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現在不是說謝謝的時候,便也不再說什麼,拄著邪血劍將惜惟拉了起來。沒走幾步,就見著了靈歌帶著三名士兵匆匆的趕了過來。我踉蹌的迎了上去,靈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惜惟一眼,便有兩人走上前來扶住了惜惟。我看著他們將惜惟扶好了,才問道靈歌:「靈歌,縹無他們呢?」
靈歌抿緊了嘴唇,冷聲道:「先離開這裡再說。」便伸手拉過我,帶領著我們迅速的鑽進林子裡。
在進林子前,我回頭看了一眼。音魄和蕭惜寧已經打了起來,以音魄的武功對付蕭惜寧是綽綽有餘的,只是蕭惜寧詭計多端,音魄可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靈歌帶著我們躲進了一個山洞裡。通過靈歌我才瞭解到,寒戰天已經全面封鎖了這整片山。現在外面到處都有追兵,形勢對我們萬分不利。而縹無他們此刻都已分散,各自帶著兵將往東西南三面而去,旨在分散寒戰天的注意力,只要這座山頭的兵力可以分散一些,我們離開這裡的機會就會大一些。
我看了看依舊昏迷的惜惟,問道正在替惜惟把脈的靈歌:「靈歌,惜惟的傷勢現在這麼樣了?」靈歌的眉頭越擰越緊,好一會兒才鬆開惜惟的手,神色凝重的看向了我。
靈歌的表情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不敢妄加猜測,緊張的看著她。靈歌歎了一口氣,道:「陛下的內傷極其嚴重,他的體內被一股極強的外力入侵,本就對陛下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但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壞就壞在,陛下在被丞相大人施救的時候分心,導致丞相大人為他療傷的真氣輸入體內得不到控制,也在他的經脈中遊走。再加上他剛才又被另外一股掌力擊中,真氣一入體,竟誤打誤撞的與前兩股強行注入陛下體內的真氣融為一體。陛下的內力本身就極強,會自行護體,在外力注入的情況下,陛下本身的內力會自行控制下。可是現在,那三股真氣所形成的力量與公子的內力不相上下,誰也壓不下誰。反而導致陛下的五臟六腑受損,長此下去,不消一天,陛下便會……」
我懂靈歌的意思了,現在惜惟的體內有兩股內力在打架,我知道內力相沖帶來的痛苦。當然,靈歌能說出來,那她必然知道怎樣才可以救惜惟。我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直視著她問道:「你有辦法救他對不對?」
靈歌抬眸看著我,極其簡短的回答:「是!」
「告訴我。」
靈歌頓了頓,從她的神色可以看出來,那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卻是唯一的辦法。我似乎知道了些什麼,語氣變得有些哀求:「求求你。」
靈歌扭過了頭,似不忍心再看我,道:「事到如今,只要能有一個內力與陛下相近的人願意將自己的畢生修為給他,進行內力的疏導,引導那兩股真氣進入陛下的丹田,這樣公子才能倖免於難,只是……」「我可以!」沒等靈歌說完,我便急不可耐的打斷她。靈歌為難的看了我一眼,接著道:「你現在也不好過,你的身體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如果你再妄加使用真氣的話,可能會導致全身的筋脈俱斷。況且,就算救得了陛下,你也會內力全失,多則十年甚至一輩子都無法恢復。你不怕嗎?」
我笑了起來,視線落在惜惟的身上,溫柔的看著他笑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若是惜惟死了,我空有這一身的武藝又有什麼用?告訴我,怎樣救他。」
靈歌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說話卻不再遲疑:「要救陛下,需將真氣從陛下的手太陽經輸入,由手三陰經從胸腔逼至手指末端,交手三陽經。再由手三陽經從手指末端過走向頭面部,分散至全身的經脈,疏通後交足三陽經。然後由足三陽經走向足趾末端交足三陰經。最後由足三陰經從足趾走向丹田,腹部,內臟,胸膛交手三陰經。從而形成陰陽相貫,如環無端,循環三十六周天便可如疏通河流一般將充盈在公子體內滿溢的內力引向一個正常循環的軌跡,後被公子納為己有,只要公子體內亂竄的真氣可以平復下來,公子便沒有性命之憂。」
我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忙讓靈歌將昏迷的惜惟扶坐好。便再也顧及不了許多,硬生生的將自己全部的內力提了出來,緊貼的惜惟的掌心,注入他的體內。
初時,我只是感覺到全身針刺一般火辣辣的劇痛。可真氣一入惜惟的體內,便遭到他內力兩股真氣的合力反擊。這一衝擊,使得惜惟全身劇烈的一蕩,立即便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滲出,我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將自身內力全部反逼回去。這一用力,便讓我清晰的感覺道全身的經脈被無限拉長,一陣陣刮骨般的劇痛過後,我實在是分不清我現在的身體到底是何種狀況。只是全身彷彿散架一般,再也支撐不起來。豆大的冷汗瞬間便從額頭上滾落而下。
內力如同流水一般在我的體內消逝,我累極了,幾乎就要立即睡去
,就那樣睡著,一直睡著……然而,我尚存的理智卻告訴我,我現在不能睡,惜惟還在等著我救他,我要救他。
我就那樣的熬著,熬得在我幾乎都分不清我是否還清醒著的時候,體內的最後一點溫存也流失了,緊貼著惜惟的手掌再也感覺不到最先惜惟體內的內力波動波濤洶湧的感覺時,我終於不支倒地。靈歌適時的伸手扶住了我,聲音裡有難得的關切:「你還好嗎?」
我點下了頭,問道靈歌:「惜惟現在怎麼樣?」
靈歌道:「陛下還好,只不過傷得太重,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你還支撐得住嗎?」
我笑了笑,目光落在惜惟的身上,道:「我還死不了,靈歌,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靈歌恩了一聲。我道:「等惜惟醒過來以後,不要讓他知道我是為了救他才武功全廢的,那樣他會自責的。我不想看到他自責。」
靈歌直直的看了我一會兒,淺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士兵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顯然是發現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情報,來不及行禮,便迫切道:「啟稟將軍,十里外有一支瀧日軍搜尋而來。」
靈歌眉頭一擰,站起來問道:「具體多少人?」
那士兵搖了搖頭,道:「具體不知,我們怕行蹤暴露,故不敢走得太近,只知對方人數眾多,有近百人。」
靈歌的面色微微動容,道:「領頭是誰?」
「身材魁梧,手持兩柄大板斧。」
靈歌的眉頭越發擰得緊了,神情更是冷冽如寒冰,緊鎖的眉頭不經意的洩露了她內心的焦灼不安,看來,來人是一個不好惹的角色。
我不禁有些擔心,問道:「靈歌,知道來的是誰嗎?」
靈歌回頭看著我,道:「來人是瀧日國十大將軍之一的鬼斧,是旭日金麟重甲兵的領頭人。此人力大無窮,心狠手辣,更是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的功夫,是個難纏的傢伙。」
如此說來,倒真是一個難纏的傢伙。我看了惜惟一眼,問道靈歌:「我們現在怎麼辦。」
靈歌沉思了一下,便吩咐進來報信的士兵道:「你先出去。」待那士兵出去了,靈歌才回頭看著我:「凌汐池,我們換一下衣服。」
知道靈歌的意思,我也不敢遲疑,趕緊將衣服和靈歌對換。我們換好了以後,靈歌又叫進來了一名士兵,命他和惜惟對換了衣服以後,靈歌道:「我們先去引開他們,我會留下孟飛和段天保護你們,記得不要亂跑,魂舞他們很快便會到,我會想辦法去和魂舞會合,找到援兵後就來接你們,過了今晚,明天便沒事了。」
靈歌說完以後,轉身便離開。我連忙喚住她,她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問道:「什麼事?」
「不要死!」
她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笑了起來:「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回來接你們,不會那麼容易死。照顧好陛下。」
說罷後,靈歌再沒有半分猶豫,走出了山洞。再也沒有回過頭。
我緊緊的抓住惜惟的手,目送著靈歌離開。喃喃道:「不可以死。惜惟,那麼多人為你出生入死,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裡漸漸的暗了下來。段天和孟飛寸步不離的在洞口守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戒備。一陣陣寒風從洞口闖了進來,我冷極了,也餓極了。但此時此刻,卻絕對不是生火找食物的好時機,我沒法只能緊緊的貼著惜惟,以便獲得一絲絲稀薄的暖意。北風撞在洞裡的石壁上,發出呼呼的迴響,靈歌已經出去兩三個時辰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她會不會有事,還有音魄,還有縹無,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直到最後一絲光明被黑暗所吞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們仍是不敢生火。甚至連說話也是極為小聲,極為小心的。冷風不住的撞在崖壁上,山洞裡的氣氛緊張壓抑到了極點。除了風聲以及我們三人略為急促的呼吸聲,再無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