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篷,看見惜惟正在和縹無商量著什麼,不用猜,我都知道他們肯定是為了血域魔潭的事情。惜惟回頭看了我一眼,口中吩咐的話也沒有落下,他吩咐縹無務必要造成他已經回雲隱的假象,我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吩咐完縹無以後,他朝我走了過來,伸手替我拍去了披風上的雪花。蹙著眉頭問道:「汐兒,回來了?」我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我們什麼時候用出發。」
風把帳篷裡擋風的毛氈吹了起來,幾朵雪花隨著風闖入了室中。惜惟看了那些雪花一眼,堅定的吐出了兩個字:「明天。」
我點下了頭,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我們走的時候月弄寒他們已經走了,想來他們也是得到了血域魔潭的消息。這消息走得很快,我們到瀧日的時候,便能發現,瀧日國的邊防赫然嚴謹了許多,每個進城的路人都會經過仔細的盤查方可進城。
好在惜惟的易容術學得不錯,混進城倒不是一件什麼難事。但是我很清楚,瀧日國的邊防變得那樣的嚴密,寒戰天必然已經知曉了血域魔潭的事,那麼以惜惟的身份,他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來瀧日,不然就會處處限制,尤其是在這種瀧日和雲隱剛好結姻親,又剛好通了運河的時候,雖然誰都知道這種表面上的和平是維繫不了多久的。
既然不能明察,那麼就只能暗訪。而暗訪的性質上就決定了惜惟是不能曝光的,也就直接決定了這次暗訪的危險會增加不少,總所周知,惜王已經回國,那麼便已經好好的呆在雲隱的皇宮裡。若是惜王在這個時候死在瀧日,是誰都不可能相信的,寒戰天若是知道惜惟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瀧日,不想辦法弄死惜惟才怪。
瀧日國的邊防疆城是渚洲,渚洲的邊城便是南陽城,血域魔潭則就在南陽仙水鎮一帶,湊巧的是,亡鳥峽也是途經南陽的。
和惜惟他們進了一家小酒館,酒館裡面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樓上樓下幾乎全都擠滿了各種各樣吃飯住店的人。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武林人士打扮,攜刀的,握劍的,持槍的,耍錘的,拿斧的比比皆是。我壓低了帽簷,和惜惟他們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要了一壺茶和幾個小菜,耳旁便傳來了臨近幾桌高談闊論,十分誇張的聲音。那些聲音裡面只有一個內容,那便是關於血域魔潭的。
我在心中冷哼了一聲,血域魔潭的花才謝了幾天呀!整個江湖便傳得沸沸揚揚,聽那些人的談話,他們是不知道血域魔潭裡面封印的是龍魂,而是一致認為裡面有一大筆的寶藏和武林絕學幻天神劍的劍譜。
我不知道幻天神劍是什麼東西,一不小心便看見惜惟的嘴角冷冷的勾了起來。那是一抹嘲諷的,不以為意的笑。我忽然明白了過來:好一個寒戰天,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後還有他這個彈弓手。發動整個江湖的人替他去血域魔潭,不管血域魔潭有什麼危險,吸引了這些武林人士去替他賣命,他就可以坐享其成。
我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唇邊,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南陽?」惜惟看了我一眼,道:「汐兒,不用著急,等三天,三天過後,我們便動身。」
既然惜惟說三天,那麼這三天他必然是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的。他可以把一切的佈置得好好的,他可以將一切可能發生的變故都算入其中,可是我卻等不了三天。
這麼多的江湖中人出現在這裡,那麼為了爭奪所謂的寶藏,他們必定會自相殘殺。所以我一定要在還沒有人到血域魔潭之前把龍魂給取出來,這樣就可以造成不必要的殺戮。
我喚來了店裡的小二,扔給了他一錠銀子,道:「小二哥,麻煩你幫我們準備三間房。」
那小二看著那錠銀子,眼中都要放出光來,正想伸手去接時,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將手縮了回去:「客官,實在抱歉,這幾日,城中的旅客多了不少,很多旅店客棧都已經住滿了人。我們這家小店也是只剩下最後一間房了。」
「一間就一間吧!」我把那錠銀子塞給了他,道:「帶我們上樓。」那店小二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我們,連忙忙不迭地的將銀子塞入了衣襟中,又似乎在驚訝我們三個人怎麼住,抓了抓頭,領著我們上了樓。
關上房門,我摘下斗笠,回頭看了一眼惜惟和縹無,笑道:「怎麼辦呢,現在只剩下一間房間了,那今天晚上就麻煩你們兩位睡屋頂吧。」惜惟將摘下來的斗笠的放在茶桌上,伸手取了杯子倒了三杯茶,笑道:「非要這間房的是你,我和師兄可沒有說一定要在這裡,沒道理我們睡屋頂呀!」
我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道:「那麻煩你們去別家客棧吧,反正我是看上這裡了,我現在好累,我想睡一覺,你們不許吵我。」
其實我根本就睡不著,閉著眼睛耳邊傳來了縹無和惜惟小聲的研究地圖的聲音。我心中頓時不是滋味,是死是活,是分離還是在一起,就看今晚的了。
第一次覺得時間是那樣的難熬。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臨,惜惟他們那邊漸漸的沒了聲音,我翻了一個身,面對著他們。他睡覺的樣子可真好看啊,在燈光的照射下,那張年輕、俊朗、意氣風發的面龐顯得更加的清晰、明亮。
我眨了眨眼睛,原來我們都還如此的年輕。
輕輕的翻身下床,我抱著床上的被子,輕輕的蓋在了他們的身上。惜惟的眉頭皺了皺,慢慢的舒展下來,唇角漸漸有了笑意。他並沒有睡著,他知道我在他面前,這抹笑容,是幸福的微笑嗎?他不曾防備我。
我舉起手指,迅疾的封住他們的昏睡穴。看著他們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我呆呆的坐著,伸手撫摸上他的容顏,輕聲道:「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臉,你的一切一切我都不會忘記。」
說罷以後,我拿過劍,毫不猶豫的走出了房門。惜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希望看到你為了龍魂以身犯險,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那麼我也會讓琴璃陌將龍魂帶給你。
剛走出大街,便看見長街的盡頭站在一個人,微弱的光中,她身上所著的輕紗隨著風飄舞。我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那是琴璃陌,我連忙迎了上去。琴璃陌轉過了身,見我來了,笑道:「你來了,東西帶齊了嗎?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道:「沒什麼好後悔的,決定了就要去做。」琴璃陌圍著我轉了一圈,拍著手笑道:「汐汐,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真的好偉大,好偉大。」我使勁的白了她一眼,道:「哪來那麼多的廢話,你到底要不要走。」
「要,要,當然要了。」琴璃陌一邊說一邊凌空躍起,眨眼消失在空中。遠處傳來了她爽朗的笑聲:「汐汐,我們來賽跑吧,看我們誰先到血域魔潭!」我這輩子從未與人比試過輕功,一聽琴漓陌這話,心中的不服輸因子是被點燃了。我倒想看看,我能不能比得上這個四大家族之一的琴家的傳人。想到這裡,我連忙追了上去,朗聲道:「琴漓陌,看我怎麼贏你。」
遠處,琴漓陌咯咯的笑了起來:「汐汐,你來追我啊!追上了我認你做姐姐,追不上的話你就得認我做姐姐。」
我笑道:「你放心,這個姐姐我是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