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鈺和王媽媽心下不由得都是一凜,甄夫人的神色絕對不是說笑。
甄鈺心頭十分感動,伏在甄夫人懷中臉蹭了蹭她的衣襟,輕輕道:「娘……」甄夫人的母愛對她來說何其珍貴、何其無私。甄鈺不由得又想起前世的娘親,娘親無疑是堅強的,不然也不會一個人清清白白的拉扯她長大,可是,她韌,卻不狠,跟甄夫人比起來,她差在了狠字上,所以,才吃了一輩子的苦,到頭來還落得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甄夫人原本不管事,是無心管,並不表示她管不了。
王媽媽沒有再說什麼,主母有鬥志,她是很開心的,說明甄夫人已經不會再忍下去了,她們正房的人也不必再受人欺負了。
沈姨娘聽說甄夫人要帶姑娘們和劉姨娘去廣恩寺上香祈福不過微微一笑並沒在意,倒是甄敏滿肚子的不爽,嚷著吵著說不要去,被沈姨娘氣得訓了一頓。甄敏仍是不肯,說死都不肯,躺在床上裝起了病來!她恨不得撕碎那小蹄子的嘴,怎麼肯與她同行!讓她跟甄鈺同一輛馬車?跟著甄鈺的親娘出門?想想她就心口發堵!
沈姨娘無奈,只得喚了個丫頭去正房稟了甄夫人,說是甄敏病了,不能一同前往。
甄夫人點點頭,神色平淡的說了聲「知道了!」便讓丫環回去。
見甄夫人沒有不快更沒有趁機找什麼茬,沈姨娘鬆了口氣。不料晚飯時,甄夫人不等人通傳。冷不丁的帶著王媽媽並錦心、錦言就出現在玉玲瓏館的飯廳裡。沈姨娘正與甄敏、甄馨在吃飯,看到甄夫人親自來了頓時嚇了一跳,慌忙陪著笑起來招呼。
沈姨娘一邊笑著請甄夫人坐下,一邊喚甄敏、甄馨行禮。一邊親自奉上茶來,陪笑道:「夫人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說著又嗔著下人們「怎麼不通報!」
甄夫人氣定神閒的飲了口茶,將茶碗擱在一旁小几上。似笑非笑的向沈姨娘道:「自然有要緊事。不是說三丫頭病了嗎?我這個嫡母當然應該過來關心關心!不過,我看她胃口倒也不壞,氣色也不差,不知是個什麼病?」
沈姨娘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下意識扭頭瞟了一眼桌上的飯碗,她能說什麼?
「沒,沒什麼大病。只是,她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而已,一點點,現在已經沒事了!沒事了!」沈姨娘和甄敏都沒想到甄夫人會突然過來,不是甄夫人提起這事母女兩個壓根就不記得了。但甄夫人一提起來,沈姨娘面子上哪過得去?當即吭吭吃吃陪笑著掩飾。
「原來已經沒事了啊!」甄夫人淡淡一笑,睨著沈姨娘似笑非笑道:「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是故意不想隨我進香裝病呢!怎麼?沈姨娘難道還怕我做什麼不成?要不,明兒沈姨娘也一塊兒去?」
沈姨娘心頭「突」的一跳,下意識想起甄夫人和甄鈺前往清虛觀時她吩咐的事,忙乾笑道:「怎麼會,怎麼會呢!原本三姑娘是真的有點兒不舒服,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婢妾正打算等會兒遣人去跟夫人稟一聲呢。不想這麼巧夫人就來了,呵呵,說起來倒便宜婢妾的人不必跑這一趟了!她既已大好,明兒自然是要陪夫人一起去的!」
甄敏的嘴動了動,她不想去,可是卻沒有辦法反駁。裝病被甄夫人抓了個正著。甄夫人沒有罰她就是不錯了,她哪裡還敢亂說什麼話?
「那就好!三丫頭,晚上早點兒歇著,明兒早上可別又不舒服!」甄夫人囑咐完了甄敏,又向沈姨娘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待姑娘們向來沒有什麼不同!尤其是三丫頭和二丫頭姐妹兩個年歲相當,正好作伴,應該更親密些才是!以後,二丫頭有的,三丫頭都會有!沈姨娘你事多管不過來一時照顧不周,我也會管照到,絕不會厚此薄彼!」
「夫人賢良!三姑娘只有感戴夫人的!」甄夫人笑吟吟的,沈姨娘卻聽得心頭一跳一跳,她聽得懂甄夫人的言外之意,如果二姑娘發生了什麼事,三姑娘也別想躲過去!她硬生生忍住看向自己女兒的目光,她沒有兒子,對這個甚合心意的女兒的看重絕對不比甄夫人對甄鈺差!
「這是本分,沈姨娘也要記得自己的本分才好!」甄夫人淡淡一笑,看到沈姨娘眼皮明顯跳了一下,自顧自的笑道:「對了,還有件事我順便一起說了吧!二姑娘今年要搬院子了,橫豎明年三姑娘也是要搬的,今年一動明年又一動也是麻煩,不如,都在今年搬了吧,倒也省事,沈姨娘以為如何?」
「真的!」沈姨娘還沒說話,甄敏眼睛一亮,又驚又喜脫口而出。她早就想擁有自己獨立的院子了!那樣,自己的地盤自己做主,想做什麼都行,想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豈不比現在跟沈姨娘、甄馨一塊兒擠要好得多?
沈姨娘眼中劃過一絲受傷,她沒想到甄敏聽到搬院子會興奮成這樣,她不由得瞟了甄敏一眼,卻見甄敏正一臉期待的望著她,生怕她反駁似的。
「夫人想得周到,既如此,那便今年一塊兒搬了吧!「沈姨娘黯然輕歎,向甄夫人陪笑道。
甄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起身笑道:「等過些天讓她們姐妹選好了院子,趁著春暖便收拾出來吧!該添置的、佈置的要使好東西,別叫外人看了挑出什麼毛病來!」
「是,夫人!」沈姨娘斂神垂頭應了一聲。
甄夫人再無旁事,便告辭出去。沈姨娘和甄敏、甄馨並一眾丫頭們送了出去,甄敏還在興奮著,早把一肚子不痛快忘得乾乾淨淨。難得心甘情願的向甄夫人行了個大禮、道了聲:「恭送母親!」
沈姨娘見了,心頭更加堵得難受。
次日上香,倒也平平安安毫無意外,難得的是。甄敏老實規矩了許多,連白眼都沒有給甄鈺翻一個。她不找茬甄鈺自然也不會挑撥她。甄鈺卻不知道,甄敏昨晚聽了甄夫人帶來的好消息。如今滿腦子裡都在盤算著要挑選哪一處院子、要怎麼佈置、怎樣跟甄老爺要各種擺設,哪裡有心思跟她生氣!
母女幾個一大早出門,太陽快落山時方回到府中。眾人陪了甄夫人回正房,然後才各回自己的院子。
剛剛過了一月,二月二,白姨娘和甄克守便啟程上路,甄老爺等怎麼勸都執意不肯。
甄老爺哪知道。白姨娘的性子本就不是個喜安靜的,為了保住兒子,她可以忍,忍著寂寞一天到晚的呆在綠萼軒裡,但是這種滋味可並不好受!早一天離開對她來說就是早一天解脫!
好在天氣已經漸漸回暖了。而且越往南走只會越來越暖和,而她們母子在路上的時間也不過七天船十天馬車,料想也不會太難熬。
母子倆行李也不多,只有三輛馬車,其中一大半還是甄克守的文房四寶書籍衣物等。白姨娘的體己都存到了錢莊裡,所帶不過平日裡穿戴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和一些貴重衣料,反正甄老爺給了不少銀子,並且許諾每三個月會命人送一百兩過去給他們母子做生活費,甄夫人背地裡又給了她一筆數目不小的款項。只要有銀子,到了哪裡買不到東西?
白姨娘對未來的生活是充滿了憧憬的。
臨走前一晚,甄老爺將克善、克守兄弟倆都叫去了書房,後來又留下克守說了許久的話,無非是鼓勵他好好讀書、聽姨娘的話、不許惹事等,克守一一的都答應了。
第二天。白姨娘母子帶著貼身丫環,在余二管家及四名家丁的護送下離開了上京。
畢竟是生活了這麼久的地方,臨別時母子兩個都有些不捨,甄克守更是不捨兄長和二妹妹,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甄夫人等都送白姨娘到二門,看著他們上車。
「爹,娘,我送姨娘和三弟到城外吧!」甄克善突然說道。
甄老爺自然不會不同意,還有點讚許的向兒子點了點頭。甄夫人顯然覺得他有些多事,但甄老爺都同意了她能說什麼,便也點點頭,不忘囑咐到:「早去早回,別耽擱了你姨娘和弟弟趕路!」
甄克善答應了,便騎著馬跟著一起走,甄克守便也從馬車裡下來,與兄長一塊兒騎馬。甄克善已經十二歲了,當然不便與白姨娘同乘馬車。
甄克善一路送至長亭,亭旁垂柳只有淡淡的似有還無的綠影。兄弟二人在此依依惜別。
「二哥,以後,二哥小心點兒!一定要保護好二妹妹,」甄克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有母親!」
「放心吧!」甄克善不屑的笑了笑:「母親才是家中主母,她再怎麼也越不過母親去!你們在那邊也要多多保重!等家裡清淨了,母親會讓人去接你們的!唉,你不在了,我還不知怎麼辦呢!」甄克善說著有些苦惱輕歎了口氣。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甄克守的眼睛調皮的轉了轉,笑嘻嘻道:「二哥只要小心些,我想,是不會被人發現的!而且,只要不被爹發現就好,別人還不好說嘛!」
「且這麼看了!」甄克善沮喪,歎氣道:「總比不上有你在的時候那樣方便了,好歹有個掩護的!」
兄弟兩個還在這一個歎氣,一個安慰的,那邊卻聽聞白姨娘驚呼起來:「祖宗!你怎麼也跟來了!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甄克善、甄克守聞言大驚,轉頭一看,正看到甄鈺笑嘻嘻的鑽進白姨娘的馬車。
「二妹妹!」兩人都吃了一驚,慌忙趕過去。
「姨娘,我也想來送送你和三哥哥啊!」甄鈺笑吟吟的說的輕描淡舉。看到甄克善和甄克守也過來了還撩起車簾向他們揚了揚手歡然笑道:「二哥哥,三哥哥!」
甄克善呆了呆,臉色發白。他情不自禁向後看了看,瞪著甄鈺道:「誰帶你來的?」
「二妹妹,你,你不會一個人來的吧?」甄克守見甄鈺只是笑不說話,不覺也唬了一大跳。果然如同姨娘所說的,這不是要命嗎!她居然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來了,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誰擔得起?
「我悄悄的爬上裝行李的馬車,一個人也沒有發現!」甄鈺說得頗為得意。
「這還了得!二姑娘,可別怪姨娘說你了,這會子夫人找不著你,府上還不得翻了天!」白姨娘心下急得貓爪子撓一樣,忙喚二管家。
甄克善忙道:「姨娘不用急,也不必喚二管家,我帶二妹妹回去便是,姨娘和三弟還是早些趕路吧!」
白姨娘望望甄克善,猶疑道:「你,你真的可以?」
「姨娘放心!」甄克善笑著點點頭。甄克守也在一旁笑著說了兩句。
白姨娘終於放下心來,再三叮囑路上小心,雙方道了別,便帶著甄克守在家丁護送家漸漸遠去了。
「二哥哥!今兒天氣真好!」望著白姨娘遠去的馬車,甄鈺向甄克善嫣然一笑。
甄克善簡直有想揍她的衝動,只是看到她陽光般燦爛的笑臉心腸忍不住又軟了,臉色也漸漸恢復了下來,歎氣道:「走吧,咱們趕緊回去!」甄克善瞧著自己牽著的高頭大馬,頗有些躊躇。她知道甄鈺是沒騎過馬的。
「二哥哥,我可以的!」甄鈺輕輕撫摸著黃棕馬柔亮順和的皮毛笑道。
甄克善歎了口氣,說道:「也只好先如此了!若是不習慣便說一聲,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馬車!你真是太胡鬧了!」甄克善忍不住又抱怨。
甄鈺混不以為意,卻笑道:「我也想送一送姨娘和三哥啊,二哥你有好事從來不告訴人家!」
「哼,看你回去怎麼跟娘說!」甄克守瞪了她一眼,小心的扶著她上馬。
甄鈺人小,甄克善人也不算大,這馬的個頭倒是不高。甄鈺在前世是騎過驢子的,她料想騎驢子跟騎馬差別也不會太大,誰知還是折騰了好一會才爬到馬背上。甄克善倒是動作利索,行雲流水般一個騰躍就落到了甄鈺身後,看得甄鈺眼睛一亮,眼底露出毫不掩飾的讚賞。
「坐穩了!駕!」甄克善拉著韁繩,雙腿輕輕一夾馬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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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說個笑話,昨晚聽見到處在放鞭炮,老公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想了想,說:「是在慶賀末日過去了?」老公:「笨死,今天是冬至!」我:「」嗚嗚,果然是我太當回事了麼~~~
呵呵,以上廢話不在收費範圍之內,訂閱的童鞋們放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