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傷感的夜,所有的傷心往事都在這一刻全部湧了過來,包括漸漸,包括師姐。也是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我們的生活真的那麼的無奈。
日子在忐忑中一天一天的過著,我的心裡就像壓了一座大山,越來越沉重。終於有一天……
那是一天的早晨,我和惜惟縹無等人正在用餐的時候,突然帳篷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卻又驚慌的聲音:「報……」。那聲音的焦急程度不亞於自家的後院失火,我和惜惟對視了一眼,惜惟放下手中的筷子,沉聲道:「說!」
「啟稟陛下,天降奇山,現墜落於明淵河正中方向。」聽著那侍衛驚惶恐懼的聲音,我和惜惟對視了一眼,連忙走了出去。
還沒有走到明淵河的河堤,便看見堤壩上面明淵的百姓將那裡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水洩不通,人聲沸騰,好奇、恐懼、議論、造謠等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我和惜惟撥開圍觀的百姓,走到河堤上,遠遠的便看見明淵河的中心憑空多出了一塊巨大嶙峋的小山,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那小山是由一整塊的巨石構成的,那石頭和這片大陸上的石頭都不一樣,呈黑褐色,像鐵塊一樣散發著暗啞的光芒。目測那塊石頭,僅僅露出水面的就有數百米高,就像一位至天而降的天神,在明淵河澄碧的河水襯托下,氣勢磅礡,凜然不可侵犯,就像那句詩裡所說的一樣:高聳入雲與天齊,俯瞰塵寰處處低。
我呆呆的看著那塊巨石,這些天來,總是發生各種各樣不可預料的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事情。擎天石上的批語,洪災,瘟疫,神蛇族,血祈族,玄音族三隱族全部出現。青龍、靈心珠、石板,再加上現在這塊奇怪的巨石,這是在昭示著什麼嗎?
耳邊不時傳來明淵族百姓驚惶不安的議論聲。有的說,明淵河是天河,不能開鑿出分流,現在天神發怒,故落此神石,給世人一個警戒。有的則說,這是老天給明淵百姓的福澤,特降此神石來守護明淵河,能使明淵就此風調雨順,安居樂業。
話是人說出來的,故事也是這樣編出來的。明淵立刻掀起了兩股劇烈的輿論鬥爭,有的人認為應該繼續開鑿運河,有的則認為不應該再開鑿了,免得觸怒了天神。頓時,鬧得明淵是滿城風雨,短短的幾天時間,明淵就擠滿了各種各樣算命跑江湖,各種各樣的方士,僧人啊等等。總之,明淵河神已經發怒,不能開鑿運河的輿論越來越大,大有烈火燎原之勢。
我和惜惟都明白,這裡面肯定是有人人士在利用,他知道輿論的威力,借由人們對天神的畏懼心理,而散佈謠言,果然是很厲害的一招,不管在哪裡,人心才是最厲害的武器。更何況,現在我們面臨的是萬眾一心。
開鑿運河的事情就這樣停了下來。可惜惟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一個月後便綁了幾個道士打扮的人到了明淵河邊上,把所有明淵的百姓都召集了過來。說就是因為這幾個道士為非作歹,惡貫滿盈,是有名的江洋大盜化身道士來到明淵的混淆在明淵城內,給明淵帶來了災難,所以明淵河才會發大水。另外,惜惟還準備了幾張畫像,都是一些瀧日國的通緝要犯,其中便有兩個是惜惟綁來的道士。現在只要將這幾個喪心病狂的噁心殺了去祭河神,便能平息河神的怒氣。
明淵百姓一看,那幾個果真是通緝要犯,又是瀧日國的人,本來因為之前被瀧日國侵佔過,明淵的百姓就是對瀧日國的人恨得是牙癢癢的。現在看有瀧日國的犯人混在明淵城中,不僅給明淵帶來了災難,還造謠生事,唯恐天下不亂。立即變得眾怒難平,聲討著讓惜惟立馬解決了這幾個人去祭河神,惜惟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一聲令下,便把那幾個捆得嚴嚴實實的道士給送河裡邊了。
我看著惜惟笑了起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借鬼神之說阻止雲隱開鑿運河,那便以同樣地方式還回去。至於那幾個道士,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瀧日國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這樣罪不可恕。運河得以重新開鑿的那天晚上,惜惟為了安撫人心,在明淵城中舉行了盛大的晚宴。晚上的明淵很熱鬧,明亮的燈火映在淵河上,粼粼的波光,柔柔的河風。吹得人心底莫名的悲涼。我獨自一人呆呆的站在明淵河的岸上,古老的明淵河靜靜的流淌,人世間的繁華好像都與它無關。它只是靜靜的流著,從過去到現在,再從現在到未來,不管人世幾多繁華,淵河依舊是淵河,就如這天下,一段段新陳交替的故事,永遠都是講故事的人在變,而故事本身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段時間守著明淵,像是在守望著我的一切。在感覺在這明淵河背面,有著不可言狀的暗湧在湧動。
我抬頭看著天空,你是真的有那麼害怕嗎?
正想著的時候,忽地,手指一陣刺痛。我低頭一看,那把雕刻用的小刀輕輕的扎進了我的手指。有殷紅的血珠湧了出來,滴到了我手中的香檀木小木人身上。我連忙將手指放在口中吸了吸,可木人上面的血滴卻在瞬間暈染而開。我一慌,連忙從懷中掏出絲帕,使勁的拭擦著小木人,可那觸目的血跡卻怎麼也擦不掉。
惜惟的生日快到了,我想把他雕刻下來,送給他。
突地,背後傳來了惜惟的聲音:「在做什麼?」我連忙手忙腳亂的將木人塞進了懷中,轉身看著他笑道:「沒做什麼呀!」惜惟彎下頭看了看我的手,又將視線落在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是我不能看的嗎?」我搖了搖頭,心知被惜惟發現了,卻實在不好意思將那個雕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失敗品給惜惟看,道:「有!」
惜惟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搖頭道:「鬼精靈的丫頭。」
我笑了起來,避開他的手,順手挽著他道:「惜惟,你的生日快到了,今年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呢?我現在可是堂堂正正的御廚,我有工作了,有俸祿領了。所以不用用你的錢給你買禮物了,想想,你要什麼?」
經我這一說,惜惟抬頭看了看夜空,彷彿憶起了什麼往事,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我歪著頭不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惜惟埋頭看著我,道:「還要什麼禮物呢?你不就是我最好的禮物嗎?」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將頭轉開,嗔道:「油嘴滑舌!」
惜惟輕輕的從後面抱住了我,輕聲道:「只是為你!」
修建明淵和開鑿運河的工程整整的持續了快要半年。運河開通的那一天,隨著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水閥打開的巨響,在明淵百姓的歡呼聲中明淵河的水勢如萬馬奔騰,咆哮著沿著開鑿出的河道滾滾流入了深不見底的亡鳥峽。自此,亡鳥峽被人漠視的時代結束。它由一道連鳥都飛不過的深峽變成了一條水產資源極為豐富的狹道。亡鳥峽的地貌景觀本就頗為壯觀,生長著各種各樣的珍惜物品,現在加上由明淵導入的河水,旖旎的山水風光交相輝映,成為了天水一朝特色旅遊區,享譽全國。更是成為全國文人墨客題詩賦詞,望觀息心的大好風光。因此,人們又賦予了它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詩峽。