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太平進來,小姑娘立馬臉色就變了,想下炕往外跑。
張太平趕緊制止道:「丫丫,就坐在炕上,爸爸問你些話。」
張太平坐到炕上,看著坐的遠遠地丫丫拍了拍身旁道:「來坐到這裡。」
小姑娘稍稍挪了挪,仍離有一米多遠。低著頭,兩手抓著衣服的下擺。
看得張太平一陣無語,只好作罷。
「你為啥這麼怕爸爸?」張太平盡量讓自己語氣放得柔和些。
「」不說話。
「說吧,爸爸不打你。」
沒想到小姑娘卻突然哭了起來,兩手抹著眼淚,抽抽噎噎的說。
「你說說我是賠錢貨要把我賣給人販子。」
張太平愣了愣,卻不記得何時說過這種話。估計是以前生著見人就撒的邪氣,隨口說的,過後就忘了。
讓他做,他還真不敢。如果做了,估計山上的老爺子第一個下來剷除了這個孽障。
張太平將哭得及其傷心的小姑娘抱到跟前安慰著說道。
「不會把你賣給人販子的,怎麼捨得呢。以前是嚇你的,只要你以後聽爸爸話,不會賣你的。」
剛才還哭得死去活來的,立即就停了下來。
仰起頭,癟著嘴,忽閃著還掛著淚珠的眼睫毛不信地問道:「你真的不賣我了?」
弄得張太平彷彿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似的。
「真的不賣了!」張太平回答的乾乾脆脆。
小姑娘好似信了,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
見此情景,張太平咧嘴笑了笑又道:「來,爸爸這裡有個好東西送給你。」
「什麼好東西?」小姑娘還抽著鼻子問道。
「你閉上眼睛,爸爸給你變個魔術,數三下再睜開眼睛。」
小姑娘聽話地閉上眼睛,出聲數了三下,再睜開眼睛。
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呈現在眼前。
「呀!是一隻小貓咪。」驚喜地喊道。
噎了一下的張太平說道:「不是貓咪,再猜猜。」
「那,是一隻小狗。」
張太平只好苦笑地說道:「是小松鼠。來,抱抱,喜不喜歡?」
「嗯,喜歡。」說著,用小手輕撫小東西身上蓬鬆的毛。
張太平看著小姑娘高興的樣子,心裡一片欣慰。
不知道是小孩子好哄還是剪不斷的血緣關係,不一會兒父女倆就有說有笑。讓端飯進來的蔡雅芝驚訝不小。
專用的大老碗盛著滿滿一碗麵,上面澆一層哨子。
面是擀好後攤開來用刀犁成半公分寬的長條,和面時放些鹽會更勁道。
哨子由指甲蓋大小的茄子、一公分長的豇豆、劃碎的蔥花、削成塊的西紅柿和切成絲綠辣椒燴成。快熟時,又在表面澆上雞蛋汁,蓋上鍋蓋,不燒火悶上一分鐘,然後用勺子一攪就成蛋花狀。
這樣的雞蛋比炒出來的更鮮嫩。
張太平接過碗,不吃看著都是香的。
遺憾的是面太多,大老碗都顯得有點小,攪不開。
「攪不開,再取個碗挑出來些。」張太平無奈地對著妻子說道。
不一會兒,妻子就轉回來,沒拿碗,卻拿了個小點的盆子。
上一世就聽說過,關中人有端盆子吃飯的習慣,只是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今天自己能親身體會到。
倒在盆裡,又去澆了些哨子。坐在炕上西裡呼嚕吃完了。
下午一直坐在後屋的書房裡翻看著書桌下箱子裡的醫書,對照著前世的所學頗有所得。
倒不是他不想出去轉轉,只是頭上戴著紗帶多有不便。
在農村,戴紗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頭上受了傷,另一種就是戴孝了。
路上遇見個人,往往會問你「又把誰老了?」
家裡人都健在,聽著晦氣。如果說是受傷了,又要牽扯出一大串問題,得費一番口舌解釋個半天。
要不一路就是怪異的眼神。
還不如躲在家裡看幾天書,等到該是傷好的時間卸了紗布再出去。省的遇見個人就費口舌,就解釋半天。
期間小丫頭不時在門口探頭探腦,只要張太平放下書招招手,就歡天喜地的跑進來。抱著小松鼠問這問那。
聽張太平說小松鼠還吃不了別的東西,只能喝奶。又自己拿著個碗跑去擠了些羊奶,掰開小松鼠的嘴,用勺子一勺一勺地灌進去。
小松鼠張開眼紅,又跑來第一個告訴張太平。
對於這些,張太平不但不感到煩,反而感到很高興很溫馨。這是小孩子表達親近和友好的方式。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二十多天,直到卸掉紗布。
這天下午,張太平搬了個躺椅躺在前屋簷下構思著用空間種些什麼才好。
丫丫在旁邊逗弄著已經會吃松仁的小松鼠。妻子在院子裡收拾曬了兩個日頭的五味子。
「五味子」是藥材上的稱法,在山裡叫「五靈兒」。長在茂密林中,籐蔓自然纏繞在樹木支架上,果實一串串垂落下來,沒成熟、還是青綠時採摘下來曬乾就成為「五味子」。成熟後,顆粒有豌豆那麼大,顏色變成淺紅色,像一串串瑪瑙掛在枝頭,味道酸甜可口,是一種比較喜人的野果。
這個季節正是採摘五味子的時候,不遠的山上滿坡都是。妻子尋著空閒就會去採些回來,零零碎碎積攢十幾斤了。
到時候會有小販來統一收取山裡人閒暇時間採摘的各種山貨和藥材。
由於五味子是益氣養五臟的良藥,久服無副作用。並且有護肝、促進肝細胞再生、增強肝臟解毒的功能。廣泛適用於中藥配方和藥物製造中,所以價格相較其他常見藥材稍微高些。
干的,一斤大概在四十塊左右。只不過這是鎮上或城裡專門收購藥材的統一價。小販會把價格向下壓五到十塊,反正山裡人也不曉得具體價格,只要感覺和往年相差不是太大就賣了。
欣賞著妻子妙曼忙碌的身影,計算著這些藥材也能賣上個四五百塊。忽然,二十幾天見到藏紅花時一閃而過的靈光有泛上心頭。
「對呀,可以先著手種些藏紅花或者其他稀少珍貴的藥材,積累些資金,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張太平坐直身體,以拳揮掌,心裡想到。
按照藏區推廣的藏紅花種植方法,初秋九月種植,冬季就可以收穫紅花,只需要短短兩三個月時間。這還是在外界自然生長的環境下,如果在空間中,只要三天就能收穫。以外界宣傳的一畝地0.75公斤來,每克二十五塊左右來算,兩畝地三天就可以賺取37500塊。
想到這裡,心中火熱。如果這樣下來,一年就有四百多萬。
轉念一想,又自嘲的搖搖頭。真是掉錢眼裡了,被錢迷了心竅。還不知道空間裡能不能種植,即便能種植,拿出去也不好解釋。這種藥屬於地區特產,別的地區很難生長。少量的在秦嶺山脈出現還能驚歎大自然的神奇與奧妙,多了就會引人懷疑猜測。
心迅速冷卻下來,這是一錘子買賣,只能有一次。還是要想其它長久又合情合理不惹人猜忌的方法。
歎了口氣,這輩子已經決定在山裡安老終生,要那麼多錢也沒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生活就行了。
以後使用空間更是要小心謹慎,最好以輔助為主,而不能把其當成牟取暴利的工具。貪婪和不滿足也是一種原罪,如果太多,想要得到的太多,畢竟會失去其他彌足珍貴的東西。上一世見證了太多,這一世溫馨幸福的生活更顯得難能可貴。如果被利慾蒙蔽了雙眼,得之不易的生活就會破碎。
心境到此刻才從得到空間的野心勃勃中平靜,彷彿去掉緊箍咒的孫悟空,這才感到山村的天空曠遠而輕鬆。
「爸爸,小貓咪有爸爸和媽媽嗎?」就在張太平神遊太虛時,小丫丫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
張太平一愣,好笑地問道:「小貓咪?這是你給它取的名字嗎?」
「嗯,她好像一隻小貓咪,我就叫她小貓咪了。」小丫丫肯定地點點頭。
張太平不覺莞爾。
「小松鼠也是有爸爸媽媽的,就像丫丫一樣。」
「那她的爸爸媽媽呢?」歪著頭好奇地問道。
張太平想了想才回答道:「爸爸媽媽為了保護小松鼠,被豹子抓走了。」
小丫丫聽後,小臉黯然,用臉婆娑著小東西柔軟的皮毛說道:「小貓咪真可憐沒有爸爸媽媽了。」
又將小東西舉到張太平跟前天真的說道:「爸爸,那你也做小貓咪的爸爸吧。」
弄得張太平哭笑不得。
「你願意將爸爸分給小貓咪?」張太平故意問道。
小丫丫聽後好一陣為難,小臉都皺起來了,最後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張太平既是訝然又是欣慰。
在小孩子的觀念中,沒有什麼能比得上爸爸媽媽的珍貴,沒有爸爸媽媽就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了。現在因為同情小松鼠願意將爸爸分一半出去,可見丫丫很是富有同情心,也很懂得分享。
然後抬起頭可憐兮兮的問道:「爸爸,那你還要丫丫嗎?」
張太平將小丫頭抱起來放在懷裡,憐惜著說道:「當然要了,小丫丫是爸爸最珍貴的寶貝,是上天賜給爸爸最好的禮物。」
小丫丫又笑靨如花,將頭擠在張太平的懷裡。
張太平抱著丫丫,看著如同蝴蝶在院中穿梭的妻子,滿足的滋味溢滿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