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手緊了緊,心頭越發的不快起來。她不禁有氣,福清公主這算什麼?她什麼時候同夏見澤這個小雜種關係這麼好了?這小雜種表面上不聲不響,背地裡竟是如此陰險狡詐,竟巴結上了福清公主,倒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慧妃聽了更喜,忙目視夏見澤,笑道:「二皇子,還不快求皇上賜匾!」
夏見澤雖然開牙建府,但是身份卻十分尷尬。
但凡出宮開府的皇子們,無不現在皇帝這裡得到封號,然後才出府,但夏見澤是個另類,他如今已是搬出去建府了,但卻並不曾得到皇帝的封號,因此,那大門上懸掛匾額的位置就一直空著,因為不知該寫什麼。
他還不是郡王、親王,只是皇子。
夏見澤感覺得到皇后灼灼定來似要將他融化的目光,他心底頓時升起一股不服輸來,順著慧妃的話立刻跪下,俯首道:「兒臣請父皇賜匾。」
皇后暗暗吸了口氣,勻了勻胸膈中的怒意,淡然的瞧著眼前的一切。
皇帝臉色陰晴不定,終於點了點頭,淡淡道:「看在慧妃和阿媛的份上,朕便准了你!即日起,封二皇子為定郡王,賜郡王府正門匾額,書『定郡王府』!」
「兒臣謝父皇隆恩!」夏見澤深深的叩下頭去,心中大透一口氣。為了這不明不白的身份,這些日子他沒少受人明裡暗裡的奚落嘲弄。
「朕限你三日之內,將你府上的事處理妥當,給朕和御史台一個交代!三日之後,到九城兵馬司報道,」皇帝稍稍沉吟,說道:「暫封正六品的巡城統領,不要讓朕失望!」
「是,兒臣謝父皇!」
福清公主卻大叫了起來,詫異道:「父皇您——讓二皇兄跟士兵一樣去巡城?」
「他是皇子。理應多多接觸百姓疾苦,將來才能做一代賢王,朕這是為了他好!」皇帝盯了夏見澤一眼,語氣平平淡淡。
皇后心頭火氣去了大半。正六品的巡城統領,說出去真要笑掉人的大牙!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看來也不過爾爾!
皇后不禁冷笑,不由得斜了慧妃一眼,不是變著法子為他求差事嗎?好嘛,果然求了個好差事來了!
福清公主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皇后。慧妃!」皇帝突然又點了她二人的名。
二人都是一凜,連忙斂神肅色,恭敬上前聽旨。
皇帝的目光先是落在皇后身上,龍顏不悅道:「內務府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給定郡王府挑的人?你究竟有沒有過問?這才多久,便鬧出了這多麼的事,竟還惹得御史彈劾!」
皇后忙斂神低眉認錯,忙道:「這一次,臣妾定當看緊著。再不許出現類似此事。」
皇帝哼了一聲,又瞪向慧妃有些不耐道:「定郡王自小由你撫養,不想竟是這般不成器。連幾個下人奴才也拿捏不住!由著他們胡作非為,傳了出去簡直叫人笑話!」
慧妃心裡委屈,卻不敢在皇帝跟前分辨,只得垂首道:「臣妾知錯,今後臣妾會記得時時提點二——定郡王,不負皇上厚托!」
「你們記得最好!這點子微末小事還要朕來過問!」皇帝有些煩躁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片刻擺擺手:「好了,都下去吧!」
皇后和慧妃相視,屈膝告退。夏見澤也躬身退了下去。只有福清公主留下陪皇帝解悶。
夏見澤一邊走一邊尋思,這一回終是找著了理由收拾那些刁奴了,平日裡他早就命得用的那幾個心腹不動聲色監視著一切,這時候來個迅雷不及掩耳,起碼能夠拔掉一大半別人安插在府中的釘子。
丁睿那邊,年前也從太子那裡得到了計侯爺派遣心腹去宜州所行之事的底細。
果然如甄鈺所料。太子得知所稟後,不以為然並不當一回事,反而還跟丁睿取笑了一回,說忠勇侯如今看來真的是廢了,大事不做,仍一根筋的糾結著十幾年前的、如今早已作古的老相好的往事。那麼多的要緊事不做,好端端的竟派人去查那場大火。
對於那場大火中死去的八條人命,太子並沒有過多關注,只是隨口論了兩句「那幾人倒霉」,便將此事丟開。
丁睿將那一切告知甄鈺,甄鈺先是靜靜的聽著,繼而面上露出越來越深的不安,倒引得丁睿關切相問。
「怎麼了?莫非有什麼不對?」那時甄鈺尚在襁褓中,尚未記事。
甄鈺的聲音有些發澀,抬頭問道:「這麼說,那投宿的婦人母子連帶主僕幾個的真實身份,計侯爺的人並未查到?」
說起這事丁睿也十分無法,苦笑道:「說起來也巧的很!這樁無頭公案出來之後,恰好宜州知州任期到滿,此案尚未了結他便已離任;那下一屆的知州聲稱此案並非在他任中發生,亦不應由他負責;再加上當時又沒有苦主上衙門告狀,此事當時熱鬧過一陣子最後也就不了了之,那幾具屍體便由官府指定了仵作埋到了亂墳崗上。若不是如今計侯爺問起,這件事早就被人遺忘得乾乾淨淨了!」
丁睿說畢,又冷笑道:「這件案子本就是個無頭公案,勘破的難度太大,幾乎沒有找到兇手的可能性,也難怪那兩任知州相互推諉!」
甄鈺亦不由唏噓不已,心裡更是暗暗的難過,連計侯爺的人都查不到頭緒,又隔了這麼多年,此事難道再無真相大白的一天嗎?
甄鈺相信,計侯爺和她一樣,定然都懷疑此事同計夫人有關,可惜,如今找不到半點證據。
人證物證俱無,誰能奈何得了她?
「那借宿婦人的身份,也無半點兒線索嗎?」甄鈺不死心又問。
這婦人幼子分明就是做了她們母女二人的替罪羊,雖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這些年來,邵心萍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如果今日得知,借用自己如今的身份,報答了她的家人,也算是一點兒安慰。
丁睿極其不忍她希望落空,卻仍是不得不回答道:「不錯,只知道那婦人是回娘家探親,至於她是哪裡人,姓什麼,倒不清楚。好像是姓方,又像是姓王。」丁睿斟酌著,緩緩說道:「據宜州城中百姓說,此事發生大約四個月之後,才有一少年男子一路查探到那兒。那男子是那婦人的兒子,他也曾到官府鬧過一陣子,不過知州大人一味推諉,認定是意外,最後也不了了之!那男子後來想要起靈樞回鄉,不想那埋葬屍身的仵作在這之前突發疾病身亡,竟無人得知那婦人母子葬身何處,那男子痛哭一場,望天而祭,最終含恨離去。」
甄鈺眼睛亮了亮,這麼說來,那男子對此事未必心服,說不定他也在查探此事,說不定,他手裡能夠有什麼線索!
「那男子當時多大年紀?長相可有什麼明顯特徵?還有,這些年他有沒有再去過那裡?如果去的話,一般是在什麼時候?」甄鈺目光灼灼,盯著丁睿緊張的問道。
丁睿不由得失笑,調侃道:「甄鈺,你投身為女子實在是可惜了!若是男子,進了刑部,定然是一代青天大老爺!」
甄鈺卻沒有心思同他開玩笑,苦笑道:「這些年我就琢磨著這一件事,有什麼是想不到的?你快告訴我,快回答我的話啊!」
丁睿聞言目光頓時黯了黯,輕輕開口說道:「那男子,沒人問過他的年紀,據說看起來十三四歲左右,長得很瘦,有點兒黑,帶著南方口音。他恨宜州城中人心冷漠,對眾人都沒有好感,也沒有人敢去招惹他觸這個霉頭,所以也無人瞭解他的情況。那亂墳崗子遠在郊區,平日裡極少人去,這些年他有沒有去過那裡,也無人說的上來……」
越說下去,丁睿自己也覺得十分喪氣。他很想勸說甄鈺算了,將前世的一切都放開了吧!何必再於此苦苦糾結?可是一對上她渴盼的眼睛,那快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了下去!
也罷,既然她想去做,他便幫她好了!
「丁睿,你有法子查到計夫人當年派去做這事的那些人嗎?」甄鈺突然問道。
丁睿嚇了一跳,臉色也有些變了,反問道:「你,你想要做什麼?」
甄鈺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既然宜州那邊沒有查不出來什麼,既然這件事跟計夫人有關係,那麼為何不試著從計夫人身上查?只要找出當時前去殺人滅口的那些傢伙,也許,又是另一條線索。」
只要找到實打實的證據證實此事是計夫人主謀,八條人命,足以將她打落地獄!就算始終不能查得到死者的真正身份,也能夠祭告其在天之靈了!
丁睿苦笑,說道:「甄鈺,這事哪有這麼容易。那些人還在不在人世還說不定呢,更別說揪出他們令他們認罪了!據我猜測,計夫人當時才剛剛嫁入忠勇侯府不久,那些人應該是賈府她父兄的人才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