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那血籐的本體所在?張書鶴對幻境被陣法破掉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而是緊盯著前方的那處黑洞,看了兩眼後,便下意識的將神識探入到那黑洞之中,想看清裡面東西的形狀。
張書鶴此時的修為不低,多年受玉桃中的靈氣洗禮,加上日夜毫不倦怠的修煉,功法基礎也打得極為結實,神識開了之後,能夠探視的範圍也由幾米之內,再到十幾米,現在如果不怕耗損神識,一瞬間可以覆蓋百米之內的整個地域。
在這個範圍內,就算裡面是有條小蛇在爬行,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在這樣強大的耗損下,時間也只能維持在幾分鐘之內,所以平時如果沒有危險的情況,他一般是很少將神識全部展開。
剛一接觸到那洞口周圍,張書鶴便覺得一股陰冷之間如跗骨之蛆一般纏在了他神識上,讓他感到極不舒服,但是卻並沒有退縮,而是閉目,神識又向前探去。
只覺得洞裡似乎有萬條蛆蟲在蠕動,並且緊緊纏繞像一段段血紅的腸子一樣絞在一起,接著順著這些蠕動的東西越進越深,只覺得這洞口所連接著似乎是在地下的某一處,十米,十幾米,幾十米,像條永遠無法到達盡頭的無底深淵一般,終於他感覺到這洞口似乎到了盡頭。
頓時精神一振,接著就像是從一個狹窄的軌道滑行出去,接著下一刻,就被眼前的情景完全驚呆了,在這四面環山的地底層,竟然有個百米不規則形的空間,而空間中間有個會讓人看著有窒息感的人類心臟巨形物,此時正像活著一般一跳一跳,表面上被籐蔓纏繞著就像是根根輸送養份的血管,而這些「血管」密密麻麻的幾乎遍佈整個空間,就像是幾百張蜘蛛網一樣,將那顆詭異的「心臟」吊在中間,並且不斷的有東西從插在地底的籐中導入到心臟之中,單根看就如一條蛇吞了一隻鴕鳥蛋一般,正鼓漲的浮動著。
而那個「心臟」卻是越跳越快,最後竟然似吞了太多的東西,整個形狀都開始扭曲拉伸起來,動作扯動著數百條吊著的籐蔓,如牽一髮而動全身般,像海中的海藻一樣不斷的擺動著。
張書鶴不過是看了幾眼,便覺得腦袋如針扎一樣痛了一下,頓時整個神識不受他控制的瞬間被收了回來,收回來時身體似乎被重擊一樣猛的一晃,立即感覺到臉上髮際此時已經汗津津一片,而額頭的青筋正隱隱跳動著。
他立即調整了下急促的氣息,知道剛才的額頭的疼痛感是他在使用神識過度後產生的後遺症,只需要等一會兒就會慢慢修復,隨即便用空著的左手從側背的布包中取了桃木筒出來,然後打開蓋子喝了三大口,這才平靜下來,果酒裡面含有玉桃的靈氣,能快速的恢復自己身體的法力和精神力。
不過即使如此,剛才看到的情形卻仍然讓他心頭有如壓了塊重石,喘不上來氣,他記起黑豹化形時的,也是遇到了類似心臟的血籐,但是那個血籐同剛才的本體比,不過是銀杏樹上掉下來的那一個小小的白果,不值一提,不過即使只是一個白果,仍然成為阻止黑豹化形的重要阻力,若不是黑豹誤打誤撞的突然引發天劫成功渡劫化形,恐怕殊死誰手還仍不一定。
而如今本體在這裡,要比當年那個小小血籐強大百倍有餘,雖然黑豹化形後時間不短,但是除去之前返回基地的一次進化,之後張書鶴幾乎沒有看到它有任何的修煉,別說是滅掉那血籐本體,就算進去後想全身而退,也不一定能夠完全辦到,想到此,張書鶴只覺得額頭青筋跳得更厲害了。
這不是滅自己威風,而是剛才的一幕對他來說太震撼了,這血籐的本體可能藏於暗無天日的地下,不知千年萬年,再加上吞噬了所有人類的血液,早已經壯大如斯,想要一把將它徹底根除談何容易。
而末世中每一個修士修煉有成都不容易,那是數年乃至數十年一點一滴的積累,誰也不想輕易將性命送掉,何況是由獸化形的黑豹,其中的不易,張書鶴是最明白的,正如金斬元之前在山上所說的一般,世上凡事都要有代價,想要得到別人的性命同時,也要有付出自己生命的準備,因為,戰鬥永遠是如此殘酷。
張書鶴一瞬間又心生退意,但是當看到前面的邱洞主,卻又覺得自己如同一個末世前的小市民一般,永遠端不上檯面,心中一時為水火相剋般糾結煩亂。
而邱洞主此時卻是已經激發了陣法,隨即開始向那個「村長」及一干如行屍走肉的「村長」展開了攻擊,只見他取出兩張符,然後挾入手指之中,而他身後的兩位道長也如他一般取出兩張符。
血籐乃是陰物,他們所畫的符則是吸收太陽真氣的至陽之符,專門克制陰物和邪物的,邱洞主的符中有把金光閃閃的小劍,而後面兩位道長,則是一人一張火球符和真水符。
全部激發開來,便利用陣中位置所吸納來的法力匯於符中,然後進行攻擊,只見邱洞主抬手一指間,一道金色的劍芒便射了出去,正中那「村長」額心部分。
這控制村長的血籐乃是陰物千萬年來修出的一點靈智,在自然界,人乃是天地所塑,天生比動物開有智慧,有五官,懂得分辨情感,所以修起道來要比其它萬物更加容易入門。
而動物雖然也有聰明有餘的,但要想入修道一途,也是萬中無一,而像植物就更加的難了,所以,通常人修百年而得小道,獸類則要數百年之久,植物則需要漫長的數千萬年的時間,還要有足夠的條件才能夠開通靈智,懂得修煉。
所以,即使像血籐之類的陰物,要修有靈智也是千難萬難,否則這世界早已經不是人類主宰了,但就算經修了點靈智,併吞噬了幾個人的思想經歷,但畢竟所知有限,它雖然知道道術是專門克制它的東西,但是卻從來沒有見人使過陣法。
如今只將邱洞主及其它幾人放在眼裡,其它的都認為是來送死的蟲蚊,這一狂妄便是大錯特錯,陣法中沒有任何一顆廢子,即使再普通的一張符,在上古陣法啟動後,與其它符配合所能展現出來的,都要強大數十倍。
一時間,邱洞主和其它兩位道長的攻擊打得那附身「村長」的血籐一個措手不及,先用水術符控制血籐移動,然後用火球術和金劍進行攻擊。
只是眨眼間,血籐挑得這副上好的皮肉,便被轟炸的不成人形,那層肉皮被火徹底烤焦,血糊糊的外翻著,露出了寄居在裡面的不斷蠕動的籐蔓,有的皮肉裂開已經兜不住了,掉在裡上,像蛇一般的翻動著,極為可怖。
若不是陣法裡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見過的場面都不少,嚇尿褲子都有可能,即使如此,有幾個學徒在陣法裡已經是面無血色,兩條腿抖得像篩糠一樣,如果不是知道扔了符性命難保,恐怕早就轉身跑掉了。
「村長」見自己完好的皮象,及整個人形都幾乎維持不住,頓時露出了猙獰的牙床,因為胸口額頭中了幾道金劍,整個人已經處於面臨崩潰的「瘋癲」狀,全身開始劇烈的抖動著,如觸了電一般。
突然,它停止了下來,被炸碎裂的眼球黏乎乎的粘在眼眶上,瞪著前面的眾人,厲聲尖叫道:「居然毀我肉身!你們所有人今天都別想離開這裡,死吧……」說完頓時雙手舉起只,只見從它額頭手臂,胸前,腹部,射出了數十道猙獰的血籐,就連被刺穿的喉嚨裡都竄出數條,看起來恐怖至極!
邱洞主及後面兩位道長頓時腦門冒汗,這些血籐實在太多,燒掉兩根,又會重新冒出三根來,似乎血籐的籐枝無窮無盡。
「不好,開啟防禦古陣!」邱道長說完,便迅速拿起一張符,咬破舌尖將血噴在上面,然後開始閉目口中唸咒,後面兩位道長卻是拿起紅黃小旗向後方九位道士搖旗,九位道士見狀,頓時腳下一旋,或前或後各踏一步,頓時整個陣法又變化了起來。
一層霧濛濛的光色將整個陣法罩在其中,只是邊緣有幾個軍士和備用學徒被血籐突然襲擊,整個身體都扭曲的不成樣子,地上血紅一片,離得近的學徒嚇得逃離幾步,整個陣法頓時一蕩,好在被人嚴厲喝止又站回到原地當中,並將備用弟子填了幾名上去,才將陣法穩定下來。
但是啟陣容易守陣難,防禦陣法雖然比攻擊陣法保護性更好,但是所需要的法力也要比攻擊陣法要高一兩層,再加上數條血籐不間斷的各個角度攻擊著陣法,光罩自亮起來,便是如風吹泡沫般劇烈抖動,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被擊破。
而陣法的法力來源除了強迫吸取天地之力外,則是由這一百名左右的學徒來承擔,每個學徒人手一張符紙,那符紙會一直強行抽取拿符人體內的法力和精氣,雖然過程緩慢,但是人恢復的法力和精氣跟抽取的不成正比,再加上學徒本來修為尚淺,心性能力也都參差不齊,在血籐強力的攻擊之下,維持陣法的能量開始大量消耗起來,有的學徒便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最先倒下的便是張書鶴原來被人搶去的位置,實際上這個位置和符已經被劉道士做了手腳,幾乎承擔了組裡所有人能量的百分之三十,一給人最多只有十三人,一個人便承擔了百分之三十,可見一般,實際如此做就是要讓張書鶴當場被抽盡體內精氣至死,到時符再化為虛有,死無對症,即使追查下來,也只是歸就到他自己修為不夠,及陣法的原因上去,到時他和師尊的責任自然摘的乾乾淨淨。
之前在懸崖推張書鶴未果,自己差點跌到懸崖下,又在佈陣時站錯位置搶了張書鶴位置的那個學徒,陣法沒過兩分鐘,就開始臉色發白,過了一會就全身像冷一樣打顫,本來偏胖的身材竟像突然間瘦了一樣,兩頰發青,接著沒兩下,就兩眼一翻,倒在地上,而他握的那張符卻是突然燃了起來,顯然符已經離了手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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