變化敏感細緻。
剛開始著實受到了一番干擾,蚊子從耳邊飛過竟像是飛機在耳邊轟鳴;嘗一丁點辣子,被辣得涕淚齊流。
經過二十幾天的調節,現在才算是適應突然變強的能力,也能自由變換調整五官的敏銳程度。
不用刻意集中精神就能聽到門後的聲音。
「爸爸不是大壞蛋,爸爸對丫丫很好的。還教丫丫寫字,給丫丫講故事。講《狼來了》的故事,講《小紅帽》的故事,講《葫蘆娃》的故事。丫丫還把爸爸分一半給小貓咪,爸爸都沒打丫丫。」小孩子不懂壓低聲音,依然如故的脆聲說道。
張太平嘴角帶著微笑,彷彿能看見小丫丫掰著手指數落的情景。
「小點聲,小點聲,小叛徒。這才幾天就叛變了?」
蔡小妹祥裝生氣著說道,看到丫丫癟著嘴,又說道。
「好吧,不是小叛徒,你爸爸也不是大壞蛋。那他有沒有欺負媽媽呀?」
張太平不由失笑,呵呵,沒想到這個小姨子還有搞地下工作的天分。
「沒有,爸爸對媽媽也很好,還幫媽媽挖紅薯呢」小丫丫也做賊似的小聲說道。
「哦?」蔡小妹沒再說什麼。
張太平趕緊收起嘴角的笑意。
隨即開門聲響起,蔡小妹出來,拿眼光仔仔細細將張太平打量一邊,也沒感覺到什麼變化。嗯,就是比以前安靜多了,少了粗暴煩躁的氣息。
看不明白,也不鑽牛角尖了,轉身進屋幫姐姐做晚飯去了。
晚飯是薺菜雞蛋餃子。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快,天還沒黑就準備妥當了。
餃子撈出鍋,盛在盆裡,四個人在炕上盤膝圍盆而坐,每人端著個盛辣子醬醋的小碗。
盆裡的水餃量少說也有個三斤。用城裡的物價計算,一斤十八塊,這麼大半盆就值五十多塊。而在鄉下卻無需花什麼本錢,僅是稍稍耗費些時間罷了。
鄉下人嚮往城裡的高樓大廈、金碧輝煌,城裡人羨慕鄉下的自給自足、綠色天然。還真有些錢鍾書先生《圍成》的意味在裡面。
吃過飯,蔡小妹本來是要到對面屋裡去睡的,被張太平叫住了。
轉過身不說話,冷冷地注視著張太平。
張太平頗感不自然,摸了摸鼻子,硬著頭皮說道。
「對面的屋子時間長沒主住人,你晚上一個人不方便也不安全,就和你姐還有丫丫睡吧,我去後屋睡。」
說完不等蔡小妹有所反應就去了後屋,隨手關上中門。
蔡小妹皺眉望著張太平離去,久久沒有說話。姐姐結婚五年多了,這還是頭一次留自己在家裡過夜。雖然自己家就在對面不遠,可這是個心意問題。今天總感覺這個姐夫怪怪的,像變了個人似的。
張太平這幾十天一直獨自一人睡在後屋的床上。
並非張太平身體上有什麼難言之疾,而是心理上過不了自己這關。儘管自己已經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心裡發過誓會好好照顧妻女,無論如何給自己打氣鼓勵,可每次臨陣時總有種罪惡感。
來到中院裡,打拳打到大汗淋漓,發洩著二十多天看到不能吃的火氣,之後又絞桶涼水沖了個涼水澡,才感覺舒爽。
坐在桂樹下,透過繁蔭望著城裡少見的滿天繁星,心裡感慨道:還是盡早去把結婚證領了,再擺些酒席,給自己個交代。這樣憋著,早晚憋出毛病。
結婚五年了,還沒領結婚證。山裡結婚,擺幾桌酒席,請鄉親們做個見證就行了,結婚證都是次要的。小村子裡沒領結婚證兒女就滿山跑的不在少數。
況且丫丫也該盡快辦戶口了,不然以後上學什麼的會麻煩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